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婆子連聲答應。袁夫人轉過身,從眼角斜著李巖,“這位姑娘,你千里迢迢的過來,也該累壞了,就在這里好好歇幾天。”說完,不等李巖答話,轉身就走。
李巖的目光隨著袁夫人,人轉了半圈,看著袁夫人走出幾丈遠,低低贊嘆了一聲,“這高門大戶,真是知禮講究。”
她是真心贊嘆,這要是在她母親那一大家子里,早哭著喊著撕成一片打成一片,當面啐口水撓破臉對著你說話一個干凈字兒沒有了。
孔嬤嬤若無其事,上前和那個婆子說話,那個婆子呆了下,連連眨眼,這位姑娘說的這是反話?她家夫人是太失禮了。
“這位嬤嬤貴姓?煩勞您了。”孔嬤嬤客氣恭敬的上前攀話。
“不敢,免貴姓黃。”黃嬤嬤淡淡的,沒有和孔嬤嬤多攀談的意思。
“我姓孔,我們姑娘從六安過來,一來咱們這兒真比六安冷多了,二來,姑娘路上病過一回,身子骨還不大好,怕冷得很,還請黃嬤嬤多關照一二。”
黃嬤嬤的拒人千里之外,孔嬤嬤當然看到了,袁夫人和這一家主子那樣的態度,下人們待她們如何可想而知,現在攀交情根本攀不上的,孔嬤嬤不打算費這種力氣,干脆明白直接的提要求,她家姑娘是真怕冷,這院子一看就是長久沒人住的,屋子都冷透了,要是柴炭供應不上,那就是大麻煩。
黃嬤嬤聽的愣神,這可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可真夠不客氣的,關照?她能怎么關照?
“姑娘這里有什么事只管說,我這就稟給我們夫人,請夫人定奪。”黃嬤嬤一桿子支到袁夫人那里。
“別的都好,就是姑娘屋里得多生幾個炭盆,煩勞黃嬤嬤了。”孔嬤嬤不多提要求,黃嬤嬤明顯松了口氣,“這不是大事,我們府上的規矩,客院的柴炭一向是盡著用,沒有定量的,你們姑娘要用多少,你只管要就是了。”
孔嬤嬤忙連聲謝了,黃嬤嬤客氣了句,不再和孔嬤嬤多說話,叫了管院當值的粗使仆婦過來,吩咐了打掃,和孔嬤嬤交待了一句要去挑人,就轉身走了。
李巖下了臺階,站在院子中間打量四周。
這間小院比多云山莊那間寬敞,前面院墻連著抄手游廊,兩邊各三間廂房,五間上房面南坐北,院子里清磚漫地,角落里一棵老柿樹上掛著許多紅彤彤的圓柿子,樹下掉了幾個被鳥兒啄下的柿子沒有打掃。
孔嬤嬤已經腳步極快的前前后后查看了一遍。
“大小姐,后面一排六間罩房,東頭兩間她們當值用了,還有四間也夠咱們用了,這西邊廂房我看著是照著書房布置的,那就當書房用,大小姐看怎么樣?”孔嬤嬤走到李巖身邊,和她商量。
“你看著安排,怎么方便怎么安排吧,我用不了這么多屋子。”李巖想問這里這么多屋子為什么還要住后罩房,話到嘴邊又忍住了,孔嬤嬤說過,規矩就是各人在各人的位置,做各人該做的事,這住在哪里,應該也是有規矩的,她不懂的東西太多,還是少說話。
“是,大小姐在這兒也只是臨時落個腳,后罩房打掃出來一間就行了,咱們人不多,把上房打掃干凈,兩邊廂房明天再收拾,大小姐看這樣行不行?”孔嬤嬤接著道,見李巖點頭,吩咐玉樹侍候李巖,自己帶著綠蝶幾個,開了上房,開始打掃擦洗。
李巖帶著玉樹,沿著抄手游廊,從前到后看了一遍。院門口,黃嬤嬤已經帶著三四個粗壯的婆子又過來了。
粗壯婆子加入了院子時的打掃隊伍,黃嬤嬤找到孔嬤嬤,“嬤嬤,我們夫人吩咐了,你家姑娘那些行李箱籠要是都拉過來,一來這院子里只怕放不下,二來,打開了再收攏起來也太麻煩了,我們夫人的意思,就挑著要用的抬過來,別的,就先鎖在前院,到時候抬上車就能走,也方便。”
孔嬤嬤愣了下,差點失笑出聲,“你等一等,我去跟我們大小姐稟一聲,請個示下。”
孔嬤嬤出來,將黃嬤嬤的話原樣說了,李巖一邊笑一邊揮手,“我不會這樣說話,你去跟她說,該怎么說就怎么說。”
孔嬤嬤應了,回去和黃嬤嬤笑道:“我們大小姐說了,既然夫人發了話,自然是要遵照長輩的意思,我讓綠蝶跟您走一趟,把我們大小姐眼下要用的箱籠提過來,煩勞黃嬤嬤了。”
“哪里,哪里。”黃嬤嬤聽到一句遵照長輩的意思,忍不住瞄了李巖一眼,看這位這樣子,可不象個省油的燈,怪不得夫人煩成那樣。
李巖看著黃嬤嬤帶著綠蝶出去了,裹著斗蓬,又開始圍著游廊轉圈。
她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么辦。
玉樹從進了京城就一片茫然,什么也想不起來,李巖又轉頭看了眼還在四下打量的玉樹。這座李府,她更是半分印象也沒有,看樣子,她說的那個李家,并不是這個李家。
可她卻幾乎可以肯定,她眼下的身份,不是裴清替她找的,而是她本來就是,她就是那個可憐的李昌楠那個可憐的女兒。
可李昌楠那個女兒,怎么會到了多云山莊?裴清倒是說過一回,他家先祖交待過,如果遇到李家子孫有難,能幫就幫一把,她在多云山莊,大概和這個交待有關,可肯定不只這一句交待這么簡單……
可裴清送她回來,打的什么主意?
還有這個李家,李巖站住,轉身看著隔著一面女兒墻的李府內院,這個李府,就是豫章城外那片廢墟里的李家,踏進府門那一刻,她就感覺到了,可這個李家,卻不叫豫章李家,這中間,發生過什么事?
“玉樹,你閉上眼睛,靜下心,好好感覺一下,這里,是不是和豫章城外那個地方,感覺一樣?”李巖又轉了半圈,站到院門口,低聲和玉樹道。
玉樹閉上眼睛,調均呼吸,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看著李巖搖了搖頭,“沒什么感覺,我半夜再試一回,夜深人靜的時候,最能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