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余的身份,一直是湯逢士所關心的問題。
之前他請朱彪派人前往汴梁查驗,得來的消息是,確有其人!
這一方面要虧得是李寶做的逼真,而另一方面,也要多虧了有人在暗地里的幫助。
朱勔的實力,幾乎集中于東南之地,在汴梁并不是很強大。
但他有盟友,想要查證,并非難事。
李寶做的的確是天衣無縫,甚至還專門安排了一個住處。可這種事情,若官府真要調查,還是能夠查出來破綻。幸虧朱彪派人過去的時候,新任權知開封府王鼎方到任,對開封府的情況并不是特別了解,于是就隨意委托了下面的人去查證。
他委托的人,正是孟鉞。
從汴梁傳來的消息,韋高身家清白。
韋氏祖籍杭州,在大觀元年從杭州搬到了汴梁,同時行商西域,家產也非常豐厚。
既然身家清白,那就表明沒有問題。
但湯逢士生性多疑,遲遲沒有與高余接觸,就是還存著一絲絲顧慮。
不想昨日,他卻聽到了一個消息。
那韋九竟然懷有生死樹,并且是奉命來杭州,尋找的下落……別人不清楚,湯逢士卻知道,所謂的是西域的叫法,在東南一帶則稱之為,是明教的根本經。裘妙法前往汴梁,所要交易的就是。
被回紇明教視若至寶,相傳是當年拂多誕傳教中原時,自西域帶去。
之后,大光明經就被奉為根本經。
在會昌法難后,大光明經被信徒帶回西域。
之后,回紇明教就偏居一隅,沒有再次進入中原。而中原明教也在經過了無數次改變之后,與回紇明教的教義發生了變化,雙方干脆老死不相往來,彼此不再聯系。
此前,圣公曾試圖迎回大光明經,卻被回紇明教拒絕。
在沒辦法的情況下,他們只好聯絡當地人,設法盜取了大光明經,而后派裘妙法前往。
那可是花了大價錢,價值一萬兩白銀。
沒錯,就是白銀。
在中原地區,銅錢和黃金是主要流通貨幣。但是在和西域諸國的交易過程中,白銀正逐漸取代銅錢的地位。而且,隨之時代的變遷,包括西夏和遼國在內,白銀的地位也正在逐漸提升。
一萬兩白銀,就是一萬多貫。
也虧得明教地處東南,這里商業發達,而明教信徒眾多,幾乎涵蓋了各行各業,也使得明教的資金格外充沛……只是,裘妙法自作主張,不但沒有迎回大光明經,反而使明教陷入危機。也幸虧明教在東南地區的勢力強大,否則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可即便如此,明教的行事也變得越發謹慎。
而今,高余以回紇明教教徒的身份前來,更直接挑明了,他是為而來,徹底打消了湯逢士的懷疑。不是明教教徒,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更不要說高余還有生死樹……雖說生死樹在會昌法難后就消失了,未嘗不是回紇明教掩人耳目的說法。高余持生死樹前來,豈不說明了,會不會是回紇明教的意思
如果是回紇明教的意思,那么他們又想做什么
高余的出現,給了湯逢士無限的遐想,這也是湯逢士今天專門來迎接高余的原因。
高余蹙眉,一臉的不痛快。
他看著湯逢士,半晌后,道:“看樣子,我今天若不答應,怕博士是不會同意的。”
“九哥哪里話,若九哥不愿也就罷了。
只不過,此事關我明教之未來,九哥既然也是兄弟,當知道明教在中原生存不易。”
“好吧!”
湯逢士把話說到了這地步,高余也見好就收。
他來這里,不是為了贏錢,而是為了和明教取得聯系。
他道:“不過我把丑話說在前面,一事,貴方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才行。”
你既然口稱兄弟了,那我也不妨把話說明白。
在明教,教眾彼此以‘兄弟’相稱。湯逢士既然把話挑明了,高余也就不再隱瞞。
湯逢士心里暗自叫苦,卻不能在臉上表現出來,只能連連點頭。
當下,高余和湯逢士穿過一樓大堂,來到青溪館的后院。
這青溪館后院,是依照著園林格局建造而成。
高余還是第一次進入青溪館的后院,方知黃愛所言的‘極盡奢華’,絕非虛言。
但見曲徑通幽,亭臺樓榭錯落有致。
而且,小徑道路設計的別有特色,若無人領引,甚至可能會迷路。
高余不禁瞇起了眼睛,沿途暗中打量。
天色昏暗,看不太清楚這園林的全貌,但隱隱約約,高余能夠覺察出,其中暗藏的殺機。
這絕非單純的園林,恐怕還別有玄妙吧!
“九哥,這邊請!”
“博士先請。”
高余跟在湯逢士身后,沿著曲折小徑,七拐八拐就來到一座小樓前。
湯逢士在前面領路,高余走在他身后,一走進小樓,就看到妙清妙人兩兄弟,都在樓下的大堂里。
湯逢士朝兩人輕輕點頭,妙清和妙人便走上前。
“韋兄弟,瞞的我們好苦。”
顯然,他們也知道了高余的身份,以明教的禮數相見。
高余也回以禮節,道:“兩位兄弟,其實我第一次來這里時,就已經表明過身份。”
高余第一次來青溪館,曾燒了三炷大光明香。
只不過當時,是方七佛主持大局,出于謹慎,沒有和高余相認。
湯逢士道:“非是我們不肯相認,實在是那個時候……江湖云詭波譎,還請韋兄弟見諒。”
“那你們現在為何相認”
“這個嘛……”
總不能說,是有人告密。
湯逢士還希望黃愛這顆暗子能夠隱藏的久一些,可以從高余這里獲得更多的消息。
就在他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樓上傳來了一個聲音。
“人來了沒有端地是好大架子。”
緊跟著,就聽到腳步聲從樓梯傳來。
嘎吱,嘎吱……只聽那聲音,就知道來人的份量不輕。
高余抬頭看,就見從樓梯上走下來一人。
此人身材不高,大約也就是五尺六寸上下,卻生得極為肥胖,一身的肥肉,伴隨著他走動,起伏宛如波浪一般。
他走下樓,來到了高余面前站定。
“你就是那韋高嗎”
“正是,敢問閣下……”
高余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卻依舊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著對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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