李牧在華盛頓游說的時候,白起已經在琉球開始行動。
受李牧影響,白起對清政府的看法和李牧一樣,如果不是李牧三令五申,白起早就尋釁對清國動手,別看琉球的體量和清國不能比,但是以白起對清國的了解,清國部隊的戰斗力,還真不能和琉球的那些雇傭軍相比,甚至更退一步,比德川立言手下那些流浪武士都不如。
作為一名出色的將軍,白起這些年來在琉球也沒有閑著,派往清國的密探,每個月都會增加三五十個,在這方面,清國上上下下沒有絲毫危機意識,他們對于情報人員幾乎沒有任何防備,這導致清國現在對于白起來說基本上沒有秘密,特別是軍事這方面。
另一個時空的清帝國的也是這么的不堪,甲午海戰前,日本的情報人員甚至親眼目睹北洋水師的艦隊出港,北洋水師還沒有抵達日本聯合艦隊的作戰海域,聯合艦隊就拿到了想要的所有情報,這些情報,甚至比遠在清國帝都的慈禧所掌握的情報都要精確。
白起的情報工作,比日本人的情報工作更扎實,日本人當初使用的情報人員還需要偽裝,白起手下的情報人員根本不需要任何偽裝,他們原本就是華人,獲得情報更加容易。
接到李牧的命令之后,白起首先組織了一直人數在百人左右的教官隊伍,隨后又從日本獲得了五千多名雇傭兵,這就是嚴順將來造反的資本。
其實如果白起愿意,白起還能得到更多人手,不過現階段沒有必要,這些雇傭兵說不好聽點都是炮灰,以后嚴順的手下,還是會以華人為主,日本人就算了,他們的服從性和忍耐性很好,但是紀律性很成問題,巴拿馬公司當初也雇傭了很多日籍雇傭兵,現在也開始慢慢清理,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
訓練部隊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如果是按照美國陸軍的訓練條例,一名兵如果要接受完整的基礎訓練至少需要將近九個月。
白起要面對的麻煩更多,美國訓練兵,要把大量的精力用在訓練兵的服從性上,日本人這方面不成問題,他們的服從意識已經深入到血液里,白起可以直接跳過這一步,但同時白起也要面對更多問題,這些年來,白起和日本人打交道很多,對日本人的了解也在加深,日本人的服從性雖然好,但是紀律性就很差,特別是自我克制這方面,很多日本人對于個人情緒缺乏管理,他們容易鉆牛角尖,容易情緒失控,這放在以往不算是大問題,現在不行,這是一支要在清國使用的部隊,對于紀律性的要求必須非常嚴格,白起可不希望嚴順到時候帶領著一群野獸進入清國,那是最悲劇的引狼入室。
一個好消息是,白起還有足夠的時間解決這個問題,李牧短期內不會放嚴順來清國,就算是來了,也不會一上來就就造反,總要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才行,白起有足夠的時間改造這些人。
和白起相比,李牧的工作就很輕松了,獲得華盛頓的支持后,攻略清國最后的障礙已經不存在,包括洛克菲勒和J·P·摩根在內,所有遠東公司的股東們都非常樂意開發清國市場,至于清政府,無所謂了,除了李牧,沒人關心清國那片土地是誰做主,只要那片土地的統治者歡迎遠東公司就行。
聽上去好像是李牧在出賣清國華人的利益,為遠東公司的股東們掙錢,其實不應該這么理解,很明顯的一個事實是,清政府無法保證華人的利益,另一個時空中華人命運多戕,多災多難,這個時空遠東公司就算再殘酷,也殘酷不過另一個時空的日本,李牧也不會只掠奪不建設,最起碼,遠東公司在獲得利益的同時,也會客觀上建設一整套基礎的工業體系,這就足夠了,李牧相信,只要給予華人充分自由的空間,那么華人一定會爆發出驚人的能量,另一個時空華人一直到二十一世紀才算有了點精氣神,李牧希望這個時空不用等那么久,如果世界按照目前的情況發展,兩次世界大戰仍舊無法避免,沒有了日本人的威脅,兩次世界大戰,就是華人崛起最好的機會,李牧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的,剩下的要看天意。
“也不能簡單的說天意,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華人的問題,終究還是要華人自己去解決,我們現在考慮的再多都沒用,還要看他們愿不愿意接受,不管是兩黨制還是多黨制,又或者是一黨制、君主立憲制,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的制度才是最好的制度,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李牧怕遭天譴,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不敢說太多,另一個時空華人也沒有接受國父對國家的設定,李牧甚至希望嚴順在推翻了清政府統治之后,能放棄一切回美國接亨利的班當駿馬集團的總經理,這是最理想的情況,但是李牧不會說,嚴順有他自己的人生軌跡,李牧沒有權利代替嚴順做決定。
“咱們在美國可不是這么做的,咱們有《時代周刊》,有駿馬通信,有駿馬電信,你說過掌握了輿論,就能引導人心向背,所以輿論的關鍵在于引導,只要我們的工作到位,我想,這一套在清國也應該行得通。”嚴順還記得李牧對《時代周刊》的定位,通過這兩次總統大選,《時代周刊》也確實是證明了李牧的正確,現在李牧又這么說,這讓嚴順感覺有點混亂。
“美國是美國,清國是清國,國情不同,做事的方法自然也不同,在美國,為了利益,《時代周刊》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可以指鹿為馬,不用有多大的心里壓力,哪怕被拆穿了也無所謂,誰能把咱們怎么樣?在清國不一樣,你也知道華人的官本位思想有多嚴重,所以如果《時代周刊》是在清國,那么《時代周刊》就必須是一個公正公平公開的立場,我們也不做輿論引導,我們只做時代的見證者,華人是全世界最復雜的群體,把美國的問題復雜一百倍,大概就是清國的現狀,現在你還那么有信心嗎?”李牧并沒有夸張,大多數美國人確實是很單純,或者說很純粹,他們沒有多少心眼,不像有些華人,能把心眼玩出花來。
這應該不算夸張,華人傳統是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所以不戰而屈人之兵是兵法的最高境界,而即便是最不學無術的華人,也應該知道幾個三國里的故事,所以謀劃和算計已經是很多華人骨子里的東西,很難改變。
相對來說西方人就單純的多,這更多是因為西方受宗教影響太嚴重,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很多都是宗教產物,通篇都是形而上學的唯心主義,就算是想學《三十六計》也沒地方學,所以西方人和華人打交道,大多數時候都是西方人吃虧,就像是英國人和清政府做生意,最開始英國人確實是想老老實實和清政府做生意,但是后來發現錢都讓清政府賺走了,于是英國人只能不要臉的發動戰爭,做生意做不過你,打得過你也行。
李牧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仍然以自己是一名華人而自豪,所以李牧才會不遺余力的幫助美國的那些華人。
這里有一個前提,李牧是在美國,如果李牧是在清國,說實話,李牧的選擇有可能會改變,在美國,李牧和華人面對白人的壓力,不得不抱團取暖,如果是在清國,李牧這些行為就和沽名釣譽差不多,那時更多人會懷疑李牧的居心。
“有,我當然有信心,我相信問題沒有你說的那么嚴重,咱們駿馬集團現在也是十幾萬華人,要管理他們并沒有多麻煩,相**人容易管理是所有的企業公認的,麻煩的是那些愛爾蘭人、意大利人、還有那些好吃懶做的黑人。”嚴順現在有自己的思考,李牧很難三言兩語讓嚴順改變主意。
好吧,現實也更支持嚴順的話,李牧來到美國之前,美國華裔就是出了名的踏實能干,勤奮誠懇,干的活最多,要的錢最少,不偷懶,不磨蹭,還能保質保量,這樣的工人誰都喜歡,只是因為華人沒有足夠的社會話語權,又不會主動融入美國社會,再加上一些人推波助瀾,華人才會受到排擠。
李牧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現在華人是美國最團結的民族,也是最有上進心的民族,有李牧拋頭露面,華人也不缺乏上升途徑,嚴順看好華人是應該的,甚至不只是嚴順,很多美國人都看好華裔這個群體。
“好吧,等你回清國之后你會明白的,清國的華人,和美國的華人是兩碼事,你得知道,美國的華人大部分都是在清國瀕臨絕境,才會背井離鄉遠渡重洋到美國來,他們在這里無依無靠,只要抓住機會就會拼盡全力,這和清國的很多華人截然不同,以后你會明白的。”這種事也是口說無憑,李牧只能等未來讓嚴順眼見為實。
很多華人踏實能干,勤奮誠懇,但同時也有很多華人偷奸耍滑,好吃懶做,這很正常,畢竟華人有著全世界最多的人口基數,這么多人里,哪怕一百個里面出一個下三濫,下三濫的總數也多得驚人,說實話,這些年駿馬集團從清國移民這么多人,人品差的不是沒有,但是總數低得驚人,這都已經是個奇跡了,李牧很擔心這會給嚴順造成錯覺。
讓李牧更擔心的,其實還不是那些偷奸耍滑好吃懶做的下三濫,李牧更擔心的是那些身居高位但是卻德不配位的人,這樣的人更危險,也會給嚴順制造更多的麻煩,可以說另一個時空的國父,就是敗在那幫人手里,皮里陽秋陰奉陽違,經都是好經,只恨歪頭和尚太多。
“其實很多清國的華人在看到機會的時候也會拼盡全力,誰不想過上好日子呢,很多人只是因為生活看不到希望,所以才不得不在現實中屈服,就像我,如果我不來美國,那我現在說不定已經結婚生子,還在王府做小廝,我的孩子以后也會做小廝,孩子的孩子以后還是只能做小廝,所以如果有人告訴我,他會給我一個改變我自己命運,改變我的后代命運的機會,那么我一定會抓住它,不管有多難。”嚴順態度堅定,有了自己的親身經歷,嚴順很清楚他回清國之后會遇到什么。
也對,李牧突然回過味來,自己貌似是犯了個錯誤,看問題只看到最陰暗的那一面,卻沒有看到積極的那一面,這應該是和李牧在另一個時空看到很多社會陰暗面有關,讓李牧也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華人,其實事實也沒有那么糟糕,這和二十一世紀媒體的操守有關,如果媒體只把社會陰暗面放在版面上,那么自然是放眼揭黑,四大皆空,問題是二十一世紀的共和國太大了,十幾億人口,每天的糟心事都數不勝數,而那些糟心事又是最能吸引眼球的,所以每天如果只關注聞而不思考,那么生活就會越來越黑暗。
不過現實也沒有嚴順想的那么好,等嚴順回國之后,嚴順肯定也會面對很多困難,首先擺在嚴順面前的問題就是民族意識覺醒,要推翻清政府統治,只靠那幾千名雇傭兵肯定是不行的,嚴順還是要發動國民,這樣才能徹底推翻清政府統治。
所以李牧還是要提醒嚴順:“好吧,你有足夠的信心就行,我這里會給你盡可能多的支持,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回來,亨利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駿馬集團需要一個的總經理。”
給嚴順留一個退路是必要的,亨利已經結束休假,返回紐約繼續帶領駿馬集團前行,如果嚴順不回來,那李牧還要重找一個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