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之余，蔡菊香端上了一小壺糧食酒，做了四個下酒的小菜。
油炸花生米，涼拌豆腐絲，鹵豬肝片還有一個酸辣白菜心。
清淡爽口不油膩，適合下酒。
幾杯白酒下肚，許善順更是滿面紅光，說起話來，舌頭都有些不利索了。
蘇洛雨看這情況，啞然失笑。
原來這四爺爺喜好杯中之物，但酒量卻不太好啊。
“四爺爺，一直都聽明哲提起過當年的一些往事，說起來還是多虧了四爺爺您，明哲當年才能繼續上學讀書。”蘇洛雨笑著說道。
“這，這有啥，都是舉手之勞，明哲這孩子是可造之材，我也就是順水推舟而已。”許善順大著舌頭，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不過要說起來，當初你爸媽說啥也不肯讓你讀書了，還說讀那么多書沒啥用，當老大的就該早點出去掙錢，供明濤和明嬌讀書才行。”
“可也不想想，就明濤那個混小子，是讀書的料？上學逃學，上課睡覺，問啥啥不會，簡直是狗屁不通！”許善順捋著白胡子說道。
“這么說，明濤學習成績不太好了。”蘇洛雨看了許明哲一眼，追問道。
許明哲也是滿臉疑惑。
據當時爸媽講，許明濤的成績不是前幾名，也是中等的。
也正因為此，當年許明濤不讀書，許明哲心里滿是感激與愧疚。
總以為自己斷送了許明濤的大好前程。
“不是不太好，是壓根不會，成天在教室里站著上課，知道為啥不？因為他只要一坐下來，呼嚕聲比老師講課聲還大！”許善順說到這時，自己都忍不住笑。
“真的假的……”許明哲表示懷疑。
“這能有假！”許善順一看許明哲不相信自己，立刻就吹胡子瞪眼起來：“不信你去問問大賴子，他當時就是明濤班主任，成天氣的不行。”
大賴子說的就是許善順的侄子，十幾年前起，就在鎮上的初中教書。
“大賴子氣狠了就讓明濤滾回去不要在這礙眼，明濤那混小子還硬著脖子跟他嚷，說什么要不是害怕爸媽打死他，早就不上了！你說說，這熊孩子！”許善順說道。
話說到這里，很明顯了。
這壓根就不是許明濤為了成全許明哲而退學，這分明是許明濤厭學所以才不讀書的。
郭秀梅還好意思給許明哲扣上了這么一大頂的帽子，讓許明哲為了許明濤當牛做馬的償還所謂的恩情！
真真是過分至極！
蘇洛雨的雙目中，氣的幾乎要噴出火來。
許明哲忙安慰道：“無論怎么說，也多虧許明濤退學，我才能繼續讀書。”
這話雖說是在安慰蘇洛雨，其實也是在安慰自己。
這樣的話，被父母偏愛弟弟傷到的心，總歸會舒服一點。
可年紀雖大，但耳聰目明的許善順卻聽到了許明哲小聲的說話，表示嗤之以鼻：“小伙子，你想的太簡單了吧，你真以為當年明濤不讀書，你就能繼續讀書？就依郭秀梅和許國有那德行，你覺得可能嗎？”
“實話告訴你，當初明濤前腳從學校搬桌子走人，我后腳就到你家了，你猜你爸媽怎么說，說老二都不讀書了，老大讀書管什么用，趕緊出去掙錢才是個正經事！我就勸她們說你是個可造之材，將來能給村子里爭光，給你們許家爭光，可你爸媽就是不聽，說啥都要去縣城里把你給叫回來，理由就是家里沒錢，沒錢給你交學費，交生活費，供不起你，還說想讓許明哲上學可以，拿錢來他們才肯。”
“這我就沒辦法了，你這上學不是上一會兒，我能拿點錢給你應應急，可你讀了高中還得讀大學，好幾年呢，我老頭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錢來，得虧當年碰到了大善人，把學費給你拿出來了，后來你考上大學，他又出給你出了大學學費和生活費，你這才能順利的上完大學。”許善順滔滔不絕的說道。
“大善人？”許明哲滿肚子的疑惑。
他從未聽家人說起過什么大善人的事，更不要說資助他讀書的事了。
“這事，你爸媽沒跟你說過？”許善順納悶的問。
許明哲搖搖頭。
還真沒聽過，一個字都沒有聽到過。
不但沒聽過這事，而他每每帶著沉重而愧疚的心問家人要學費時，郭秀梅總是抱怨完學費為什么這么貴時，給他的錢也總是比學費少一些金額，而生活費就更不用說了，壓根就沒有給過。
所以，許明哲才從高中就開始幫學校的小賣部賣東西掙錢，到了大學時，在學校食堂勤工儉學，周末做家教，放暑假的時候到市里的餐飲店打工，想盡一切的辦法來掙錢。
為自己掙生活費，同時還要想辦法為在“貧苦”的家庭掙一些錢來貼補。
沒想到，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早就有人資助，而且是全額。
不用想，那些沒有用到他身上的錢，到頭來肯定是用到了許明濤的身上。
許明哲一時之間有些失神。
而蘇洛雨亦是陷入了沉思。
照這個情況來看，郭秀梅和許國有總是哭哭啼啼的說供許明哲讀大學花了他們一輩子的積蓄，所以許明哲用一輩子來報答他們也是理所應當，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郭秀梅和許國有不但沒有花錢，反而還從中撈到了不少的油水。
“這也難怪，按照他倆那脾氣，不跟你說也正常，肯定是想著反正是有錢到隨便施舍別人錢的善人，一定也不在乎回頭會不會有回報，反而跟你說了之后，依你的性子一定會去找恩人報恩，這樣給他們的錢不就少了？”許善順捋了捋胡子接著說道：“據我猜測，你爸媽一定是跟你說的你當年能繼續讀書，是因為許明濤主動退學成全你吧。”
蘇洛雨眨了眨眼。
這許善順還是個老狐貍呢，一語中的。
許明哲艱難的點了點頭。
“我估摸著就是這樣，看你畢業后這幾年，明濤那小子游手好閑可吃穿不缺，出手也大方，還有你那個妹妹，明嬌，成天東家逛完西家逛，身上的衣服隔三差五的就換新的，我一猜就是你給家里了不少錢。能讓你死心塌地讓這些人當寄生蟲的，就只有那個理由了。”許善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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