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祭典是伊斯塔爾一年一度最為盛大的祭典之一,對于這里的人們來說,這個慶典甚至要比新年更加重要。
因為這是伊斯塔爾建立的紀念日,七百年前,罪業之都伊修巴爾因為災禍而毀滅,多年之后,鯨魚背上的城市伊斯塔爾建立,自此繁茂至今。
黃金大道周邊早已布置上了各色鮮花和彩旗,各個店鋪都擺張燈結彩,將自己壓箱底的貨物都拿出來兜售,稠密的人沿著黃金大道向城市中心走去,他們的目的地是伊斯塔爾的城市廣場。
在那里,伊斯塔爾的掌權者們會表演說,總結一年的歷程,并且展望新的一年,對于普通的民眾而言,接下來的煙火表演才是打頭,伊斯塔爾利用煉金術制造的煙火分外華麗,可以算是這片荒原之中難得一見的風景。
而此刻,在城市廣場的一隅,執政官大廳內,幾名身著絲綢長袍的男子正在交頭接耳。
“利威爾的死查清楚了嗎?”
說話的是一個嘴唇很厚的男子,他名為弗萊徹,是元老議會的三位議長之一。
“鐵狼衛隊那幫吃白飯的,到現在都還沒有刺客的任何線索。”
一位矮胖男子答道,他叫尼古拉斯,也是元老議會的三位議長其中一名。
“尼古拉斯,該不會是你自己下的手吧?”
最后一人,兩鬢斑白的男人以懷疑的口吻說道,他是阿爾伯特,與其他兩人一樣,同為元老議會的掌權者。
“說話之前要先掌握證據,阿爾伯特,再說了,殺掉一個沒什么用處的商會會長對我有什么好處。”
尼古拉斯反唇相譏。
“利威爾身邊不乏黑鐵階的強者,即便如此都能被輕易刺殺,要是真的有如此強者幫忙,阿爾伯特,我更情愿買你的人頭。”
“哼。”
阿爾伯特冷哼一聲,似乎不再想回話。
三人雖然最高權重,但自身實力也是不俗,畢竟在這個世道,光是依靠護衛保鏢可不靠譜,人心可以被金錢收買,他們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所以這么多年以來,用自己的權力也購置了許多能夠提高身體素質的藥材,好歹都進階了黑鐵,有保命的資本。
“你們兩個別吵了,現在可不是內斗的時候,利威爾的死,我認為是一個警告。”
弗萊徹相對保持中立,他勸告道,接著看了看窗外攢動的人頭,那些都是前來圍觀的群眾。
“十年前的那件事,說不定留下的影響尚未消失。”
“怎么可能?”
尼古拉斯反問道,他當然知道弗萊徹所說的是哪件事,這十年來,他都快淡忘掉那件事了,直到前段時間得到的情報,他才逐漸開始重視起來。
“但法拉墨家的人會回來,這怎么想都太過不可思議了。”
沒錯,即使通過某種隱秘的渠道,三人得知了法拉墨家的子嗣正有意向返回淺海的消息,但都沒有放在心上。
虹之塔與圣堂的紛爭這么多年以來,三人都看在眼里,他們明白,就算法拉墨家的那個逃掉的小家伙想要借助正統的力量,但兩大勢力的勾心斗角又怎么會輕易派出力量來協助這個身邊沒有一兵一卒的小不點。
算起來,那個繼承人也不過十五六歲,身邊也沒有任何的勢力,即便回到伊斯塔爾,會響應他召喚的人也寥寥無幾,僅有的幾人,要不然就是被架空了權力,要不然早已在這十年殞沒。
勢單力孤的小家伙,憑什么在伊斯塔爾興風作浪?
當然,戰略上的蔑視并不妨礙他們三人在戰術上重視這個情報,為此,他們甚至動用了最為隱秘的力量——熱風傭兵團。
沒錯,熱風傭兵團的幕后金主實際上便是元老議會,他們吸納了傭兵團的強盜們,在某種程度上允許其私掠,為其提供庇護,而熱風傭兵團則為元老議會實施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比如十年前,正是剛剛獲得了力量的熱風傭兵團將法拉墨子爵斬殺,這次令元老議會得以掌權。
“利威爾的事很有可能就是那家伙的手筆。”
尼古拉斯說道,他看了眼時間。
“我們該出去了。”
他話音未落,便聽見外面原本熱鬧的廣場突然安靜下來。
“怎么了?”
還以為是出了什么岔子,弗萊徹探出頭去,卻被眼前所見的景象驚呆了。
在原本他們表演講的地方,正擺放著一塊玻璃。
而玻璃上,則映射出某些畫面。
那是一位身著戰甲的騎士,透過掀開的面甲,能夠看到其英俊的面容,正是已故的法拉墨子爵。
然而此刻,他卻倒伏在地,身中數箭,在他的身后,是三位元老議會的議長。
“你們......居然和強盜勾結在一起。”
法拉墨子爵口吐鮮血,艱難地說道。
“時代已經變了,大人,要怪,就只能怪你擋在我們的路上了。”
言畢,為的弗萊徹掏出一柄短匕,直直地插入法拉墨子爵的心窩,一陣旋轉后,才緩緩拔出染滿鮮血的匕。
法拉墨子爵胸前星與月的墜飾逐漸暗淡,畫面也陷入了黑暗。
畫面到這里就結束了,但人們卻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法拉墨子爵在官方的通報里一直都是因為與強盜的戰斗而身亡,可如今他們眼前見到的,分明是一場政治陰謀的畫面。
“這到底是哪個家伙弄的!!?”
阿爾伯特心中大驚,眼前的畫面雖然與記憶中有些許出入,卻以最具有沖擊力的方式展現出了他們最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實,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沖擊。
三人立刻下樓,沖出了執政官大廳,正好面對整整一個廣場沉默的群眾。
尼古拉斯還在思考該如何解釋,他站在演講臺前,正要開口,可人群之中,卻走出了一位少年。
金色的卷,碧綠的雙眸,英氣十足,與法拉墨子爵如出一轍。
“是你!!!”
弗萊徹立刻認出了對方,這正是他們蔑視的家伙,法拉墨家族唯一的繼承人,杰羅姆.法拉墨。
“三位大人,我,杰羅姆.法拉墨,以伊斯塔爾合法繼承人的身份,請求重回執政官大廳。”
他高舉一個墜飾,星與月在陽光下閃耀,那是法拉墨家族的徽記,是王者歸來的證明。
“同時,提議就刺殺王國子爵一案,逮捕弗萊徹,尼古拉斯,阿爾伯特三位大人。”
杰羅姆聲音洪亮,在寂靜無言的城市廣場回蕩,在所有人的心中回蕩。
“你這個冒牌貨!”
尼古拉斯最先反應過來,他高聲叫道,指向杰羅姆。
“拿下他!”
順著他的命令,兩排衛兵上前,手中的長槍明晃晃地向著杰羅姆而去。
但一陣風吹起。
嘩啦嘩啦——
那些衛兵甚至沒有看清楚到底生了什么,手中的武器便統統被折斷,每個人也都不同程度遭到了拳擊,隊形立刻潰散。
而杰羅姆,依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在他的身邊,出現了兩個人。
其中一人是纖細嬌弱的少女,黑色的長柔順飄逸,金色的瞳孔散出懾人的氣魄,她嘴里叼著一根肉條,雙手抱胸,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
另一人則是全身著甲的劍士,手中一柄駭人的大劍正泛起寒光,碧藍的斗篷在風中獵獵作響。
“拿下我?”
杰羅姆沉穩地說道。
“三位大人大可以試試。”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