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皓月懸掛與中天,將這竹林輝映的纖細可辨,那清冷的月光猶如一層輕紗,不知何時彌生了淡淡的薄霧,為這竹林的書齋增添了幾分凄迷的色彩。
一襲深黑色的羅裙逶迤,梅三娘那國色天香的面頰卻是縈繞著怨毒,駕馭陰風便朝那倉皇逃竄的王安旭追去,誓要將這禽獸的心肝剜出,看看到底有多黑,有多臟。
王安旭一襲書生長袍更顯豐姿雋爽,湛然若神,與狂奔之中一手拉著已然皈依佛門的老母,一手牽著懷了身孕的嬌妻陳月惠,已然是氣喘如牛,那滿是駭然的面頰上卻是不敢回頭。
梅三娘乃是含恨而死的女鬼自是怨氣沖天,已然可以在白日現行,又豈是王安旭區區文弱書生所能逃遁,猶如一塊幕布縈繞著陰風,不過數息便已御風而至。
“嘶嘶!”
那大黑色的流云飛袖猶如巨蟒,勒住了倉皇逃竄的王安旭,將其拽離了地面,徑直朝前飛去。
“安旭……”
陳月惠眼見夫君落入厲鬼之手,自是驚駭之極,與精疲力盡之余已然顧不上婆婆,絕望之極的呼喊。
“安旭……”
皈依佛門的老母舐犢情深,眼見梅三娘化為厲鬼前來復仇,也是淚眼漣漣的凄苦悲鳴。
“嗵!”
那黑色的流云飛袖化作黑煙消散,身軀自是重重的空中摔落沉悶做響,王安旭狼狽的附死了身軀,便瞧見那烈火與地面突兀升騰,竟是團團圍足有一丈來高,滾滾的熱浪席卷而來,更是插翅難逃。
梅三娘飄散而至,與這火焰之外凝視著王安旭,更是怨氣沖天,禁不撞狂的放聲大笑:“王安旭,今日便要你償命!”
那語調極為惡毒,也極為憤慨,望著王安旭那豐神俊逸的面頰,陰氣化為淚痕,從白皙的面頰上淌落。
命運多舛,自幼流落到青樓的梅三娘,雖是國色天香卻性子孤潔,與“琴棋書畫”一道頗有造詣,引來自詡風流的讀書人只盼一親芳澤,以清倌人之軀成了杭州青樓的頭牌。
與王安旭相識本是因一幅畫而起,便被其才華和深情所打動,與那甜言蜜語之中度過了明媚春光,也與海誓山盟中有了“**之歡”。
本相約進京趕考后,不論是否中舉皆回杭州完婚,豈料竟是一去再無音訊,梅三娘卻是與“**之歡”后有了身孕,被趕出了青樓無以立足,便洗凈鉛華尋到了王家,更是苦苦翹首以盼。
春去冬來又一年,梅三娘才生了千里尋夫之心,與婆婆風塵仆仆趕赴京城,豈料王安旭另結新歡,竟與官宦之家的掌上明珠勾搭成奸,且為防被人識破,與勸離不果后,先狠心將襁褓中的嬰兒溺死后,又活活燒死了梅三娘。
或許是心有懺悔,也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王安旭與人皮作畫,竟與梅三娘有七八分相似,梅三娘的魂魄附與畫卷之內,每逢欲要報仇之時,總被王安旭的款款深情所觸動,竟是下不去手。
梅三娘幽居與書齋之內,與王安旭再續前緣,本已消了復仇之念,只愿自此長相廝守,卻不料王安旭無意之中識破“畫皮”,便與抬龍殿中請來靈符,欲要將梅三娘打的魂飛魄散,這才激起了梅三娘新仇舊恨,誓要殺了這個畜生。
“安旭……”
陳月惠跌跌撞撞的追了上來,遠遠瞧見夫君與熊熊烈火之中那痛苦的神情,便是心如刀絞一般,欲要撲身上前,卻被那滾滾的熱浪隔斷,絕望之余放聲大哭。
“三娘,你要殺就殺我吧,放過我兒安旭……”皈依佛門的老母心系獨子,竟是不遜兒媳陳月惠,也是老淚橫秋的哀求道。
梅三娘那凹凸有致的身軀與火焰之前,被輝映的風姿綽約,那三尺青絲與肩后隨風飄搖,拂袖輕盈的推開了老母,沉默不語的凝望著火焰中的王安旭,那貌美如花的面頰上也是潸然淚下。
回想起往日的海誓山盟,本是怨毒的眼神也漸漸地消散,念道人鬼殊途,想起自家被烈火灼燒的面頰,梅三娘的發絲與微風中在面頰上縈繞,那身形卻是說不出的落寞和酸楚。
“妖孽!”
一聲長嘯自遠處響起,張默昌身穿一身明黃色的道袍已然近前來,單掌伸出便有符文升騰,大袖一揮更是說不出的意如流云般寫意,便將那熊熊的烈火驅散開來。
抬龍殿以榮華富貴引那旁門左道之士為朝廷效力,以國師“普渡慈航”為尊,護佑天下蒼生免除妖魔鬼怪的肆虐,是而逢家丁來報,翰林院編修王安旭遇厲鬼索命,副殿主張默昌便奉昭而來。
正所謂士別三日刮目相待,今日的張默昌得國師“普渡慈航”以靈丹賜下,修為已然是今非昔比,故而一道靈符便驅散了梅三娘的妖法。
“臭道士,你找死!”
梅三娘本是熄了燒死王安旭之念,但妖法被破卻是不能釋然,動怒之際陰風大作,白皙的面頰更是縈繞了戾氣,伸出猩紅的纖細手指,身化黑煙便惡狠狠的朝張默昌撲來。
“哼!”
張默昌冷哼一聲,口中念念有詞之際,便有明黃色的光華大作,三道靈符自周身浮現,迎風而漲化作一丈來高,以泰山壓頂之勢朝梅三娘砸下。
那靈符光芒大作,更是隱隱有佛音禪唱,未曾合圍便是令梅三娘身軀潰散,
驚愕之余便化作一道黑風飄散,夭嬈飛舞盤旋。
張默昌捻須而笑,道袍與微風中衣袂晃動,望著厲鬼與靈符合圍之中倉皇逃竄,卻是云淡風輕,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大師,放過三娘吧……”
那皈依佛門的老婦人,本就是心善之人,知曉獨子罪惡深重,自是不愿讓含恨而死的梅三娘魂飛魄散,便哀求呼道。
“娘,你糊涂啊!”王安旭與險死之中被救下性命,自是對厲鬼梅三娘誓要趕盡殺絕,未曾擦拭面頰上的煙熏火燎,便上前制止了母親的言詞,懷恨在心的說道:“張殿主,不可放過這厲鬼,安旭日后必報今日救命之恩!”
“王翰林,本殿主身負皇恩,怎容這厲鬼與順天府中撒野!”張默昌聞言自是心中歡喜,礙于身份唯有冠冕堂皇的回道。
皆是一殿為臣,這官場上的言詞,哪句當真自是心中知曉,倒也不必說的直白。
“安旭,三娘待你情深,不可忘恩負義啊……”老母親眼見梅三娘已然岌岌可危,更是痛哭失聲,卻是掙脫不了獨子的阻攔,那悲傷的語調與微風之中更顯凄涼和無助。
“三娘……三娘……”
老婦人望著那昔日賢良淑德的梅三娘,周身黑煙飄散,痛苦不堪的神情,無力的蹲坐在草地上嚎啕大哭,聲聲呼喊撕心裂肺。
與這千丈云巔之上,兩道劍光卻是停滯不前,呂三娘一襲淡藍色羅裙,與清冷月光中更顯出塵脫俗,蹙眉凝望著那靈符包裹中的厲鬼,卻是不發一言。
“走吧……”
那清靈的語調響起,呂三娘便駕馭劍光瞬息而動,化作一道流光溢彩朝峨眉山方向而去。
包文正卻是面顯慍怒,押下了劍光徑自朝這靈符方向瞬息而至,既然諸多借口和理由都無法拖延回轉峨眉仙門,倒不如令呂三娘動怒,趁機一拍兩散,最好將自家逐出師門。
與那靈符的佛音禪唱之中,梅三娘的魂魄猶如烈火烹油,那怨氣幾近揮之一空,凄厲的叫聲與這寂靜的夜空更顯毛骨悚然。
“攥簇五行,以法為憑,微匿大道,御劍斬靈!”
那渾厚的語調與夜空中回蕩之際,晶瑩柔潤的劍光夭嬈而至,數道凌厲的劍意便生生劈在那靈符之上,頃刻間化為了烏有。
梅三娘本就是茍延殘喘,眼見那凌厲無匹的劍意瞬息而至,更是心知絕難幸免,已然是閉目只待魂飛魄散,卻突兀的感到靈符的佛音禪唱消散與無形,而那凌厲無匹的劍光卻是一觸即收,驚愕的睜開了眼簾。
那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與這清冷的月色下更顯豐神俊逸,那長袍與微風之中飄搖,竟是面露猶如出春風般的笑容,更是伸出了溫暖的手掌。
梅三娘本是青樓的清倌人,雖是賣藝不賣身,卻也難免與那狂蜂浪蝶糾纏,下意識的便伸出了柔荑,與那溫暖的手掌中站起了身軀。
“抬龍殿的張默昌,倒是許久不見了……”
包文正灑脫的回首望著故人,望著昔日的手下敗將張默昌,面顯絲絲嘲弄之意。
“青天劍客包文正何時竟有如此高的道行!”
張默昌驚駭不已,再也不復適才的仙風道骨,再也不復適才的舉重若輕,指著這包文正駭然的問道。
這靈符名為“五行收鬼符”,乃是張默昌平生所學的靈符之最,不但能降服孤魂野鬼,而且三道靈符結陣,更合“天地人”三才之道,如此輕描淡寫的就被包文正破除,焉能不動容失色。
“老人家,你適才要保這女鬼,不知為何?”
包文正一手牽著梅三娘的柔荑,緩步走了上前,卻是滿面笑容的問道。
提供提供小說,
以及,武俠小說,網游小說,,校園小說等免費網絡小說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