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診室大廳內人頭攢動，各個臉上都帶著惶恐焦急，似乎連醫院都不能給他們絲毫安全感。
本想去問一下各個診室的位置，當視線落在導醫臺周圍，一只腳已經踏入門診室的薛青童又將腳縮了回來，那邊已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三個護士被扯的東倒西歪，墻上兩個大大的‘安靜’字樣正冷眼盯視著吵雜的大廳。
退出玻璃門，往左手邊走去，墻邊空無一人，薛青童雙手環胸，靠在墻上，微微閉著雙眼，感受著跟往日有些差別的空氣熱度。
“喂，你站在這里做什么？你家大人呢？”一道詢問聲打斷了薛青童的沉思。
此刻薛青童一身輕便運動裝，黑框眼鏡礙事，早被拿掉，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散發著瑩瑩光澤，讓本就不大的她顯得越發年輕。
她睜開眼，望著對面身穿制服的兩人。
問話的是站在前面的中年男人。
眼前這人一身制服自然跟之前那三個保安制服是不同的，她視線落在中年男人肩上一道橫杠跟三枚星花處，站直了身體，語氣也認真起來，“警察同志，我已經成年了。”
那男人輕笑一聲，“還真是看不出來，不過即便已經成年了，現在不太安全，你還是應該跟緊你父母，如果沒什么大問題，就早點回去。”
說完，男人準備離去。
局里的大小警員全都被派了出去，到了這會兒，他只能親自出來查探。
“警察同志——”薛青童跟上去一步。
那個一直沒有做聲的年輕警員伸出胳膊，擋住薛青童的路。
“我有事想告訴你。”停下腳步，薛青童聲音抬高。
“哦——”中年男人回頭，他并不覺得一個小孩子能有什么大事，不過仍舊問：“什么事？”
“能不能將醫院的人撤離？”薛青童問。
“呵呵——”男人好笑，“醫院是公用衛生機構，每個人都有權利過來看病，可不能因為你擠不上去就讓別人撤離。”
這人顯然誤會了薛青童的意思。
“昨夜攻擊人的怪物是喪尸。”見中年男人又轉身離開，薛青童脫口而出。
腳步一頓，那人猛的轉身，原本溫和的表情被肅穆取代，他大步回頭，低聲警告，“你這孩子亂說什么？快些回家去。”
現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若是這丫頭的話傳出去，無疑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油鍋里。
薛青童望進對方緊縮的瞳孔內，肯定地問：“你也有這個猜測，對吧？”
他當了警察這么多年，從沒遇到過這么殘忍的暴力事件，他也看過那些怪物的影像，還檢查過被咬死的尸體，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心底還是不由將昨夜發生的事跟某些故事書里的情節做了對比。
而得出的結論——
撇開心頭越發令人不安的猜測，中年男人拍拍身旁年輕人的肩膀，對薛青童說：“你家在哪？讓小趙送你回去吧。”
沒理會他的好心，薛青童自顧自地說：“喪尸毒是通過血液傳播的，也就是說凡是被咬過的，都會成為下一個喪尸，而喪尸毒目前的潛伏期是十二個小時，等喪尸進化之后，潛伏期還會縮短。”
男人臉色越發難看。
薛青童環顧一圈，繼續道：“目測這整個醫院起碼有兩三千人，昨夜也有已經變異的喪尸送過來吧？若是這兩三千人全部感染，再放出去，恐怕整個s市很快會成為一座死城。”
“你要是再胡說，我會讓小趙帶你去警察局慢慢說的。”薛青童的話在他耳中也算是妖言惑眾了。
他雖然有這個猜測，但是一下感染兩三千，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中年男人心底對薛青童的最后一點好感也消失了。
中年男人瞪了薛青童一眼，帶著那叫小趙的快步離去。
等走出一段距離，他還是忍不住吩咐小趙，“你打電話讓三隊長帶著他們隊人過來，里面的人不用全部撤離，但是要將那些沒病沒痛的，以及小病小痛的慢慢疏散。”
“是。”
頓了頓，男人又補充一句，“其他幾個醫院也這么做，要快。”
“是。”
等兩人走遠了，薛青童才暗暗吐出一口氣。
還好，這位警司并不是冥頑不靈的。
等那兩人離開醫院，薛青童才開始重新打量周圍的建筑。
排除住院部，剩下的到時候都可以搜一搜。
心里正打算著，門診室內傳出吵嚷聲。
“怎么停電了？”
“這可怎么辦？我哥哥正等著我交完錢去做手術的。”
“你們院長呢？讓他出來解釋清楚！”
越是緊繃的時候，沖突越容易產生。
吵嚷聲中，薛青童聽到護士不停地解釋，這解釋卻觸發了人們心底的最后那根名叫理智的弦，一人伸出拳頭，直擊其中一個護士的臉。
其他人有樣學樣，護士的尖叫聲越來越弱，最終淹沒在激憤的人群中。
薛青童提著錘子上前，用力敲了敲玻璃。
離門最近的人看過來。
薛青童清澈的嗓音幽幽傳來，“怪物來了。”
說完，閃身到一邊。
這句話在人群中炸開。
門診大廳內的人再顧不得吵鬧，潮水似的朝門口涌來。
不出十分鐘，除了還倒在地上的幾名護士，大廳內空無一人。
薛青童輕腳進去，來到護士跟前，伸手，探向其中一個護士的脈搏，隨即嘆口氣。
三個護士全部沒了聲息。
起身，來到科室分布圖前，將各科室的位置記在腦中，這才緊了緊手中的錘子，朝一側的藥房走去。
薛青童站在取藥窗口處，掃視一圈，突然朝著里面一處鐵架喊道：“出來。”
無人回應。
她舉著鐵錘，又敲了敲玻璃，聲音緩和了許多，“我不想殺人。”
那鐵架后頭傳來衣服摩擦的窸窣聲。
“我只想要藥。”
里面終于有了動靜，一道女聲弱弱的傳來，“你想要什么藥？我給你拿。”
“全部。”薛青童吐出兩個字。
啪嗒——
有東西落地，里面的人顯然受了不小的驚嚇。
“我做不了主的，我只是在這里工作，你別為難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