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明月第69章 令如斧鉞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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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令如斧鉞


更新時間:2017年05月04日  作者:七月新番  分類: 歷史 | 上古先秦 | 七月新番 | 戰國明月 


小說:、、、、、、、、、

ps:上一章不合理處已改,謝謝指出。另外七月有時候會回頭稍微改動前文,不在和qq閱讀的看書的讀者,是看不到最新改動的,恕我不能保證你們看到的前后劇情連貫。

傍晚時分,殘陽似血,兩顆血淋淋的頭顱已被麻繩拉起,懸于趙卒小營的轅門之上,讓所有人都能看到。

與那對父子同伍的人因為沒有及時舉報,將要連坐,那天守夜瞌睡大意的士兵也要接受懲罰。這七八個人被按倒在剛砍完腦袋的空地上,扒下衣裳,每人笞二十到三十下不等,光滑的細木棍抽打眾人肩背,痛呼陣陣。

除此之外,營內一片寂靜,沒有人反對,沒有人發聲,上百兵卒都習以為常地看著這些人受罰,認為他們罪有應得。

等懲罰完畢后,就是賞賜了,包括方才的受懲罰者在內,所有人吃到了長安君犒勞的肉酒。

他們在火堆和大釜前圍成一團箕坐著,一邊大塊朵頤,一邊心有余悸地抬頭瞧了瞧轅門上那倆顆瞪大眼睛的頭顱,告誡自己千萬不要犯糊涂,學這對倒霉的父子,做逃兵。

在營地背面,一個挖溝壑堆積起來的小石土堆上,明月找到了趙括,他正在一個人悶悶不樂地發呆,手里絞著一根野草,身上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明月也不說話,將一皮壺的黃酒遞給了趙括,當趙括伸手接酒時,明月發現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全然不似之前。

方才,趙括可是狠得不行,他讓人將那對父子按在漆黑的硬木上,舉起沉重的斧鉞一揮,利落地砍下二人的首級。鮮血濺灑在泥地上,殷紅混上了黃泥,將地面染成了暗紅。

此刻,趙括卻像是一個渴極的人,舉起皮壺猛灌一通,才吐出了一口濁氣:“不瞞長安君,我這是第一次殺人。”

明月喝著更淡的醴酒,也抿了一口:“不瞞括子,我也是第一次在這么近的距離看見人被殺。”

趙括不由笑了起來:“長安君害怕么?”

明月沒有隱藏:“有一點怕,還有點惡心。”

雖然如此,但明月沒有扭過頭,而是看完了全程,看著趙括高高舉起斧鉞斬下,看著尸體橫臥在地、脖腔里血水汩汩涌出,看著泥地饑渴地啜飲鮮血!

身為一個現代人,他前世看過最殘忍的畫面就是殺豬殺雞,等事情完畢,驀地打個寒戰后,回首一看,兵卒們的反應,也好似是在看兩只雞被砍頭。

想來在邯鄲兵營時,眾人已經對殺人司空見慣,舒祺也見多了劍士之間的刀刃相向,斷頸剖腹,面色淡然。反倒是明月和趙括,像兩只初次經歷這種事的雛兒,在這悶悶不樂。

趙括緩緩開口:“那個叫蕪的年輕兵卒,他平日的操練挺不錯,還說等我做了大將軍,他要給我當馬前卒,想來是被他父親所逼才跟著走的。至于垣,這個愚昧的老卒,死之前狠狠瞪著我,一定是在恨我殺了他兒子。”

“你本來不必親自動手。”明月淡淡地說道。

“我聽說許多將吏下了斬令后,便坐在營帳內,等外面事情完了,才出去看一眼。”

趙括卻有另一番見解:“不然,父親曾告訴我,如果為將者要取人性命,至少應該注視罪卒的眼睛,聆聽他的臨終之言。如此,才能體會人命之重,為將者,絕不能逃避賞罰責任,亦不可以殺戮為樂……”

他給明月講起了一件往事。

“那天在紫山上,我說起父親生平最得意的閼與之戰,但卻有一件事故意漏過沒說,現在也不用避諱了。”

“當時,父親為了迷惑秦將,帥趙軍離開邯鄲三十里,便下令安營扎寨,不再前進,并令軍中曰:’有以軍事諫者死。‘當時秦軍駐扎在武安城以西,擊鼓吶喊進攻城邑,武安的屋瓦全給吶喊聲震動。父親麾下有一個軍侯焦慮不已,建議父親急救武安,父親不由分說,立斬之!隨后堅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從而讓秦軍放松警惕,這才有了后來急行三百里奔襲閼與的奇兵……”

“那個軍侯用意是好的,甚至是一心為趙國著想的,換了往常,父親會耐心傾聽他的意見。可那時,卻不顧他分辯,立刻斬了他!”

“那時候,我還不能理解,覺得這是父親此役的一個污點,可直到如此,才真切體會父親為何要這么做。”

“不錯。”

明月頷首:“馬服君為了迷惑秦將,為了贏得勝利,殺了本意雖好,卻觸犯臨時軍令的軍侯,軍情如火,容不得他有絲毫憐憫。今日吾等孤懸域外,齊人態度莫測,為了安定軍心,那對父子雖然有自己的隱衷,卻依然得死。”

“殺一人而使三軍震,則殺之!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統御軍隊,不然這百余人還不得跑光了,括子,你今天做的很對。”

“的確,兵法上也說了,厚而不能使,愛而不能令,亂而不能治,譬若驕子,不可用也。愛卒與殺卒,并不矛盾。”

趙括沒有否認,可雖然二人都選擇了最正確的做法,并不斷強調這一點,但一時半會,依然沒法坦然處之。

趙括晃了晃酒壺,嘆道:”古人云,乎大兵者,乃大兇也,誠非虛言,我之前果然是將其看簡單了……”

直到此刻,他才理會父親這句告誡的深意,軍營里,唯獨不能存在的,就是仁慈!一個好的將領,光靠背熟兵法可不行,光能得到士卒效命也不行,他還必須做到對人命冷漠,不論是手下人被敵人殺,還是被自己殺,都要無動于衷。

明月也深有所觸,后世的尉繚在總結兵法時說過一句很著名的話,“能殺其半者,威加海內;殺十三者,力加諸侯;殺十一者,令行士卒。”這里面,殺的不是敵軍,而是自己人!雖然有夸張,但戰國之世,軍法對于普通兵卒生命的漠視,可見一斑。

雖然有些抵觸,但在古代,甚至到了近代,只有嚴苛的軍紀才能做到令如斧鉞,制如干將,打造出一支強軍。

軍隊這個大熔爐里,是講究集體主義的,個體則被軍紀軍規壓迫微弱到近乎無存,身不由己,成為以殺人為目的的猙獰機器的小部件!

商鞅變法后,秦軍之所以強,就在于軍紀嚴明,士卒什伍連坐,加以標記,予以區分,用軍法約束他們的行為,即使他們逃走也沒地方去,打了敗仗就沒辦法活命,于是不得不聽從將吏的命令,足不旋踵,奮勇殺敵。

趙軍之所以僅次于秦軍,名將輩出,也是由為從武靈王改革開始,奠定的嚴格軍紀。

明月暫時想不出別的替代法子,只能任由這種趨勢繼續下去。

趙括的夢想是成為大將軍,那他的手里日后必然會沾上更多鮮血,有敵人的,也有麾下的。

而明月的夢想是由他自己來結束這個亂世,開啟一個比秦朝短短十多年一統更長久的治世,也注定他腳下的路,必然不會干凈,他必須做好這種覺悟。

不過趙括的應對,卻給了他驚喜。

不知不覺,趙括已經喝干了他的酒,站起身來,又吐了一口氣:“人雖然死了,但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難處,使得那對父子寧可做逃卒,也不愿向我道明實情,這是我的失職,兵卒們還是不夠信任我這個主將,所以才不報而逃。”

“從明天起,我會找每個伍的人交談,了解他們家中的情形,使他們不要再做逃亡的下策。只希望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這不就是后世的軍隊政委談心么?明月眼前一亮,卻道:“括子此法雖好,但他日你若是做了校尉、國尉乃至于大將軍,統帥成千上萬人時,這一點可就做不到的。”

“然。”趙括點了點頭,露出了潔白的牙齒:“萬幸,我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百夫!”

在回質子府的路上,坐于車中,想著趙括找兵卒談心的靈機一動,明月倒是覺得此舉很可行。

孫子兵法上在強調軍紀懲罰時,也有這樣一句話:“卒未親附而罰之,則不服,不服則難用,卒已親附而罰不行,則不可用。故令之以文,齊之以武,是謂必取。”

意思是,進行懲罰時有兩種失誤,其一,士卒還沒有親附將領,將領就貿然懲罰,那么他們會不服,不服就難以驅使。其二,士卒已經親附將領,將領卻不執行軍紀軍法,士卒就會成為驕兵,同樣難以驅用。所以,平常要一邊施以懷柔寬仁,一邊用軍紀軍法使他們行動一致,這樣才能取得部下的敬畏和擁戴。

換言之,就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所以平常將帥與士卒關系融洽,是需要的。

“能在短時間內悟出這一點,括子,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趙括自從離開邯鄲后的飛速成長,讓明月驚喜連連,但他心里,也不免有些慚愧。

望著天空中歸巢的倦鳥,他突然問旁邊的舒祺道:“舒祺,今日之事,壞人括子做,好人我來當,我是不是有些虛偽卑鄙?”

舒祺大驚,連忙說道:“長安君何出此言?你已是我見過的公子封君里,對將吏士卒最好的。”

明月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第二天,他又去了一趟淄水營,那兩顆已經開始發黑的頭顱,依然晾曬在轅門上最顯眼的位置,他們會一直掛下去,直到腐爛,被蛆蟲蛀空。齊國的技擊之士依然有想來看熱鬧的,但看見頭顱和怒目而視的守門衛兵,便悻悻地退了回去。

而兵營之內,趙括已經領著兵卒們蹴鞠游戲,其樂融融。這個點子是明月給他提的,除了思鄉擔心家人外,還有一些兵卒也可能會因為精力過剩而尋釁滋事,潛逃入臨淄的花花世界里去。蹴鞠游戲,可以讓他們有事可做,也能訓練集體意識。

但兵卒們看趙括的眼神,除了敬愛外,已經多了一層畏懼。

眼看趙括已經順利將這次逃兵事件變壞為好,明月放心了不少,但那一日,匡梁得意洋洋的模樣,依然讓他有些不忿,只想快些讓這個狂妄之輩吃癟。

也是湊巧,等明月再度回到質子府時,酒工狄陽便匆匆來找他,滿臉喜色。

“長安君,好消息,酒糧已熟透,今日便可以蒸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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