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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守在縣衙門前的石獅威武雄壯,見證了王朝的興衰與更替,肅穆且莊嚴,那是權勢和尊貴的象征。
牌匾懸掛其上,朱紅色的御筆所書“清波縣衙”四字蒼勁有力,兩名衙役腰挎鋼刀拱守在縣衙門前,抬望眼得見便是那當頭照壁,其上更有十六字箴言: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錢塘縣正堂之上,那高懸的牌匾上書“明鏡高懸”四字,眾衙役手持水火棍分左右依次排開,大堂之上端坐著身穿官袍的清波縣令,那驚堂木一拍,言道:“帶白府一干人等!”
“威……武!”
左右衙役持水火棍輕叩地面,低沉的悶呼聲回蕩開來,捕頭王貴便當先邁步跨入了大堂之上,拱手施禮之后側立與一旁。
包文正一撩直綴前擺,登堂入室進入了這大堂之上,如捕頭王貴一般無二,拱手行禮后言道:“慶余堂許仙見過大人!”
堂前問話,未曾認罪之前,便無須叩拜行禮!
《官箴》州縣提綱:受狀之日,引自西廊,整整而入,至庭下,且令小立,以序撥三四人,相續執狀親付排狀之吏,吏略加檢視,令過東廊,聽喚姓名,當廳而出。
“許仙,本官問你,這雙茶巷白家與你有何關系?”
馮知縣正襟危坐與這大堂之上,一拍驚堂木開口問道。
“啟稟大人,白家小姐便是我娘子,因體弱臥床,故而未能堂前答話。”
包文正心中雖未將這清波知縣放在眼中,但今時卻不同往日,這也不是那方光怪陸離的聊齋世界,容不得自家無法無天,故而臉上恭敬依舊,答道。
“啪!”
那驚堂木響亮之極,馮知縣聞言便升起暗怒,俯視著這侃侃而談的慶余堂東家,冷笑說道:“許仙,你可知道,盜竊庫銀可是殺頭之罪……”
“庫銀在白家查獲,如今罪證確鑿,還不如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先聲奪人,以酷刑之下,屈打成招本是衙門慣用的伎倆,今日若能破獲錢塘縣庫銀失竊一案,自此官運亨通,便是意料中事。
“大人,莫說是清波門,便是錢塘縣和臨安府,這幾年來也少有走水失火!”
“偏偏白家失火,又是我與娘子不在家宅之際,定是有人栽贓陷害,還請大人明察秋毫!”
包文正此番雖是不得不來,卻也另有計較,聞言便知這衙門沆瀣一氣,又怎會認下這殺頭之罪,振振有詞的說道。
“許仙!”
馮知縣正襟危坐與這大堂之上,故作驚疑的問道:“你是說有人將官銀放在白家,又故意放火……”
“誰人與你有這等深仇大恨?”
馮知縣一語雙關,且有誘導之意,便是存心將此案攪渾,而后將許仙的罪證坐實,屆時破獲失竊庫銀的大案只是其一,慶余堂在錢塘縣中也是小有名聲,那孝敬的錢財自是源源不斷……
“還請大人徹查此事,還我一個公道!”
包文正坦然自若,再次拱手施禮,卻是面帶恭敬之色,言道。
此言一出,馮知縣便是心中釋然,這短短幾個照面,數句言詞,已然知曉這許仙過于“木訥”,不如即刻大刑伺候……
“啪!”
驚堂木再響,馮知縣已然拍案而起,那滿臉肅穆之色更是威嚴之際,朗聲喝道:“許仙,官銀與白家查獲,物證確鑿,若不從實招來,莫怪本官大刑伺候!”
“威……武……!”
正堂之上,那兩側分立的衙役持水火棍輕叩地面,悶響聲連成一片,與這牌匾“明鏡高懸”之下,更是不盡的肅穆和冷冽。
那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郎君,看似猶如翠竹新生,風姿雋爽,但卻是城府極深,陰狠毒辣之人,聞聽這芝麻綠豆的小官一再以大刑相脅迫,殺機與心頭漸起……
“來人,將查獲的官銀抬上來!”
馮知縣眼見許仙不再出言辯駁,只道是畏懼了這衙門的大刑,心中一喜之下,當即喝道。
與大堂之中靜候的捕頭王貴,拱手施禮之后便徑自邁步而出,朝那縣衙的二堂而去。
清波門縣衙正堂之后,稍減了莊嚴肅穆之氣,便是畫檐描柱的二堂,郁郁蔥蔥的柏樹挺拔且蒼翠,斑駁的陽光自縫隙之中投射下來,也遮掩了那有衙役拱守的左耳房。
一道流光溢彩自空中一閃即逝,隨即突兀消失不見,與此同時那左耳房之中,那嬌艷俏麗的岑碧青搖身之際,便散去了流光溢彩。
“到底是誰如此狠辣,將四鬼打的魂飛魄散……”
岑碧青那蛾眉倒蹙,面罩寒霜,踱步走到了這左耳房的一口箱子之前,拂袖之間那箱子隨即開啟,定睛一看之下,更是驚愕之中升起恨意與殺機。
無他,這早就熔煉過的官銀,竟然又恢復了原貌!
岑碧青忍下心中的恨意,閉目之際那纖纖玉指自有熒光流轉,與這官銀之上一掃而過,聆聽到了遠處而來的腳步聲,便搖身一轉憑空消失的無影無蹤。
“開門,奉大人之令,將官銀抬到大堂之上!”
捕頭王貴走到左耳房前,抬手便令衙役開啟房門,只是這房門剛一開啟,待看見這安放官銀的箱子已然打開,便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王貴一個跨步提縱,來到這箱子之前,觸目所見,便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潑下,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剛才可有人進來過!”
王貴怒容滿面,手握腰中鋼刀更是惶恐不已,豁然轉身端詳著這看守左耳房的衙役,厲聲喝道。
“不曾……有人……”
衙役也緊跟其后,聞聽此言便是心知不妙,忙上前觀望之際,便是嚇得雙腿發軟,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箱子中哪里是官銀,分明只是幾塊石頭而已……
急怒攻心!
“嗆啷啷”一聲,鋼刀出鞘!
捕頭王貴手持鋼刀恨恨不甘,望著這衙役更是怒其不爭,終究念及往日情意,又將鋼刀歸鞘。
“隨我去拜見大人,走!”
王貴拋下一言,便當先急忙的朝大堂而去,此事蹊蹺之極,自是需趕忙去回稟馮知縣,至于如何定奪,皆有縣令一言而定。
正堂上,馮知縣神色不變的正襟危坐,氣定神閑的抿了一口明前龍井之后,俯視著這堂前的許仙……
“大人……”
有親信衙役湊了上前,私語幾句之后便退了下去。
馮知縣神色一動,老神自在的起身,未發一言便朝這正堂之后踱步而去。
適才親信衙役來報,有人持趙通判的名帖前來拜謁,卻是不可不理,唯有暫時擱下這堂前問話……
通判者,凡兵民、錢谷、戶口、賦役、獄訟聽斷之事,可否裁決,與守臣通簽書施行。
通判的官職在知州之下,但若論職權則在知州之上,容不得馮知縣怠慢。
“馮知縣,小人乃是趙通判府上的管家。”
那年邁老者精神矍鑠,身穿尋常家丁服飾,將手中的名帖雙手奉上,而后恭敬的說道:“錢塘縣慶余堂東家許仙,懸壺濟世醫術超群……”
“我家老夫人不良于行……”
這有頭無尾的一句話,便已然將此行說的清楚明白,這精神矍鑠的老者言罷之后,便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候馮知縣如何示下。
馮知縣接過了這名帖之后,一看那下首的印鑒落款,便浮現了滿面的笑容,言道:“還請與偏房奉茶……”
心照不宣,馮知縣能與這臨安府外的清波門為官,自是深諳這為官之道,只是請這趙府的管家與偏房奉茶,看似堂前問話之后,便放那許仙離去,實則另有計較。
到底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將這白府官銀一案輕描淡寫的處之,還是緊抓不放,辦這許仙一個殺頭之罪,還需細細思量才好……
“大人,大人!”
捕頭王貴眼見馮知縣與這大堂之外沉吟不語,也未及細想就急忙上前,將這左耳房官銀變成了幾塊石頭,如實的道來。
“啪!”
馮知縣面色陰沉,抬手將括了王貴一記耳光,而后神色不善的扭頭便朝左耳房而去。
興師動眾的前往錢塘縣許家,將這慶余堂的東家許仙請來堂前問話,便是所為白家查獲官銀一案,此事已然傳揚了出去,若是官銀再次不翼而飛,豈不是貽笑大方!
日近正午,裊裊的炊煙與千家萬戶的房檐升起,游街串巷的貨郎吆喝著九腔十八調,那清澈嘹亮的聲音依稀傳至這縣衙門前,一顆虬曲蒼勁的梧桐樹歷經了上百年的風雨,枝繁葉茂自是郁郁蔥蔥。
梧桐樹下,侍女香雪側立與轎子之前,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已然是迷了人眼,醉了人心,靜候著慶余堂許仙。
香雪本是前朝公主,雖經天昌仙子施展仙法為其改頭換面,但那雍容華貴之氣卻是遮掩不住。
“小姐,許仙出來了……”
隨著侍女香雪這言詞落下,這轎子的簾幔隨即掀開,那是凝脂般的皓腕,以及青蔥般的纖纖玉指……
嫻靜猶如花照水的她,無疑是紅塵亂世中最清麗淡雅的一抹麗景,美得如此無瑕,清麗得不可無方物。
“許公子……”
天昌仙子輕啟櫻唇,面帶一絲笑意,凝望著那猶如翠竹新生的翩翩少年郎君,淺聲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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