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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無美人
馮喬對于柳敏芳并沒有完全相信,可是她既然已經開口,她也沒客氣的問了一些柳家的事情。
柳敏芳對于柳家的事情知道的并不算多,但是卻也不少,特別是有關柳相成的。
那人雖然警惕也小心,哪怕是在面對于柳弛、柳徵等人也存著幾分保留,反倒是對于柳敏芳這個啞巴孫女,還有那個對他來說不甚有用的三兒子柳申時沒有多少防備,在他們面前還要露出來的還要多一些。
馮喬問著,柳敏芳就答著。
兩人仿佛閑聊似得說著那些旁人聽來都覺得駭人聽聞的事情,比如柳相成的過去,比如當年先帝的事情,再比如柳相成的涼薄,有時候說起來時候,還會說到一些無甘緊要的事情。
不管柳敏芳說什么,馮喬都在仔細聽著,她言語間有些瑣碎,可是對于馮喬來說,那些看似瑣碎的事情好好捋一捋未必就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特別是對于柳相成和柳家來說,足以成為他軟肋以及弱點的東西。
約莫近一個時辰之后,柳敏芳才開口:“我祖父并不看重我父親,所以很多事情我并不知曉,而我所知曉的也大多都是皮毛,但是有一點或許能夠幫到你們。”
她見馮喬抬頭看她,便淺聲說道:“我六妹懷孕了。”頓了頓:“大皇子的孩子。”
馮喬挑眉看著柳敏芳,片刻后低笑起來:“這消息,的確是挺有用的。”
柳敏芳看著對面少女展眉而笑的模樣認真道:“所以,我所求之事?”
馮喬正色道:“你之前所求我會回去與爹爹商量,不管他愿不愿意幫你們,我都會給你個回復,不過我估摸著,我爹爹應該是會答應的,只要柳姐姐不要臨時改了主意就好。”
柳敏芳將手伸出來,手背上是好幾塊還未曾消下去的青紫掐痕,上面斑斑點點的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顯眼。
“我從今天來找你,踏進你這房門開始,就已經沒了回頭路。”
“我知道你們要對付柳家,并不只是因為你母親而已,劍指宮中,這其中情形也就只有我祖父他們看不清楚。我祖父其實也隱約猜到了你身份有異,可八皇子一死,你的身份雖然足以置你和你父親于死地,卻也足以讓其他人跟著一起陪葬。”
“他若愿意退讓,肯為當年之事隱忍,肯攜家歸隱柳城從此不問世事,或許能夠保全柳家,可他的野心從不在此。”
世家輝煌,熏染入骨,那早已融入了骨髓里的氏族榮耀,足以讓得柳相成拋棄一切。
無論是當年的祖母,還是如今的她和父親。
那天柳弛算計她的事情,柳相成到底知情與否,只有他自己清楚。
“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冷血也罷,我只是怕死。”
注定的必死之路,只有柳相成他們看不清楚。
他們與馮氏父女之間的爭斗,若是馮氏父女贏了,柳家定會被連根拔除,馮蘄州父女絕不會給柳家再次起復的機會,可若是馮氏父女輸了,單憑馮喬這一張臉,憑著她是蕭云素的女兒,憑著當年柳家所為,柳家也要跟著馮氏父女一起去陪葬。
馮喬聽著柳敏芳的話,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說出她貪生怕死冷血自私,眼中緩緩而笑。
這世間,誰不怕死?
“我會好好跟爹爹商量此事,盡快給你答復。”
柳敏芳點點頭,遲疑了片刻才又繼續道:“馮喬,還有一事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你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父親同意了此事,我會盡可能的配合,但是有一點,我不希望我今日來見你的事情被我父親知曉。”
柳敏芳說到這里頓了頓,才又低聲道:“自私的人,有我一個就夠了。”
馮喬看著柳敏芳微微緊握的拳心開口道:“你放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出了這個房門,不會再有旁人知曉。”
柳敏芳聞言松了口氣,抬頭看著她露出個笑來:“多謝。”
馮喬笑言:“你不用謝我,這些事情不過是各取所需,你并沒有占我便宜,而且你別忘了,我還欠你一個救命之恩。”
柳敏芳看著少女慧黠的眨眨眼,白凈的臉上帶著純然的笑意,沒有半點鄙夷不屑之色,她原本緊緊提著的心稍稍松懈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情有多大逆不道,更知道這般背叛宗族出賣親人會為人所不齒,可是她依舊還是來了,除了她不愿再受縛于柳家,坐等著下一次大皇子這般的事情出現成為下一個柳慧如之外,或許多少也是因為眼前這個少女。
從初次相見之時,她就知道她和別人不同。
世俗所見,她未必在意。
柳敏芳和馮喬說了一會兒話后,便準備起身告辭。
馮喬站起身來送她,等兩人走到房門前時,柳敏芳正準備打開房門,馮喬卻是突然開口:“柳姐姐,剛才有件事情忘了問你。”
柳敏芳回頭:“什么?”
“你祖父,他當真選擇了大皇子?”
柳敏芳聽著馮喬的話神情微怔,瞬間就想到了之前她跟柳申的那番對話。
柳敏芳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父親說過,祖父對大皇子那邊一直都有所保留,而且也未曾傾盡全力去替他謀事,我父親說,祖父或許心有顧慮,等著看大皇子的表現,又或許他還有什么別的選擇,至少在他看來,祖父從來就沒有將柳家綁在大皇子船上的想法。”
說道這里,柳敏芳突然頓了一下,驀的就想起了柳慧如的事情來。
那天大皇子和柳慧如茍且之時被人抓/奸在床時,柳相成氣得雷霆大怒將柳弛狠狠罵了一頓,那模樣恨不得打死柳弛。
那時候柳敏芳只以為,柳相成是因為柳弛柳弛自作主張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去拉攏大皇子,失了世家的體面才罵他,可如今想來,柳弛所做的事情當真就能瞞得過柳相成?
他那般熟悉柳弛的性子,難道就沒有半點防備他做出這種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