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暢通無阻地去了金谷園,門口卻不見有人守著,等靠近了才知道,她的三哥病了。
一進殿,她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不免心下一涼,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她沒問過他,他是怎么活下來的……但也知道,這其中必定歷經艱辛。
幾次見他,他穿著都比一般人厚重,平日更是暖爐不離手,臉上看著神色無異,但陸瑾怡知道,他身體必定不如從前了。
秦書雅手里端著盆被鮮血染紅的水出來,看到陸瑾怡,連忙用帕子遮住。
即便只是一瞬,但陸瑾怡還是看清了她手里的東西,更何況,那帕子上也有絲絲血色……當即臉色一白,“發生什么事了?”
秦書雅把銅盆遞給身后的婢女,“沒什么,就是一個護衛受了點傷。大夫正在里頭診治。”
護衛進的了杜元專屬的大殿?陸瑾怡根本就不相信,“我進去看看。”
秦書雅連忙伸手將她攔住,“公子有事外出了,現在不在里頭。你要是來找公子的,不妨過些時日再來。”
公子千叮嚀萬囑咐,這事不能讓陸大小姐知道,她不敢壞了公子的大事。
秦書雅平時都冷冰冰的,對她更是不冷不熱,極少有這么反常的時候……陸瑾怡愈發肯定了心里的想法,抬起頭問她:“他去哪兒了?走了多久?何時回來?身邊都帶了誰?”
秦書雅深吸了口氣,“陸大小姐,你好像管的太多了。公子去哪兒是他的事,就連我們也無權過問,更何況你一個外人。”
外人……陸瑾怡心中一痛,“這是他跟你說的?”
秦書雅知道不給她下猛藥,她是不會走的,就道:“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陸家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陸大小姐請回吧,我還要去照看病人,就不招待你了。”秦書雅直接下了逐客令。
陸瑾怡望著丫鬟進進出出的大殿,鼻尖泛著酸澀……三哥就是這樣的性子,就算心里再苦也喜歡自己咽到肚子里,不肯與人言說。
這次又為了什么受傷?為了父親案子的事?
陸瑾怡覺得很有可能,“秦姑娘,你等等。”
她開口叫住了要走的秦書雅,秦書雅疑惑地回過頭,“陸大小姐還有別的事?”
陸瑾怡點了點頭,從袖子里把陸澹給的那封信拿出來,遞給秦書雅:“這是我五叔給他的信,還麻煩秦姑娘幫忙轉交。”
她最后看了眼大殿,到底還是轉身離開了,“那我……先回去了。”
秦書雅凝望著她離開的背影,這才拿著信,進了殿內。
殿內,杜元側躺在榻上,他背后中了一箭,大夫正在替他上藥,見秦書雅進來,眼皮微微抬了起來,“剛剛誰來了?”
秦書雅蹲在他身旁,拿了白布替他把傷口包扎好,“是陸大小姐。我知道公子此刻不想見她,已經讓她先回去了。”
杜元嗯了一聲,后背的傷讓他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她要是知道我受傷,必定睡不安穩。你做的很好。”
秦書雅抿著唇沒說話,直到幫他把傷口包扎好了,她才嘆了一聲道:“公子未免將她保護得太好了些。您別忘了,她到底還是陸家的人。”
“她只是我妹妹,不是別人。”杜元試著動了一下肩膀,發現根本就動不了,無奈道:“恐怕有陣子不能出門了。園中的事,就要有勞你跟忠叔多費心了。”
“這些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秦書雅將他扶到羅漢床上去,這才把陸瑾怡給她的那封信,拿出來,遞給杜元,“這是陸大小姐方才送來的,說是陸尚書給的。”
“陸澹?”杜元皺了皺眉,這時候他送信給他做什么?
杜元展開信掃了兩眼,就把它揉成了團。
秦書雅見他臉色并不是很好,不由地問他:“陸大人說了什么?”
杜元冷哼了一聲:“他說瑾怡是陸府的人,讓我不要跟她走的太近。”
“陸大人為何跟公子說這些?難道是猜到陸大小姐的身份了?”
杜元望著房內細微的陽光,“也許吧。不過那又如何,他跟她之間終歸也是回不去了的。”
他慢慢在床上躺了下來,“傅紹堂怎么樣了?”
秦書雅面容含怒,“公子自己都顧不上了,還管傅大人做什么?他身邊高手如云,哪里會出什么事。”
杜元苦笑了一下,“要不是他,我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秦書雅抿著唇不說話,“我當初就叫公子別去,公子偏不聽。園里這么多武藝高強的人您不用,偏偏要自個去……”
看到杜元傷成這樣,她就撇開了頭:“公子歇著吧,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她不忍看他虛弱的模樣,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對他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忠叔進來,正好就看著秦書雅紅著眼眶出去了,輕輕地嘆了口氣。
“公子,屬下已按照您的吩咐,把東西親自送到了陸大人書房……不過公子,您真的覺得,陸大人他會幫我們?萬一他不愿相助,我們豈不是白費一番功夫?”
杜元蓋好被褥,眼皮也沒抬一下,語氣帶著幾分篤定:“他會的。”
“傅紹堂,要不是本官,你可能就死在劉璨手上了。”陸澹面無表情地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傅紹堂。
他胸膛同樣纏了白布,比之杜元,他傷處更多一些,就連手臂,也掛了彩。
聞言眼皮也沒抬一下,“本官不需要你來救。”
他就算死在劉璨手上,也不愿意欠陸澹的人情!
陸澹似乎猜到了他會這么說,眉頭微挑:“以前一直都知道,你傅紹堂為人謹慎,行事滴水不漏,今日看來,倒是我高估你了。”
“這兒不會有人來,你先在這養傷吧。本官還有事要處理,就不陪你了。”陸澹淡淡說了一聲,喊了青山進來,“好好照顧他,別讓他死了。”
青山點頭應是,雖然不解,但是他不會違背陸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