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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苗姐姐。”衛風率性慣了，笑嘻嘻去拉苗夫人的手：“苗姐姐好呀，苗姐姐貴庚？家住哪兒？改日上門討茶吃。”
苗夫人不習慣與人親熱，她不自在地抽抽手，笑道：“三十了，沒有家，暫住柳樹胡同的錦繡坊，我是那兒的掌柜。”
“唔，好可惜呀。”衛風思忱片刻：“不如姐姐搬我家去？也不給錦繡坊做勞什子掌柜了，跟我們一起操勞悅己吧。”
羅綺年嗔怪：“你以為苗姐姐是你啊，想一出是一出，多大個人了。”
苗夫人也笑道：“錦繡坊東家與我有恩，斷不能離了那兒投靠你們這兒。咱們投緣，有空小聚也是好的。”轉頭問羅綺年：“老婦人安？老太爺安？團團調皮不？”
“都好，都好。團團呀，”彈起自家小寶貝兒，羅綺年溫柔淺笑：“可皮實了。前兒他奶奶給他新裁了條棉褲，他轉眼去爬樹。褲子被樹皮勾得不成樣子，可把他奶奶熱鬧了，狠揍了一頓屁屁。”
“小孩子淘氣點兒好，聰明。”
“苗姐姐你孩子多大了？”
羅綺年阻止不及，果見苗夫人臉上頓時失去血色，蒼白如紙。
“我，沒有孩子……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對不起。”
“沒事。”苗夫人笑笑：“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我送送苗姐姐。”羅綺年站起來。苗夫人笑道：“不用，叫人看見了說咱們竄通好呢。”
羅綺年笑道：“管他呢，竄通一個，竄通四個，還能竄通一百個？”
韓軒的任職文書下來了，統領羽林軍，負責皇城安全。這日，他早早回家，和羅綺年分享這個好消息。
“大夫人呢？”在韓家，下人們管羅綺年叫大夫人，只有她的貼身丫鬟們才單叫她夫人。
“在后院整理特產。”
韓軒舉步朝后院走去。后院車馬箱籠雜亂無章，官家胡來正拿著本子和羅綺年說些什么。她一會兒點點頭，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微笑。
韓軒高興，走過去握住她的手給她暖和：“天兒冷，你怎么把披風脫了呢？”吩咐春燕拿披風過來給她披上。
羅綺年抽抽手，抽不出來。一院子的下人眼觀鼻，鼻觀心，做事認真極了，也忙極了。胡來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她羞窘：“你放開我，我不冷。”
“我覺得你冷。”
冷不丁被塞一碗狗糧的韓賢只覺天雷滾滾：天啦嚕，原來情話還可以這樣說。有一種冷是你不覺得冷，而是我心疼你冷。
默默轉身，吩咐裝好的車隊先行。
春燕拿來披風，羅綺年不顧額頭上忙出的熱汗，趕忙圍上披風：“喏，我暖和了，你一邊兒去啊。”
“你忙，我看著你。”韓軒乖乖站邊上，看羅綺年忙活。熱辣辣的視線，像要燒穿她的心靈。羅綺年頂不住，瞪他：“你閑你去接團團放學。”
“團團有哥哥們照顧，不用我去接。”
“你缺失五年，有空該多和他親近親近，培養感情。”
“團團跟我親著呢，不用擔心。”
“娘想你了，你去陪陪她老人家。”
韓軒微笑，不做聲，就這么看著她，看著她。忙活的下人們漸漸放輕腳步，放緩動作。一個個擠眉弄眼，互相打趣。
山不就我我就山，反之亦然。羅綺年扭頭找韓母去。今年韓軒升遷當上大將軍，他們全家回老家祭祖，有很多事情要跟老人家商量呢。
羅綺年走了，韓軒沒有留下的道理，亦步亦趨跟上，那黏糊的勁兒，看得韓賢牙酸。他嗦嗦牙花：“大哥，老夫老妻了，至于么？”
韓軒挑眉：“等你有了媳婦兒就知道了。”說完上下打量他一眼，嫌棄道：“身無二兩肉，肩不能抗，手不能挑，難怪沒有姑娘看上你。”
韓賢瞠目結舌，他大哥出門一趟被人換了？咋忒毒舌。不是，誰說沒有姑娘看上他的？他好歹是堂堂舉人老爺，儀表不俗，風度翩翩，喜歡他的人可以從宮門口排到護城河邊！
“大哥，有姑娘喜歡我，很多很多！”
“是嘛？”韓軒回首，說出的話特別氣人，特別扎心：“你討一個老婆回來呀。”
“你欺負我，我要告訴大嫂。”
“沒用。”在韓賢不解的目光下，他微微一笑：“因為她是我妻子。哈哈哈哈——”
“大哥，我要跟你絕交！”
“四叔，絕交是什么東西，好吃嗎？”妞妞睜大眼睛問。
“不好吃，絕交不是東西。”說完，韓賢淚崩。特么的，被大哥捉弄一頓，他智商下降了。
“哈哈哈哈——”羅耀杰手搖折扇踱步而來：“總算知道為什么你考不中進士了。”
“為什么？”止步舉人是韓賢的一塊心病，聞言期待地看向羅耀杰，希望他給自己指出癥結所在，好叫他下一場一舉靠近前三甲。
“佛曰，不可說。哈哈哈哈——”遙遙折扇走遠了。嗯，他是來找他姐的，沒工夫哄小孩子玩耍。
韓賢氣急，對著他的背后拳打腳踢。羅耀杰忽然回頭，抓了個正著。他也不生氣，豎起大拇指，然后指頭朝下。
韓賢氣個仰倒，哼哼唧唧指揮下人裝箱裝車。
“老大家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明兒啟程。娘還有什么需要買的么？”
“沒什么要緊的，左右家里物什齊全。稀罕的，撿幾樣京中特色小吃，帶回去散給鄉親們。”
“和那些吃食店定下了，明兒一早送來，我們裝車便走。”
“娘，姐姐，你們，要出遠門么？”羅耀杰傷了程玉蓮的心后，程玉蓮對韓母和羅綺年的稱呼又變回娘和姐姐了。只不過再不喊韓軒韓哥哥，而是喊韓大哥。依次喊韓鈺他們韓二哥啥的。
“嗯，不算出遠門兒，家去過年。”
“家？”程玉蓮微愣：“這兒不是家么？”
羅綺年微笑：“是呀，這兒是新家，我們老韓家的根在清河縣呢。”
韓母也笑道：“是呀，根在清河縣。不管兒孫們飛多高，走多遠，咱們老韓家的根兒都在清河縣。”說完教訓兒孫們：“你們要記住，莫要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