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第76章 春風和煦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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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春風和煦


更新時間:2017年03月28日  作者:烽火戲諸侯  分類: 仙俠 | 武俠 | 烽火戲諸侯 | 桃花 
正文

作者:烽火戲諸侯

更新:2017032716:59

字數:5359

一方硯臺,名為“放生池”,可愛可親,望之便心生歡喜,有些佛經上頓生慈悲心的意思。按照崔王妃的法,此硯來自民間,后來被搜入豪閥崔氏,是她的嫁妝之一。

有一只纖細竹筒,僅擱置八枝竹簽,歲月久遠,有些干裂,朱漆脫落,以“天下字正宗”的蟲鳥篆寫就。分別是乾為天,坤為地,震為雷,巽為風,坎為水,離為火,艮為山,兌為澤。

最后陳青牛東翻翻西找找,皇天不負有心人,竟然還真給他找到一枚極有來歷的簽,是以遠古異獸肥遺的羽翼打造而成,此物最能“鎮水”。

崔王妃看著雙指夾著簽、兩眼放光的年輕人,疑惑問道:“此物能夠驅散濕氣瘴氣,我是曉得的,難道還有別的用處?”

陳青牛將簽放入一本古籍中,然后跟她要了一只箱,除了五部籍,硯臺和竹筒也一并放入其中。陳青牛蓋上箱子,這才道:“避水,鎮水,是兩個概念,前者如士子參加科舉,中了舉人,后來卻是進士及第,天壤之別”

她眨了眨眼睛,打斷陳青牛的話語,“朱雀還好,若是在北邊的隋朝,一直有‘金舉人,銀進士’的法,考中進士,反而比較尷尬,補缺極難,還不如舉人在地方上”

陳青牛翻了個白眼。崔王妃抓住機會,出了這么口的惡氣后,心中積郁少了許多,也就不再繼續揭短。

陳青牛拍了拍箱,繼續道:“別看那寸余長的玩意兒,似與蟬翼相差不大,可若是落在南唐海商之中,那就是真正價值連城的寶貝,無異于一只聚寶盆,因為此物只要放在一艘船上,必然不受一切洪澇水災,海上遠航,有了它,就等于有了護身符,一趟往來千萬里,風險巨大,利益更是巨大,所以一片肥遺簽的價值,可想而知。只不過肥遺當初被三清正宗合力絞殺,尸體被嚴密封禁起來,傳聞南唐開國皇帝曾是三清弟子,下山之時被祖師贈予了一整只肥遺翅膀,憑借此物,他的海上貿易,無往不利,之后便以此立國,如今國祚已經綿延千年”

她隨口問道:“那放生池和竹簽,不如肥遺翅膀來得珍貴?”

陳青牛猶豫片刻,笑瞇瞇道:“湊合吧,挺好的,就那樣。”

崔王妃冷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放生池和八根竹簽,哪怕在陳大仙師的觀音座,也是頭等寶物吧?也不知道剛才是誰,竭力隱藏情緒,仍是一覽無余的頭皮發麻、背脊出汗、雙手顫抖、兩眼通紅!”

陳青牛沒有半點難為情,只是為自己的蹩腳掩飾感到有些失望,“看來我這坑人撿漏的功底,確實有待加強。沒法子,我的秉性實在是太實誠了,要我騙人,比登天還難”

在目前陳青牛收集到的寶物法器當中,應該是以白蛟贈送的“方寸劍冢”最佳,哪怕那些養育不知多少年的飛劍被舍棄遺失,也不耽誤它摘得桂冠。若非世間寶物最重機緣,要不然哪怕商湖再大,陳青牛也都愿意去尋覓那些劍的蹤跡,那真是無異于“大海撈針”了。由此可見,陳青牛財迷到了何種地步。

然后是那本禮記正義和竹筒里的八枝竹簽。

接下來便是硯臺放生池和肘后長生箋。

不過這只是陳青牛的粗略估計,不可能十拿九準,真正有資格為它們掌眼、準確估量價值的人,其實還是那個喜歡喝酒的女子謫仙人。

至于“最值錢”的肥遺簽,本是陳青牛施展的一個拙劣障眼法,不曾想給崔王妃一眼識破,還當場揭穿了。

陳青牛“吃飽喝足”,好大一場打秋風,心情奇佳,嘖嘖道:“有錢真好啊,你瞅瞅這房,我估摸著都快能買下一座琉璃坊了。”

崔王妃自嘲道:“有什么用?”

陳青牛牛頭不對馬嘴地答了一句,“等你身無分的時候,就知道有什么用了。”

陳青牛在房內隨意走動,開始琢磨一個問題,如果朱雀王朝的十數位藩王都是這般闊綽,再加上一座搜羅舉國珍寶的大內皇宮,觀音座一網打盡,豈不是可以直接跟龍虎山、稷穗學宮叫板了?

一個朱雀而已,遠遠不至于將南瞻部洲搜刮到涸澤而漁的地步吧,為何不做?想必其它勢力一時半會也不至于火速聯手抗衡,早就給觀音座折騰個底朝天,大搖大擺到青峨山祖庭了。

到底是什么使得觀音座束手束腳?他所在的蓮花峰這一支,前些年氣象頹敗不假,可到底還有胭脂山和玲瓏洞天在臺面上支撐著,放眼南瞻部洲,仍是無敵的姿態。朱鴻贏聽聞自己是觀音座客卿后,那種伏低做的姿態,陳青牛歷歷在目。

內訌?內斗?

從劍胚黃東來到薛后的爭奪,確實在觀音座內部存在著勾心斗角,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進一步,觀音座三支,各自扶持的俗世王朝,到底是?那么這朱雀王朝的朱家天下,會不會本身就是某一支勢力的禁臠?

陳青牛最終視線放在眼前女子身上。

崔王妃一臉懵懂,好奇問道:“怎么了?”

陳青牛隨口笑道:“秀色可餐。”

她驀然怒容道:“請自重!”

陳青牛不以為意,拿起那只箱,夾在腋下,離開房之前,正色承諾道:“朱真嬰一事,我在離開涼州之前,一定會幫忙解決。”

她欲言又止。

陳青牛直截了當道:“治標還是治本,已經在我能力之外,你別奢望太多,我只敢保證當下郡主的安危,至于對朱真嬰出手的幕后人物,只要他別來找我的麻煩,我就不會主動惹他。”

陳青牛有句話放在肚子里,沒有出口。如果你崔王妃其實早已牽涉其中,那就神仙難救了。

陳青牛走出房,沒來由想起原本可以是十品品相的禮記正義,以及那些被白蛟當垃圾丟掉的袖珍飛劍,哀嘆道:“都是敗家娘們啊!”

陳青牛獨自走出碧螺樓,看到謝石磯身邊站著白衣如雪的白蛟,只不過暫時戴了一頂遮掩面容的帷帽,她在戰戰兢兢之中,夾雜有幾分連她自己都不清道不明的興奮,就像鯉魚見到了傳中的龍門。

陳青牛心中了然,天地間最適宜豢養蛟龍的地方,除了修士的法器寶貝和天然洞天福地之外,俗世其實也有一處極佳地點,那就是皇宮,修士中有兩個法,分別叫“天子腳下即龍潭”,“帝王臥榻之側,必有真龍酣睡”,兩句話意思都淺顯,一者是皇帝身邊肯定有蛟龍游曳,如同身處龍潭,另外是天命所歸的一國之君,其實身邊也隱藏有一條酣睡狀態的真龍,它的粗細大,象征著一國運勢的強弱長短。只不過此事真相,掌握在望氣士尤其是欽天監官員手中,尋常修士只能夠隱約感受到龍氣的存在,臣武將匯聚君王側,經常以“云隨影從”來形容,不是沒有理由的。

一山不容二虎,若是兩龍對峙,則一國境內必有兵革之禍,或平叛或篡位。

藩王服蟒,蟒蛟不同屬卻相近,天然親近,只要雙方沒有誰出現化龍跡象,便不會排斥。

對于年幼白蛟而言,身世顯赫的涼王朱鴻嬴,有不共戴天之仇,可這座藩邸,卻是當之無愧的風水寶地。

陳青牛壓低嗓音,對白蛟直截了當道:“你可想清楚了?”

白蛟輕輕點頭,畏畏縮縮道:“想清楚了,蛟龍報仇,百年不晚。大不了朱鴻嬴老死之后,我偷偷去挖他的墳。”

陳青牛:“你白蛟化人的這個秘密,我估計涼王府早就心知肚明,大概是見你道行淺薄,才相安無事,畢竟一湖一地能夠盤踞一條蛟龍,便寓意著更多的風調雨順,朱鴻贏身為藩地之主,需要養活西涼十數萬邊軍,哪怕跟你有私怨,也只能捏著鼻子不去做斬草除根的勾當。甚至”

陳青牛沒有下去。

朱真治暗中覬覦崔王妃美色,所以才會相中這條蛟,這涼州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一處不在他爹朱鴻贏的掌控之中?諜子豈會不知這等粗淺情報,不定朱鴻贏一直在冷眼旁觀,拿注定扶不起來的朱真豐做誘餌,來斷定年幼白蛟是否該殺。

若是朱真倞或朱真虎這兩位宗藩翹楚,深陷其中,朱鴻贏板上釘釘要將這條蛟丟入油鍋烹殺了。

歸根結底,一座商湖一條白蛟,對于整個西北風土人情的影響,不,卻仍不足以致命。

陳青牛好奇問道:“你離開龍宮來到人世,到底為何?”

白蛟縮了縮脖子,“人間多好玩啊。”

陳青牛感嘆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年幼白蛟不怕人。”

白蛟嘀咕道:“人有什么可怕的,除了你們兩個,我只要吐一口氣,就能吹得他們形神俱散,灰飛煙滅。”

陳青牛氣笑道:“那你信不信這座府邸最少有雙手之數的修士,吐一口氣,就能讓你筋骨剝離?”

白蛟目瞪口呆,眨眨眼,隱約可見是雙豎立的金色眼眸,與人迥異,她此時一臉真誠道:“要不然我先樓船,過兩天再來吧?”

陳青牛轉頭望向謝石磯,后者緩緩道:“奴婢只王府這里有無數的琉璃瓦、琉璃盞和琉璃屏風,她就來了,后頭奴婢什么,她只是嗯嗯啊啊,點頭不止。”

陳青牛伸手一把擰住年幼白蛟的耳朵,“你這耳朵就只聽得進去琉璃二字?!”

她不得不踮起腳跟,歪著腦袋,泫然欲泣,楚楚可憐。

陳青牛突然松開她的耳朵,道:“不定你真與佛法有緣。”

陳青牛環顧四周,“這里,會是你的福地,也不定。”

她福至心靈,了一句,“你把我騙來這里,可不能害我!”

陳青牛笑了笑,“好。”

元嘉圃院,陳青牛帶著個拖油瓶來,那位身披嫁衣的女鬼,不知何時在過廊中放了一條紫竹躺椅,輕輕搖晃,她沒有去看陳青牛和年幼白蛟,自顧自嘆息一聲:“出世之人修入世法,取死之道。”

陳青牛不以為意,挑了條石凳坐下,笑道:“這位姐姐,在別人地盤上,吉利話不也就算了,還扯這些晦氣話,就不怕主人將你棍棒打出去?”

女鬼沉默片刻,識趣轉移話題道:“我曾經在城中馬氏鐘山樓讀到一篇章,是一位儒家先賢譏諷當世嗜石之風而作,內容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倒是一句題外話,記憶猶新。”

陳青牛笑道:“看。”

她緩緩道:“天下之治亂,候于一國京師之盛衰而知;京師之盛衰,候于園圃之興廢而得。”

陳青牛點頭道:“一葉落而知秋,這是修行之人必須具備的資質。”

紅巾覆面的女鬼轉過頭,似有深意,道:“那你可知那摧山拔城的扶搖大風,起于青萍之末。”

她又嘆息道:“白龍魚服,已是不智,何況白魚龍服。”

陳青牛雙手環胸,笑意如常。

坐在女鬼身邊臺階上的少年,忙著發呆,不理會陳青牛和朱紅姐姐的打機鋒。

就在此時,院除去少年,陳青牛、謝石磯和女鬼以及白蛟,體內氣機流轉都為之一滯,雖稍縱即逝,卻極為清楚。

陳青牛抬頭望向城中最高建筑采藥寺的方向,那里也是鐘鼓聲傳來的地點。

一座稍具規模的城鎮,往往會有為百姓報時的鐘鼓,每個時辰一次,一般是子時在內往后五個時辰準點,都撞以晨鐘,午時在內后五個時辰敲以暮鼓,但鐘鼓聲并無嚴格規定,也有城池鐘鼓齊鳴,大體上都是白日聲巨夜間聲輕,以防擾民。

涼州城采藥寺鐘樓懸有一口大銅鐘,長鳴五百余年,至今仍是鐘聲悠揚,只不過采藥寺的巨鐘最初并非用以報時,僅是佛家超度之用,僅晨暮各一次,每次敲響一百零八下,為滿城信佛之信男善女,去除一百零八種煩惱。

數百年下來,涼州城的主人換了又換,一座座豪閥府邸的姓氏變了又變,唯獨采藥寺的鐘聲不曾變。

就連涼州城的年幼稚童,人人都會唱誦那首似有殘缺的歌謠,“鐘聲聞,煩惱輕,智慧長,菩提生,離地獄,出火炕,愿成佛,度眾生”

陳青牛這趟返涼州城,當他第一次聽到采藥寺鐘聲,其實就察覺到了其中玄機。

采藥寺的鐘聲,落入修士耳中,尤為特殊,鐘聲如同一股洪流,以采藥寺鐘樓為中心,向四周蔓延而去。

如此一來,城中所有人的竅穴氣海都會與之相撞,尋常百姓自然幾乎是悄無聲息,忽略不計,但只要是修行之人,不加以壓制掩飾的話,就會立即泄露蹤跡,落在站在高處的望氣士眼中,就像激起了朵朵浪花,甚至偶爾有驚濤駭浪在城中豎起,如江河之中的中流砥柱。

采藥寺正是以此探知城內修道之人的準確方位,以及道行大致深淺。

采藥寺畢竟是佛門正宗,鐘聲正氣長存,浩浩蕩蕩,又有令人心境祥和之功效,且有開門迎客之意,所以這么多年來,修行之士來來往往,修為高低不一,但都無人對此提出異議,沒聽有誰去找采藥寺的麻煩。

陳青牛對道教佛門談不上愛憎,年幼時也曾偷偷去過采藥寺燒香拜佛,只可惜磕頭磕得砰砰作響,也沒能讓菩薩顯靈。

當時那位病入膏肓的青樓女子,已是枯瘦如柴,模糊聽著孩子帶著哭腔的愧疚言語,孩子肯定是身上所有銅錢,只夠請來三支香的緣故,所以菩薩嫌棄他不夠心誠,所以才連累娘親的病好不起來。

很多年前的那天。

女子艱難笑著,吃力拍著孩子的手,菩薩聽見了,娘親好多了。

很多年后的今天。

和煦春風里,陳青牛雙手環胸,斜靠著石桌邊緣,怔怔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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