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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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消息太過驚人。
不過片刻,檀生便聽到閣樓外響起一陣接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嘎吱”
門被人大大推開。
趙老夫人神情慌亂地進來,檀生未曾迎過去,趙顯緊隨其后,檀生的目光在趙顯身上放了放,便準確無誤地落進了趙老夫人的眼眸子里。
檀生余光向屏風后一瞥。
趙老夫人隨著余光倉皇推開趙顯,繞過了屏風。
檀生靜靜地立在屏風外,不一會兒就聽見了里間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耳光聲,也不知挨打的是李氏還是李承佑,一雙狗,都該打,打誰都不虧心。
“你這個賤貨!”趙老夫人語聲凜冽,緊跟著便飛快地走出屏風。
她一個人也沒帶來。
什么六安、小滿…
誰都沒帶!
她沒有心腹!
因為她不需要!
什么事,她都可以自己來!
越多人知道,便越危險!
趙老夫人似是鬢發瞬間白了有兩三簇,她的嘴巴緊緊抿住,挺直了腰桿環視一圈,這里有趙檀生,有官媽媽,有谷穗...還有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夫人...
趙老夫人深深看了檀生一眼。
趙檀生是故意的。
趙檀生怕她不要臉不要皮地隱瞞下此事,便特意拉來一位京城的夫人作見證。
甚至,這件事,趙檀生也是故意的。
可再是故意,后果已經釀成了!
她生了兩個兒子!
知道歡好之后應該是個什么樣子!
李氏和李承佑確確實實…確確實實茍且了!
當務之急是什么?
噢...
“谷穗,你去請李夫人和李質樸大人過來。”趙老夫人的聲音好似落入了冰窟,“內院請不到,就到外院去請李大人,無論如何必須將這二位請進來。”
趙老夫人語聲一緩,對秦夫人道,“今日之事…”
這位夫人是一定會說出去的。
這樣大的笑話。
這樣大的事,必定會在京城傳遍的!
這位夫人還不能走!
在事情未曾塵埃落定之前,這位夫人不能離開!
“今日之事污了夫人的眼睛,還望夫人海涵。為致歉意,還請夫人自去松鶴院歇歇腳,平復一下心緒吧。”趙老夫人說得委婉,“您可是曹御史的夫人?”
曹夫人點頭稱是,一副心有余悸,不愿多言的樣子。
檀生不禁暗笑——這位秦夫人也是一位實力派啊…
趙老夫人扯開嘴角笑了笑,“那可真巧了,曹御史與我們家老爺交好著呢。看您能否賞個臉在趙家吃了晚膳再走呢?”
檀生默默點了點頭。
曹夫人便亦是點頭。
“谷穗,送秦夫人去松鶴院。”趙老夫人孤身前往,只有使喚檀生的人。
谷穗看了檀生一眼。
檀生面無表情地輕聲道,“送到嬌園休息吧,嬌園離這處近,若是去松鶴園,曹夫人還要穿過一整個內院,被別人瞅見了問起這處發生了什么,也不好。”
谷穗不待趙老夫人開口,當即應是,帶上曹夫人便往出走。
趙老夫人忍了又忍。
趙檀生是怕她堵了那位夫人的口啊!
趙顯跟在趙老夫人身后,只覺心中有酸臭之意來回翻騰...李氏的肉、李氏無神的目光、李氏的白花花的腿和胸...全都暴露在外面…李氏像是傻了一般,只會嘿嘿地笑,也不知廉恥更不知是否...
那李承佑更惡心。
像一攤爛泥似的蜷縮在角落。
死死地擋在李氏身前。
不讓人去看李氏的裸體。
趙顯只覺自己要吐了。
李承佑是李氏的嗣兄啊!
李氏是要喊他一聲哥哥的啊!
這樣的關系...李氏的身體里卻多了...李承佑的那玩意兒…那玩意兒在李氏的身體里進進出出
、來回抽插…趙顯想得一臉煞白,膽汁都快嗆到嗓子眼了,他快吐了。
趙老夫人見幼子這樣的面容,不禁心頭大急,連忙幫趙顯順背,輕聲安慰,“沒事的沒事的。”
檀生唇角輕抿,輕聲道,“祖母,我若是你,我可能不會選擇先安慰叔父。”
檀生語聲中譏諷之意未加掩飾。
“阿俏私以為,如今最要緊的是先將這場筵席糊弄過去,待曲終人散——噢,帶嬸嬸清醒了有力氣說話后,您再好好安慰您的寶貝兒子也是一樣的。”
趙顯氣得面色煞白,又舍不得對檀生說重話,只能輕聲斥,“阿俏!”
檀生未曾理會。
趙老夫人向細里一想是這個道理,緊咬后槽牙,沉聲交待,“阿顯,你還是回前院去陪客…不能叫定京城看了咱們家的笑話!”
如今只惦念著不叫人看笑話。
趙老夫人這個家、這個媽、這個人當得也真是很有趣啊。
檀生再笑了一笑。
趙老夫人又是一番交待,獨自前往清風樓去,將檀生留在了此處。檀生囑咐官媽媽將李氏與李承佑拿繩子捆在屏風后,檀生自個兒老神在在地尋了椅子和小桌案坐著,再端了一盞茶慢慢咂摸。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李氏漸漸清醒,低頭看了看只披了件小褂衫的身體,大部分的肉都露在了外面,而她的對面正是神情疲憊,同樣衣冠不整的李承佑,所有的記憶瞬時涌入了腦海中!李氏放聲尖叫起來,叫聲驚恐又茫然!
檀生拿撣子拍了拍屏風,吊兒郎當,“嬸嬸,別叫了,再叫,就有更多人來欣賞你們這出活春宮了。”
李氏默了片刻,旋即大叫起來。
“趙檀生,你不是個東西!”
“趙檀生,我不會放過你的!”
“趙檀生你這個賤貨!騷貨!”
“把繩子給我松開!趙檀生你聽到沒有!我要見老爺!我能說清楚!”
李氏涕泗橫流到最后,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連聲低泣道,“我要見趙顯…我能解釋…求求你了…趙檀生..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檀生含了口茶。
這茶是烏龍茶。
入口略苦,再品回甘。
就跟她如今的心境是一樣的。
等了兩輩子了。
她終于等到了李氏的歉意。
終于等到了李氏的道歉。
檀生將那口茶緩緩咽進咽喉。
可致歉有什么用?
白九娘死了。
白家那么多人死了。
“你做得最錯的事情是,在我出生的時候沒有捏死我。”
檀生輕輕仰起頭,手搭在膝間,嘴里只有烏龍茶的味道,甜甜的,再一品又顯得不那么甜,剩下一股子難尋的清香,“冤冤相報何時了,你要是捏死我了,這冤便也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