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
連龍山剛掛了電話，眉宇間籠罩著一層陰霾之色，有些煩躁的踱著步子。
剛才，他給領導打了電話，將案情生變的消息上報，毫無疑問的，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此時此刻，連龍山心中有些煩躁。
不過，倒是也還能勉強保持平靜和耐心。
作為領導，這點責任擔當還是有的。
再者說了，在公安系統，挨領導罵，完全就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咚咚咚……
忽然間，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
“進來！”
連龍山坐回椅子，打開電腦，沉聲說道。
進門的是徐城。
他面無表情的走進來，手中拿著一張打印好的a4紙，硬邦邦的說道，“連隊，我想請個假。”
連龍山愣了一下，很快意識到，徐城這是心里不滿意了。
他眉頭頓時緊緊皺了起來。
徐城是隊里的老資格，從警年限比連龍山還要長。
連龍山向來比較尊重他，對于他的些許小細節，比如經常遲到早退，翹班喝酒打麻將，往往也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連龍山也知道徐城這個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其實也難免。
善不從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光偉正的警察，在這一行呆不長久。
能破大案要案的，大都不是什么善茬。
警察，尤其是刑警，就是合法的暴徒。
沉默片刻，連龍山也不和他打官腔，直截了當的開口了。
“不準。”
“老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事實就是事實，破案大于一切。”
“這個案子，你也是立了大功的，抓住了一個殺人犯，這筆功勞，總歸是要記在你身上的。”
“案子還沒破，你擔子卸不下。”
聽到這話，揣摩出連龍山的意思，徐城心中微微松了口氣。
“連隊，我聽說周安夸下海口，說要三天之內破案？”
“我們幾個人，花了十幾天時間，才好不容易抓住了人，人比人真是得死啊，看來是我老了。”
“說實話，我回去又梳理了一遍，這個案子到現在，我也無能為力了，忙活了這么久，想歇兩天。”
徐城半真半假的說道。
要是連龍山支持自己，那就順理成章的，怎么也要出了這口氣。
他周安一個小協警，亂嘚瑟什么？
要是連龍山偏向周安，那就干脆請假，好好休息兩天再說，這個爛攤子，讓他們玩去。
反正，不管怎么說，自己的功勞是無法抹殺的。
徐城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他認真盯著連龍山的臉色。
連龍山指節輕輕叩擊著桌面，將皮球踢回給他，緩緩道：“那你想怎么樣？”
都是老狐貍。
政治不正確的話，誰也不會開口先說出來。
徐城被噎的有點難受，咬咬牙，還是開口道：“周安這個同志，能力是有的，就是銳氣太盛了，我怕他心急破案，捅出什么簍子。”
“要不，我帶他？”
徐城開口道。
自己抓住的罪犯，被周安否決打臉了，這讓他在警隊里很沒面子。
如果把周安放在自己的直接領導下，算的上是兩全之策了。
周安要是破了案子，少不了自己的領導之功。
周安要是沒辦法，打臉的事兒，自然是沒人再談。
聽到這話，連龍山沉默下來。
他很清楚周安，性子很倔，銳氣很盛，也確實有兩把刷子。
而徐成……
平心而論，真要讓周安跟著徐城，這案子也別想破了，兩人絕對尿不到一個壺里去。
砰砰砰！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再次被敲響。
周安進門。
“連隊，有個情況需要向你匯報。”周安徑直說道。
連龍山道：“說。”
周安整理了一下思緒，道：“現在，我差不多把案情整理清楚了，也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只是證據方面還不是很充分，接下來可能會隨時抓人，手續這一塊，您得幫我兜著。”
“還有，你要知道，我就一協警，按照正常程序來說，沒資格抓人。”
這是程序。
周安也是無奈。
他本不是那種墨守成規的人，但抓的人身份比較敏感，尤其是那個武媚，所以還是先和領導打個招呼為好。
“犯罪嫌疑人鎖定了？”
“是誰？”
聽到這話，連龍山陡然站起身來，有些驚訝的問道。
周安沉吟片刻，道：“武峰。”
聽到這話，徐城頓時嗤之以鼻。
“放屁！”
“怎么可能是武峰？”
“你告訴我，一個身家幾百萬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拼上后半輩子的自由，去殺公司的員工？”
徐城毫不留情的質問道。
對于武峰，他們之前也都是排查過的，基本可以排除他的作案嫌疑。
畢竟，武峰實在沒有殺人動機。
周安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看向連龍山，等待答復。
“周安，要不，讓徐隊帶你去抓人，就按你的思路來……”
連龍山想了想，試探問道。
徐城頓時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連忙擺手道：“我不去。”
“我和武峰也算熟悉，他絕對不會是殺人案的兇手。”
“再說，他姐姐是政協委員，他姐夫是……沒有十足的證據，誰敢去抓他？”
徐城似乎不愿意提那個名字，話到嘴邊，硬硬剎了車。
聽到這話，周安愣了一下。
姐夫？
武媚的丈夫？
“他姐夫是誰？”
周安有些疑惑的問道。
周安清楚記得，自己之前看過武媚的個人資料，上面確實顯示已婚，但具體是誰，就沒有了。
當時周安也沒多在意，現在看徐城這幅樣子，莫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連龍山干咳兩聲，小聲念出一個名字“于忠賢。”
聽到這個名字，周安也是忍不住揚眉。
于忠賢是市局的副局長，分管黨群工作，別說是周安，就算是連龍山，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我之前去例行詢問武媚的時候，她似乎對我們態度很惡劣。”周安不由開口說道。
連龍山思索片刻，輕聲道：“這個你就別管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的問道：“那個武峰，到底怎么回事？”
“你有證據嗎？”
“證據很重要，一旦抓了，要是沒有確鑿證據，我們的工作會很被動。”
周安沉默。
現在，自己手上只有一段武峰自己承認殺人的音頻，但，這還遠遠不夠。
在沒法暴露警神系統的前提下，自己掌握的東西，還不足以說服連龍山。
想了想，周安開口道：“連隊你放心吧，證據我會搞定，沒有十足把握之前，我不會抓人的，只要，你給我抓人的權限就好。”
說實話，對于這些程序，周安也是有些煩。
但，公安局不是自己家開的。
而且這也是他第一次獨立處理案子，小心一點總歸沒錯。
“你這是胡鬧！”
“不要以為自己有點小本事，就能翹起尾巴上天了？”
“真要捅出大簍子，你爹都給你擦不了屁股！”
徐城聲色俱厲的喊道。
對于周安的家庭，徐城也是一清二楚。
周安冷冷看了他一眼，實在是受不了他了。
“得了吧，你的屁股，還是我給你擦的。”
“本來王紅軍就殺了一個，你說人殺了三個，你以為是市買菜呢，還買一送二？”
“老子做事，需要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