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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韓父照例去村子溜一圈,回來后眼神不住地往韓軒身上探究。閱讀韓軒我自巋然不動穩如泰山。
韓父眉眼微挑:是你干的好事?
韓軒垂眸:不是。
韓父:好小子敢做就要敢認!
韓軒:我沒有做的事不會冒認。
韓父:癟犢子,你媳婦兒已經招了,你還糊弄老子?!
韓軒扭頭,恰好看見他媳婦兒捧著比她小臉還大的飯碗喝粥,那水靈靈的大眼睛賊亮賊亮,黑漆漆的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得歡快,里面的算計得逞不要太明顯喲。韓軒扶額:媳婦兒,小貓偷嘴好歹記得擦嘴巴,你做了壞事咋不知道收斂收斂表情呢!
不過,這奸詐狡猾的小模樣咋這樣稀罕呢。韓軒看著看著,不小心沉淪,那溫柔寵溺的眼神喲,把韓父一把老骨頭都腌酸了。他眨巴眨巴眼睛,準備看看外面干凈的天空洗洗眼睛。
“爹,您老眼皮子抽筋啦?”韓賢干了壞事激動得一夜未睡,卻沒有影響他的好精神。
“你小子眼皮才抽筋呢!”
韓父憤憤,大大啃了口燒餅:“老大家的,以后燒餅做肉餡的,這豆沙甜膩膩的還粘牙。”
“誒,大嫂聽爹的,以后給他做肉餡的,全肥肉最好!”羅綺年還沒反應過來呢,韓賢就替她答了。
韓父琢磨琢磨,不對勁呀,他家老幺啥時候這么活潑了?昏黃的眼珠子從三人臉上掃來掃去,得到結論是這三個熊孩子昨晚都去干壞事了!癟犢子的,他老蠻牛脾性雖屬牛,卻一件沖動的壞事沒做過了,這三家伙竟給他全做了!
癟犢子的,癟犢子的!
韓軒淡淡掃一眼韓賢:“吃飯,等下看好戲去。”既然瞞不住,索性好好痛打落水狗。
“誒!”韓賢興奮極了,筷子扒拉,唏哩呼嚕一大碗稠稠的大米粥下肚。袖子一抹嘴巴:“我吃飽了,大哥我先走了,等下你們記得去找我啊!”然后一溜煙跑了。
“臭小了,幾日不打皮癢癢了!”
韓母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她不喜歡去村頭嗑叨,也不喜歡竄門子,因此對昨夜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老頭子,賢兒咋啦?”
韓父瞟韓母一眼不搭話,默默喝粥啃燒餅。
“爹,娘,我也吃飽了,您二老慢吃。”說著放下碗筷就要往門口跑。韓軒一把拉住她:“坐下,等等你相公。”
羅綺年臉紅,訥訥坐下,心里卻癢癢的,小聲催促他快點。可韓軒仿佛跟她作對似的,慢條斯理一口一口慢慢嚼。往日才吃三個燒餅,今日竟然吃了五個。
“老大家的,你們有事別瞞我。”賢小子也管不了,老頭子撬不開嘴,只有兒媳婦兒可以審問。
羅綺年一問老實了,乖乖坐在板凳上絞著手指:“娘,聽說外面來了戲班子,我想去湊熱鬧。”
“噗——”韓父噴出一口粥,看不出他家嬌滴滴的兒媳婦兒還是演戲的高手啊。當著他這么個知情人的面睜著眼說瞎話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的!
“哎呀,老頭子喜歡看戲也不能著急呀,看好好的糧食都浪費了,多可惜。”韓母一輩子節儉慣了,一粒米、一口飯都很珍惜,她關心韓父的同事不忘埋怨他糟蹋糧食。
韓父緩過氣來,瞪一眼裝乖巧的羅綺年:“想去就去,別杵這礙眼。”
羅綺年眨眨眼,她哪里惹到老頭子了?
韓軒朗笑:“你去跟小黑玩一會兒,我一會兒就好。”
離家十天,小黑筷子似的老鼠尾巴已經像開蒲葦開花似的長成松鼠尾巴了,毛茸茸的可愛極了。羅綺年沒事就喜歡抱著它摸它的尾巴玩耍。
村口大榕樹下。
李賢仁穿著單衣瑟瑟發抖立在人群中間,頭上身上掛滿爛菜葉、雜草。爛雞蛋是沒有的,因為雞蛋值錢呀,誰也不舍得拿來砸人玩。自家孩子一人一個都不夠分哩。
“你們這幫泥腿子,天打雷劈喲,干這般折辱我兒!我兒可是秀才老爺,見著縣太爺都不用下跪的!”
“喲,秀才老爺我好怕怕呀。”人群中有人縮縮肩膀,猥瑣搞笑極了。
“吁,人不自辱,他人怎會辱之?”
“哈哈哈,三叔也會掉書袋子啦?佩服佩服!”
“咦——你們猜他頭上罩著的花褻褲是誰家姑娘的?他的豬頭臉不會是被人家爹娘兄弟揍的吧?”
“姑娘?誰家姑娘尺寸忒大,我說該是哪個大娘的。”
“哈哈哈哈,李秀才品味獨特喲。”
李賢仁此時又冷又餓,頭昏腦漲卻不忘維護自己的名譽。只見他顫抖著手指一流圈兒指著眾人:“你們,你們,不明事理妄加揣測,污他人清白!”
“咿呀,他人?”王癩子摳摳耳屎:“不就是你嘛!”
“李秀才年少風流,豈是爾等可比的?家里有一個媽媽管他吃飯,外頭一個相好供他玩笑,鎮上還有個紅顏知己陪他吟詩作畫。”
“豁口子說說。”
“我呸,這家伙就不是人!半個月前吧,我去鎮上進貨,發現他跟一個膚白貌美的小姐卿卿我我的,他還拉人家小手了。”
韓賢趕到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句話,勃然大怒,掄起拳頭就往李賢仁身上砸去:“王八蛋!老子揍你娘的!”
“住手!不要臉的臭泥腿子,我家孩兒也是你能打的?”
韓賢嘴角斜翹,搓搓鼻尖:“嚯,確實不該我打,打他我還嫌臟了我的手呢。”說著憤憤之色化作凄涼悲慘:“父老鄉親們,他是我妹夫,他做出此等事我,我痛心呀。我家人本來不愿意說的,因為我們都以為他偷錢是為了去讀書。他聰明,我爹不忍他因貧窮而埋沒,故沒找他。可是,可是,他竟然拿著從我家偷的錢去騙人家姑娘。我小妹已經夠苦了,我不忍別的姑娘重蹈覆轍啊。”
嘩,如滴水入油鍋,剎那間油花四射。
“你,你血口噴人!”
韓賢不理會他,只問豁口子:“霍大哥,你先前說的話可是真的?”
豁口子很用力地點頭:“千真萬確!”
韓賢痛心疾首:“如此,我家也不能再包庇他了,勞請兄弟們幫我把他押送官府去吧。”
“不能啊,他是你妹夫。你把他送管了你妹妹咋活呀?”
“我妹妹沒有他活得更好!”
“你等著,你敢把我兒送官,我不會讓你妹子好過的!”李母已經失去理智了,披頭散發狂吼威脅。
韓賢假裝抹了一把淚,鞠躬:“還望大家為我作證。”
書香門第的秀才老爺半夜偷晴被打,書香世家的主母潑婦罵街,世代泥腿子的孩子卻彬彬有禮。眾人感慨良多。
“賢小子,交給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