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蘊本是斜倚在大迎枕上,翹著腳,抿著茶,漫不經心地打量著一身素服,依舊風度翩翩的顧遠,心中正醞釀著說不出的滋味。
聞言卻是猛的坐直了身子,目光一下變得銳利起來,望著顧遠皺眉問道:“二皇子找你做什么?”
顧遠聞言一愣,望向景蘊,剛想說:難道你不是為這事兒來的?景蘊卻又放松了身子斜靠了回去,揮了揮手,淡淡地道:“是為了去年的事兒吧?”語氣中不乏嘲諷之意。
景蘊如此直白的說出,顧遠不由氣息一滯,望著景蘊的眼睛,好半晌才緩緩點了點頭,張嘴想要解釋兩句,景蘊卻是扯了扯嘴角,搖頭打斷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顧遠望著景蘊,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景蘊卻是端起茶盞淺淺地抿了口,隨即將茶盞往顧遠跟前兒一推,淡淡地道:“讓人換盞竹心茶來。”
顧遠不知景蘊何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揚聲兒道:“順兒,換竹心茶!”
景蘊見顧遠盯著自己,不由長長地舒了口氣,才扯著嘴角輕笑道:“讓我想想,二殿下怕是遣人給你送了什么證據過來吧?證明他的清白?想來是了,不然你也不會這么平心靜氣的跟我說了這大半天的話兒。”
說這話時,景蘊很隨意地將胳膊橫在炕幾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那模樣,甚至帶上了兩分愜意。
顧遠見他這樣兒,心里反倒是說不出什么感覺來了,沉默了許久才點頭道:“確實有證據證明不是二皇子的人。”顧遠的聲音很是低沉,像是壓抑著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景蘊。
景蘊卻并不以為意,淡淡地點了點頭道:“或許我這么說你不會相信,但是咱們似乎忽略了什么?咱們為何南下你應該很清楚,而如今已經確認皇貴妃確實中毒,如今咱們還沒找到解毒的方法,只能勉強控制。”
顧遠聞言猛地瞪大了眼,望著景蘊,咬牙道:“咱們打小一處長大,你只要告訴我究竟是不是三殿下。”說完一字一頓地道:“我父親與伯父乃是生死之交,我就不說了,咱們打小一處長大的情分,只要你說,我就信!”
景蘊聞言正了神色,卻并沒有說話,知道順兒將景蘊要的竹心茶送了過來,又將門窗都打開了,退出書房遠遠地守著,景蘊才輕聲道:“有一個人,或許咱們都忘了,就連我外祖母也忘記了,但提起來,我想你應該還有些印象才是。”
顧遠聞言并不說話,甚至沒有其他任何多余一絲的表情,只是靜靜地盯著景蘊,等他說下去。
景蘊見此身子前傾,壓低了聲兒,只說了三個字,顧遠便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景蘊,張了張想要說什么,景蘊卻先一步點了點頭。
好半晌景蘊才道:“我已經讓人給我父親送信兒了,再狡猾的狐貍,也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顧遠咬著后牙槽,身子往后靠了過去,好半晌才緩緩點了點頭道:“我心里有數了,二皇子這里你看……”
景蘊聞言皺起了眉頭,看著顧遠張了張嘴,很想說不妨與二皇子虛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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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但這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且不說顧遠本是爽朗的人,心里最是藏不住事兒,就是將來的名聲……
想到這兒,景蘊越發說不出口,顧遠卻是看懂了景蘊的神色,淡笑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今我是沒出孝,等出了孝……”
顧遠猶豫了一下,才試探道:“你說我放棄五城兵馬司,到邊城投奔伯父怎么樣?”
景蘊聞言不由挑了挑眉梢,仔細打量了顧遠一番,好半晌才搖頭道:“你若問我意見,我覺得放棄你父子幾代人經營的五城兵馬司并不明智,便是拿回你父親原來的兵權也比去邊城強,但你若是定要去邊城,我也可以先給父親去個信兒。”
顧遠聞言點了點頭,隨即笑道:“這都那跟哪兒啊,還早得很,到時再說吧。”
說完顧遠隨即想到什么,起身趴在炕桌上望著景蘊問道:“你既不是為二皇子的事兒來的,又不像是來看我母親的,難不成你是突然很想我,特意來看我的?”
被顧遠這么一說,景蘊才下意識地朝窗外看了看,想起自己原本是要去接洛娉妍的……
想到洛娉妍,景蘊不由回過頭來看向顧遠,好半晌才起身道:“我就是順道路過,進來看看你跟伯母,聽你說伯母沒有大礙了,我也就不去打擾她老人家了。”
說著景蘊便抬腳往外走去,顧遠不由叫住景蘊道:“你這是上哪兒去?沒事兒就留下來用膳。”
景蘊卻是想也沒想地搖頭道:“不必了,你自己吃,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就接你嫂子回家做飯去。”
顧遠一聽,忍不住很沒形象地“噗嗤”一下笑出聲兒來,指著景蘊道:“敢情是你把嫂子氣跑了,到我這兒來尋求安慰呢?”
景蘊沒好氣地回頭瞪了顧遠一眼,癟嘴道:“不會說話別說話,閉緊了嘴巴沒人當你啞巴!”說完便出了門。
顧遠靠在門邊兒看了會兒,才疾步追了上去,卻沒想到景蘊突然問道:“伯母當真想認你嫂子做女兒?”說完景蘊狀似無意地斜睨著顧遠。
顧遠皺眉想了想,笑道:“這我哪兒知道。昨兒嫂子跟芝姐兒走后我去母親房里,母親已經睡下了,我是聽朱嬤嬤說起母親想要認嫂子做女兒,可惜嫂子沒答應,說是要回去跟你商議,我當時便料定你不能管我叫哥。”
說到這兒,顧遠再次忍不住笑了起來,誰知景蘊卻是突然一挑眉道:“若伯母當真有此意,回頭我便帶你嫂子過來認親。”
顧遠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像是不明白景蘊這是何意,眨了眨眼,試探道:“你當真要給我做妹夫?”
景蘊勾唇笑了笑,卻沒再理會懵了的顧遠,只腳下的步子越發輕快起來,很快便消失在了聆音樓。
顧遠再追上去,景蘊卻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道:“別麻煩了,又不是不認識道,我自己出去,回頭再來看你。”
顧遠見此不由咧嘴笑了笑,笑容很是溫和,可若是熟悉的人卻能發現,那笑容與去年南下前已經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