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默手里的IPAD正播放著一段綜藝短視頻，不時冒出中文、韓文以及嘻嘻哈哈顯得嘈雜的大笑聲。
“這就是前段時間去華國錄制的綜藝節目？”
“是的。”在一旁候著的南天一立馬點頭確認。
齊子默又翻開另外兩個新聞圖片，第一張背景非常熟悉，就是齊子默那輛邁巴赫62S，戴著蛤蟆鏡的鄭秀妍正打開車門鉆了出來，副駕駛毅然坐著鄭秀晶，可惜拍攝者刻意忽略了。第二張圖片是兩女一男，環境是在一家香港后巷外，穿著紅色外套的鄭秀妍醉眼朦朧地跌坐在一處垃圾桶上，而去拉她的那個男人齊子默見過一面。
“三條消息的報道方是同一個？”齊子默把平板扔到一邊，起身再次發問。
“不是，分別來自港媒、韓媒以及大陸媒體，但時間很湊巧，一個接一個地爆出來的。”
“發布會開始了嗎？”
“應該要到答記者問環節了。”
今天是鄭秀妍B牌首個旗艦店也是韓國本土最大的旗艦店—樂夫旗艦店的開幕儀式。為了壯下聲勢，特意申請樂夫大廈的一樓大廳舉辦了一個品牌發布會。
前晚鄭秀妍一反常態，輕聲細語地圍著齊子默問東問西，眼見水位很好，便適時誠意滿滿地邀請齊子默出席品牌發布會。誰知齊子默不識抬舉，當即就回絕了，鄭秀妍瞬間翻臉，第二天一直沒給他好臉色。
齊子默現身樂夫大廈不是因為愧疚而有所悔悟，而是今早突然連續爆出的幾條消息很有陰謀的味道。南天一擔心發布會有意外情況發生，才致電老板前來保駕護航。齊子默送走百忙中特意抽身前來站臺表示支持的辛子金后，低調來到了大廳左側。
“謝謝大家，以上就是發布會整個宣講內容，下面進入記者問答時間，有請B牌首席設計師鄭秀妍小姐。”
“大家好，我是鄭秀妍，歡迎大家來參加B牌樂天旗艦店開幕發布會。”一席金白長裙搭配著大波浪金發，時尚動人又不失正規場合該有的端莊，鄭秀妍的美艷亮相讓氣氛頓時火爆了起來，圍在展臺前端的追捧者們大聲呼著口號，響應她的甜美問候。
“鄭秀妍XI，請問你從偶像身份轉變為時尚設計師的心態變化以及B牌的設計理念。”
記者第一個問題很中規中矩，鄭秀妍很明顯做過類似的準備，進行了非常得體的回答。
“請問是否代表你以后不再以偶像身份進行公開活動？”
“絕對不是，設計師是我自己的夢想，但作為藝人同樣是我的使命之一，我會盡自己做大努力平衡兩者，在兩個領域都為大家帶來更多更好的作品。”
齊子默情不自禁地閉上眼按了按眉心，有些難堪。這鄭秀妍還端上了，用詞這么高大上。不過看到那些粉絲們鬼哭狼嚎地應援聲，也不得不承認這招對某些特定人群非常有效。
“鄭秀妍XI自從去年退隊后鮮有露面，除了參加個別代言活動。有消息稱你演藝活動舉步維艱，只能參加三流節目為生，請問是否屬實？”
果然來者不善，有記者針對新聞做起文章，鄭秀妍稍微回答失誤就有可能被寫成一名退隊后過得窮困潦倒的典型案例。
鄭秀妍簡單措辭后，果斷否認：“當然不是真的，過去半年時間我主要是籌備品牌工作同時調整好自己心態，希望自己再次出現在大家面前時，能以全新更好更出彩的面貌，就像現在這樣。”
鄭秀妍擲地有聲的回答引起粉絲們掌聲一片。
“那請問這條新聞怎么解釋？你的復出之作為何會選擇參加華國三流綜藝節目？還配合如此無聊的游戲項目？”提問的男記者展示出來的照片正是齊子默看得視頻截圖，鄭秀妍趴在健身球上懸空身子，動作有些不雅觀。
齊子默偏頭對南天一低聲交待了兩句。
“這是經紀團隊為我選擇的節目，沒有等次之說，況且我并不認為那種健身游戲環節有什么值得指責的。”鄭秀妍正高聲反駁時突然接到南天一遞過來的紙條，低頭看到內容詫異不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得到了對方確認的答復。
“我現在生活地很好，粉絲們不用擔心，也不要聽信某些重傷謠言。”鄭秀妍緊緊捏了捏手中的紙條，輕吐一口氣最后還是出于信任說道：“我就透露一點證明，我現在僅僅就職品牌設計師的固定年薪就是一百萬，美金。”
聽到鄭秀妍的回答，圍觀人群大吸一口冷氣。第一次見到演藝人士敢如此直白談及自己的詳細收入。這下毛毛絲興奮了，他們已經憋屈了太久。由于不知具體情況，回應各種抹黑言論時硬不起腰。現在聽到偶像親口承認，他們放下心的同時更是為鄭秀妍開心，他們才不計較偶像憑什么賺那么多錢，她只要過得好就行。
記者區也炸了鍋，紛紛舉手想要追問此問題，可惜搶到話筒的女記者可未讓他們如愿。
“鄭秀妍XI的話我是愿意相信的，你的品牌首個旗艦店能在樂夫開業沒有實力是不行的，再且有新聞報道稱，你最近駕駛一輛價值上百億的豪車出現在東大門。我的問題是你為何能在短短時間擁有平常人不敢想象的財富，你的品牌投資資金從哪里來的？你身后的金主到底是誰？你的緋聞男友還是另有其人？”
本以為這名嬌小的女記者是為自己偶像說話的粉絲們紛紛不干了，大聲阻止她帶有侮辱性質的提問，場面一片混亂。在主持人與鄭秀妍出聲安撫下，幾分鐘后群情激奮的粉絲們才冷靜下來。
“這位記者，首先那輛車是我朋友的。其次品牌啟動資金來自朋友家人的支持，我身后也沒有所謂的金主，至于能在樂夫開旗艦店恰好證明了有人看好B牌的未來，更不是你所臆想的私下交易。以后請你們不要光以有色眼鏡看待異于常理的事情，我鄭秀妍并不需要依附其他人才能過得更好。”
“好，冰山女王是最棒的，我們永遠支持你。”
“加油，秀妍歐尼。”
“女王！”
一臉傲氣的鄭秀妍光芒萬丈接受著粉絲們的擁戴場景讓遠遠觀望的齊子默心生笑意，又叮囑南天一兩句后轉身離開，剩下的事情不用再擔心，鄭秀妍的表現勉強及格。
眼尖的一位記者發現狀況后立馬搶問：“齊理事出現在現場，請問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對不起，鄭秀妍XI不再回答與品牌發布會無關的問題。”
“請問……”
發布會結束，笑容滿面與粉絲們言別的鄭秀妍剛走到后臺，面容就跨了下來，說不出來的累，不但身累，心更累。
“秀妍，你怎么能這么沖動？辟謠也不能那樣直白地透露薪水啊，ANTI肯定不會消停，有些粉絲們也不會買賬了。”在后臺接應的權經理未等鄭秀妍開口就焦急上火地質問上了。
“我出去見個人，你在這兒等我吧。”鄭秀妍無力地揮揮手，什么也沒有解釋。
車外的南天一紳士地為鄭秀妍打開了車門，躬身坐進車內的鄭秀妍閉著眼睛休息了會兒，才張望了下四周。
停車場有些陰暗的環境使車內光線暗淡，位于后排的齊子默、鄭秀妍分立而坐，均閉口不言，這讓她不禁想起電影中黑幫會談的肅靜氣氛。
“想不到你也有庸俗的一面啊？那一百萬作數嗎？”鄭秀妍從手心里掏出那張一直沒扔掉的紙條。
“如果你能從我家搬出去！”齊子默皺眉推開那被汗水浸濕的紙團。
鄭秀妍癟癟嘴，不屑跟他扯嘴皮子。
“你是乞丐？”
“你才是乞丐！”鄭秀妍冷著臉回嗆。
“既然不是你在擔心什么？你賣得是情懷不是同情。”
鄭秀妍若有所思地看著齊子默的側臉，恍然明白自己進入了弱者的誤區，不知不覺中帶有了乞求的不良心態。
“錯了。”
“嗯？”
“不僅如此，還有我獨有的魅力和與生俱來的設計天賦。”有所頓悟的鄭秀妍恬不知恥地為自己添加著各種漂亮的羽翼。
齊子默淺笑看著窗外，他已經領教過鄭秀妍順著桿子往上爬的本領。
“你今天特意來給我捧場的？前天還假惺惺地不來，你這種男人說好聽點是扭捏，說不好聽點就是犯......”最后一個字，鄭秀妍明智地吞了回去。
她自己本身大多數時候是很矯情的，欲拒還迎的事兒沒少干過。但在她看來，這種事女人干很天經地義，可男人干就不行了，即使這個男人有傲嬌的資本。
齊子默不回應，將平板扔給她。
鄭秀妍淡淡掃了兩眼，無趣地翻了個白眼，又是這些狗屁新聞，不會又要自己解釋一遍吧。
“那車是秀晶蠱惑我的，我最多算個幫兇。”鄭秀妍率先半真半假地解釋了其中一條消息。
“你不覺得丟臉？”齊子默指著鄭秀妍趴在健身球上大笑的截圖問道。
前一刻還笑著的鄭秀妍立即冷了臉，驕傲這種東西在她這兒是頂天的大事，被人如此指著鼻子責問，沒有動手教訓就算給對方面子了。
“我怎么丟臉了？”
鄭秀妍怒目圓睜地質問并沒有讓齊子默退卻，平靜無常地說道：“你這是在秀可憐還是裝窘迫？你是多走投無路要去錄制這種綜藝，你有替秀晶想過嗎？”
“你也知道我走投無路呢？那有誰替我想過？”無意中被狠狠刺激的鄭秀妍失控地尖叫，本就尖銳的嗓子在這寂靜的停車場更顯刺耳。
“你以為我想千里迢迢錄制那個綜藝嗎？我2010年后就沒錄制過二流綜藝，難道我就坐以待斃什么通告都不跑？那樣豈不是顯得我更可憐。”
“我不是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只是一個草根出生的小IDOL，被人欺負了，我自救都有錯嗎？”
“秀晶秀晶，你為了秀晶就可以這么肆意侮辱我？她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我就是一文不值的草芥，你們這些掌控規則的資本家就一定要這么戲弄人？”
很早以前，鄭秀妍就深思過自己妹妹怎么會引起齊子默的興趣，觀察N久都沒想通過。除了漂亮和身材出眾點外也沒什么特殊的，這些是明星基本素質。況且美國歸來的齊子默見識過更誘人的大餐怎么會唯獨對小芽菜來了感覺。
百思不得其解的鄭秀妍只能將原因歸結于自己妹妹高冷外表掩藏下的單純心性，而齊子默就是一個具有變態嗜好的怪蜀黍。
不管是妹妹傻人有傻福還是天降神運，齊子默對妹妹的好，鄭秀妍是看在眼里。雖然沒有常規親情呵護等溢于言表的關愛動作，但他們兩人相處過程中自然流露出來的溫情就像同吃同住已然二十余載的親生兄妹，而被兩人自動隔離的鄭秀妍除了各種蠻不講理地打斷兩人，也只能獨自吃味。
怒火中燒的鄭秀妍心中妒意放大到了頂點，不顧一切地大吵大鬧起來。
齊子默緊鎖眉頭，意識到自己想簡單了。
鄭秀妍這個女人挑剔愛美程度實屬罕見，是不可能輕易破壞自己形象的。他的第一反應著實誤導了自身的判斷，下意識地只關心對秀晶的影響與否，未全面考慮到大局。
還是那句老話，關心則亂。
齊子默正打算遞過紙巾，誰料到鄭秀妍主動奪過紙盒，狠狠抽出幾張埋頭擰起鼻涕來。
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鄭秀妍確實有這種想法，反正我在你齊子默心中丑陋無比，那我干嘛還費心思去裝淑女，你不是有潔癖嗎？你不是厭惡粗俗嗎？我就惡心你了，鄭秀妍非常賭氣地將用過的紙巾隨意扔在兩人之間的座位上。
齊子默果然第一時間遠離了那堆廢紙巾。
認識到自己錯誤的齊子默沒有擱下面子道歉，而是狡猾地跳過這個話題，徑直詢問那張夜店照片的事兒。。
“這是我私事，你沒權利管吧？”鄭秀妍恢復了些理智，不敢太過任性。
“你的形象與品牌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不然齊子默也不會多費口舌，又不是鄭秀晶出這檔子事。
“好好！”鄭秀妍咬牙切齒。她將齊子默在鄭秀晶面前展現的樣子錯認為是他隱藏的本來面目，是她這輩子犯過的最大錯誤，冷血無情才是他表面下的狼皮。
“那齊理事，齊大董事你有什么需要指教？”鄭秀妍收起展露的所有委屈，火力全開地譏諷。
“是真的，就果斷承認。不要當別人都是傻瓜，特別是你的那些衣食父母，他們只是愿意相信你，并不是無腦。”
“是假的，就別搞那些有的沒的，別拿名聲不當事。”
鄭秀妍很想吐齊子默一臉唾沫星子，然后出氣罵一句：“你知道個屁。”
但她肯定是不敢的，提起顴骨擠出要有多假就有多假的笑容：“齊大董事，我知道了！請問你還有什么吩咐？”
鄭秀妍不服氣的固執磨樣，齊子默就知道對牛談了琴，沒有耐心地揮揮手打發她離開了。
“接手鄭秀妍業務委托的那名律師找到了么？”齊子默朝坐上主駕駛的南天一問道。
“內，鄭秀妍XI在他的建議下是通過私人贈送的方式劃分了股份，這樣就不需要第三方在場就有效。我的律師親故建議可以從惡意轉移公司共有財產入手，要求法庭判處協議無效，且不用歸還相應款項。”
“勝率多少？”
“七成，為鄭秀妍XI公正的那名律師出庭作證的話十成。”
“僥幸往往代表著不幸。”齊子默望著窗外飛逝的景物，輕聲嘆息。
氣急敗壞的鄭秀妍回到大廈，在最短時間內冷靜了下來，孤芳自憐可不是她的作風。先到洗手間整理了一下儀態，不須臾，那個明媚的鄭秀妍又回來了。
“秀妍，怎么去那么久？”權經理能空手套白狼地混到現在的人模狗樣可不是瞎蒙回來的，他當然清楚鄭秀妍去見誰。但他聰明在佯裝不知，只是很親熱地上前抱怨對方怎么去那么久。
多么知趣，多么貼心。
“沒什么，權OPPA之前發布會…….”鄭秀妍決定跟自己合作伙伴溝通下，讓他能理解她的想法。
“我懂，我支持你的所有決定。”沒有一絲勉強，權經理情真意切，這種目光灼灼的眼神鄭秀妍在很多粉絲身上感受到過。
要是以前，自認為被世界拋棄的鄭秀妍聽到這種話，必定感動到無以復加，甚至泣不成聲。但是這次她像中了魔似得，感覺有什么東西死死壓著自己。被束縛的她渾身難受，這種感覺比在昏暗的車廂里忍受齊子默趾高氣揚的語言踐踏更為差勁。
“秀妍，怎么了？”權經理湊上前去，低頭輕聲詢問。
鄭秀妍潛意識地側身避開他雙手的觸碰，煩悶地擺擺手，表示沒什么。
被鄭秀妍躲閃動作弄得尷尬無比的權經理表情僵硬一下，片刻臉上又重新添上笑容。
“秀妍，那我們去慶祝一下，我已經在法式餐廳預訂了位置，那兒的魚子醬是數一數二的。”
“對不起，權OPPA，我有點累了，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權經理藏在背后的右手青筋直冒。
“好的，下次吃也是一樣。”
“果然女人都靠不住，不過想甩掉我，這點閉門羹可不夠。”權經理望著鄭秀妍讓人想入非非的背影，滿臉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