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娥生日過后,趙美美就正式投入到全市聯考的繁忙備戰中。
郝土匪每天紅著眼睛發卷子,對答案,講題,忙的熱火朝天時,仍然不忘到仉昭桌子邊上,耳提面命:“快做題,一會兒我第一個檢查你。”
仉昭再怎么散漫,以前學習的底子總還是有的,使使勁兒也就攆上來了,自從上次他拿刀子自己割自己玩之后,全班同學看他的眼神跟看神經病沒兩樣,個別膽小的從他身邊走過去,總會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一個抽風掏出刀,這回不割自己玩,改成捅別人看樂子。
在一片人人自危的大環境中,只有沒心沒肺的趙美美,見天沒事人似的,依然會隨手接過仉昭投喂過來的各種零食,自己吃,有時候也給徐旭和王佳月分發,時不時的還會帶著仉大錢包去超市掃蕩一圈零食。
仉昭跟在趙美美身旁,側頭看著她還算耐看的臉蛋,有時候嘴欠,會忍不住問:“我說,趙美美,你該不會打算紅杏出墻吧?”
趙美美立馬橫眉冷對:“放屁,我奔著誰出墻?”
仉昭伸手指自己。
趙美美立馬嗤之以鼻,毫不猶豫拿話懟回去:“拉倒吧,我又沒病。”
仉昭冷哼:“跟我好就是有病啊?”
趙美美噴他:“你沒病,你拿刀割自己玩,正常人能干出這事兒?”
仉昭極少見的當著趙美美的面流露出不爽:“怎么不正常了?又不是割脈,拿刀割自己就是有病啊?我又沒割別人!”
趙美美訓他:“還沒病呢!除了你,這世上還有誰會覺得拿刀割自己好玩?但凡你能說出一個人來,我就承認你沒病。遠的不說,就咱們班,從郝土匪,到咱班同學,現在誰看你不跟看神經病似的?你是不是覺得這么做特酷,我告訴你,這根本不叫酷,這叫有病!而且還得是病的不輕的那種!我。。。。。。”
仉昭一臉暴躁和崩潰,被趙美美無心的話,戳中了心底里最深處壓抑著的秘密,他突然轉身抬腳踹墻,粗聲吼道:“你特媽知道什么!。。。。。。誰說這叫有病了!這根本不是病!”
趙美美被他突然的爆發吼得一愣,納悶問:“不是病是什么?”
仉昭倏地沉下臉,某種無法言說的憤怒山呼海嘯的炸開,就像信徒看見有人往神像上面潑了污水,他猛的瞪向趙美美,胸口起伏:“這根本就不是病!她只是想要尋求刺激,看著刀片割破皮膚,切斷血管的一瞬間,是真的很刺激,這只是一種渴求精神上爽感的需求,這不是病!你們懂什么?憑什么說這是病?”
趙美美驚訝的瞪著仉昭:“這還不叫病?萬一割到動脈上,就成自殺了!”
仉昭被自殺兩個字,直接激起了由內到外長久苦苦壓抑著的陰翳,他幾乎是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道:“什么叫就成自殺了!我姐根本不會自殺的,你們憑什么就因為她叛逆玩·血,就說她得了抑郁癥,想要自殺!”
仉昭一把薅住趙美美的領子,趙美美被他拽得整個人往前一傾,不等站穩,就被懟到了墻上,后背撞到堅硬的墻壁,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仉昭憤懣的低吼:“她長得漂亮談過幾次戀愛,你們就說她精神空虛,想要尋求刺激,說她這是有病!說她隨時隨地都想要去尋死!放屁!放特媽狗·屁!你們才自殺呢!你們全家都自殺!”
趙美美一臉信息過載的茫然,甚至忘記了后背的疼,不知過了多久,趙美美緩緩回過神來,喃喃的問道:“你是說芯姐得了抑郁癥?什么時候的事?怎么可能呢?這不是扯淡么?我之前見到她時,她不是好好的么?她什么時候玩血了?仉昭,你,你說的都是真的么?”
仉昭突然就僵住了,臉上血色褪去,蒼白的像一張畫皮,他嘴唇微微顫抖,嚅嚅的半張著嘴,抓住趙美美的雙手突然脫力了一樣,頹然的垂下來,耷拉在身體兩側。
趙美美看著仉昭,脖子上躥起細細的雞皮疙瘩:“所以你拿刀割自己,只是想證明這根本不是病,對么?”
仉昭沒有說話,他像是脫力了一樣,彎下腰,手肘撐在自己的膝蓋上,低垂下眉眼,盯著自己的腳,這件事情他一直深埋在心底,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半句,現在冷不丁傾吐而出,他感覺整個人都空蕩蕩的,心里惶惶的,沒有著落感。
仉昭沉默的時間太長了,趙美美湊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吧?”
仉昭抬起眼看著她,略微有些出神,想著趙美美果然和他所認識的其他人都不一樣。
其他人像是各種各樣的萬花筒,表面絢爛多彩,里面可能只是一塊破敗的紙殼子,敗絮其中。
而趙美美則是一瓶從外表就能一眼看透的果汁,擰開蓋子,能聞到里面香甜的氣味,哪怕喝光了所有的液體,瓶壁上依然沾染著淡淡的清香。
如果在認識趙美美之前,有人告訴他,有一天,他會把深藏在心底里的事情毫無保留的傾訴出來,他一定覺得對方腦子被電熨斗燙平了。
“沒事。”仉昭搖搖頭,苦笑著直起身,問:“就是有點累了,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吃點辣串?”
趙美美眨眨眼,看著仉昭,沒說話。
仉昭把視線稱開,淡淡的說道:“不想去就算了,回班級吧,反正也快上課了。”
仉昭轉身往教室走,剛走出一步,就被一把扯住了校服衣服。
仉昭轉頭,對視上了趙美美目光清澈的眼睛。
趙美美跟仉昭對視上,慢慢瞇起眼睛,目光從睫毛縫隙里懶洋洋透出來:“去也行,不過你得請客,我可沒帶錢。”
仉昭哭笑不得:“我說大班長同學,你哪次跟我在一起,主動掏過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