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急忙上前取過二人手中玉瓢,一反一正合在一處,形成一只完整的匏瓜。一邊兒唱著祝詞,一邊兒將匏瓜安放在新床底下。
也不知是這酒醉人還是喜婆的唱詞動聽,洛娉妍暈乎乎地連打賞喜婆也忘了,好在紅螺已經趕了回來,一邊兒道謝,一邊兒將早已準備好的荷包塞在喜婆和馨芙等人的手中。眾人也都不在意,笑著接過退到一旁。
這邊兒剛剛禮成,耳聰目明的景蘊便聽見院兒中傳來三皇子妃,與各府夫人奶奶們的說笑聲兒。
景蘊知道這是女眷們來看新娘了,心中不由暗嘆了口氣,微微斂了笑意側頭在洛娉妍耳邊輕聲道:“爺去前邊兒招呼客人。”
洛娉妍微微一愣,抬頭望向景蘊,而后才像是回過神來似得,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景蘊見此不由低笑出聲兒,忍不住越發靠近洛娉妍的耳畔,壓低了聲兒輕笑道:“等我,一會兒回來。”
那帶著酒香的熱氣噴在洛娉妍的耳腮,癢癢的感覺令洛娉妍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那帶有盅惑的低沉聲音便鉆進了耳中,讓洛娉妍心臟不由漏跳一拍,下意識嬌羞無限地點了點頭。
三皇子妃一行人推門進來時,景蘊剛剛站起身,盡管極力隱藏,可那眼中的柔情與嘴角的笑意,還是沒能完全掩去。
三皇子妃見此不由微微挑眉,朝坐在床上的洛娉妍掃了過去,只一眼,三皇子妃嘴角的笑意便越發帶上了兩分真意。
端得是個令人賞心悅目的美人兒!尤其是洛娉妍此時面色緋紅,微微低頭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脖頸,一副含羞露怯的模樣,更添了兩分引人遐想的美艷。
有這樣想法的又豈止三皇子妃一人?同來的夫人中大多沒見過洛娉妍,不由都覺眼前一亮。
更有位喜好詩詞的奶奶,輕聲吟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古人誠不欺我!”
三皇子妃與這些個夫人奶奶們眼中的驚艷,哪里逃得過景蘊的眼睛?
聞言嘴角更是忍不住再次勾起自得的笑意,回頭深深地看了洛娉妍一眼,方才朝三皇子妃等人微微頷首,含笑轉身出了新房。
武昌伯府朱夫人是這些女眷中與洛娉妍最為相熟的,見景蘊都已出了房門,洛娉妍還面色緋紅地低著頭,不由挑眉打趣兒道:“娉妍這是打算將我們都晾在這兒罰站?”
洛娉妍一驚急忙抬起頭慌忙地搖了搖頭,正要解釋,卻見武昌伯夫人圓圓地臉上滿是笑意,不由心神一松,嗔道:“伯母竟來取笑侄女兒,仔細侄女兒回頭在媛媛身上找補回來。”
紅螺與馨芙自是急忙領著小丫頭,給眾位夫人奶奶搬來軟椅,繡墩,錦凳等物請夫人奶奶們坐下,又上了茶水點心方才退到一旁。
見洛娉妍與自己說話仍舊親近,武昌伯夫人很是高興,眾人落座后,彎著眼眉不以為意地道:“你們兩姐妹的事兒,我可管不著。”
說著朝屋內眾人掃了眼,對洛娉妍笑道:“怕你不認識人兒,我舔著臉給你介紹介紹。”
洛娉妍哪里不認識?這屋里的人前世大多都見過,便是沒說過話也是認識的,可武昌伯夫人這樣說了,洛娉妍自然是順水推舟笑道:“那就多謝伯母厚愛了,不然我還真是……”說到這兒,洛娉妍微微低頭露出一副羞怯的模樣。
武昌伯夫人更是高興了,朝三皇子妃一禮,笑道:“這位是三皇子妃,今兒特意跟著三皇子殿下出宮喝你的喜酒。”
洛娉妍自然不能再坐著,急忙起身就要行禮,三皇子妃卻是笑道:“蘊哥兒與殿下打小一處長大,母妃待蘊哥兒與殿下也是一般,你若不嫌棄,便喚我一聲三嫂便好。”
三皇子妃是個眉目如畫的美人兒,笑得也極為溫和,洛娉妍斂衽一禮從善如流地輕喚了聲:“三嫂”
武昌伯夫人立時笑道:“哎喲,這認親可是明兒的事兒。”說完朝洛娉妍嗔道:“你這傻丫頭,認親可是要給認親禮的,今兒就改了口豈不是便宜了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倒是不以為意,抿嘴笑道:“伯夫人放心,我既應承了她這聲兒‘三嫂’便是虧不了她的。”
說著抬了抬手,身后便走出藕荷色宮婢,雙手捧著只一尺見方的錦盒來到洛娉妍跟前兒。
三皇子妃笑道:“聽殿下說你是極愛茶的,我便尋了這套水波雙魚紋青影茶盞給你,算不得什么好東西,但好在這套茶盞瓷胎極薄,盛了茶湯后迎光照之,那刻畫的魚兒便如同在水中暢游一般很是生動有趣兒。”
洛娉妍再次謝過,剛剛起身便聽蔣夫人掩口笑道:“可真真兒是巧了,我今兒也帶了套茶具來。”
說著身后一十三四歲小丫頭,捧著桃木匣子走了出來,在洛娉妍跟前兒屈膝一禮,將匣子打開高舉在洛娉妍面前。
粉青如玉、亮如明鏡的茶壺靜靜的躺在匣子里,六子茶杯,圍成一圈兒,單看杯口便能瞧出真真兒是胎薄如紙。不用聽聲兒,洛娉妍便只定聲如磬的龍泉青瓷。
洛娉妍一愣,望向綏遠候夫人,武昌伯夫人只當她是不記得蔣夫人了,遂提醒道:“那年在哲老夫人府上聽戲,你們見過的。”
蔣鳳兒與洛娉妍關系一般,但蔣四與景蘊的關系卻是極好,蔣夫人聞言不由打量著洛娉妍,掩口笑道:“你這是不記得我了呢?還是害羞呢?”說完還俏皮地朝洛娉妍眨了眨眼。
洛娉妍回過神,抿嘴淺笑道:“只是沒想能得到夫人厚愛,有些受寵若驚罷了,夫人這般絕代風華,娉妍便是想忘,又豈是忘得掉的?”
眾人聞言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蔣夫人倒是沒在意洛娉妍的打趣兒,轉頭朝三皇子妃嗔道:“您瞧瞧,先我還說她是個靦腆害羞的,誰知這會子竟是打趣兒我來了。”
她能以繼室身份坐穩了綏遠候夫人這個位置,擠掉前面原配所生嫡長子,讓自己兒子封了世子,又豈能是簡單的?
鎮國公府大奶奶聞言上前半步,行至三皇子妃身旁,斜睨著洛娉妍挑眉笑道:“我看她就是個皮厚的,若真靦腆還能讓世子給抱進來?”說完這位鎮國公府的大奶奶朝蔣夫人掩口笑道:“可見您是走了眼。”
聽她提起先前的事兒,洛娉妍面色一紅微微低了頭,心中卻琢磨著不知自己哪兒得罪了這位大奶奶。
武昌伯夫人急忙笑道:“大奶奶這話對也不對,要說她靦腆我是不信的,平日里便最是颯爽。但要說皮厚。”武昌伯夫人亦是掩口一笑,掃了眾人一圈嗔道:“這滿京城里,誰又比得上你?”
正在這時景芝帶著兩個小丫鬟走了進來,輕笑道:“我說外祖母哪兒怎么都沒人了,竟是都跑這兒來欺負我嫂子了,我哥知道了依不依的我不知道,但我外祖母肯定是不依的。”
三皇子妃聞言搖了搖頭,嗔道:“誰欺負你嫂子了?你問問大伙兒可都是給你嫂子送寶貝來的。”
眾人聞言不由會心一笑,武昌伯夫人更是指著三皇子妃與蔣夫人送的茶具笑道:“往后可要多準備些好茶,不然豈不是辜負了這等好茶具?”
景芝也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見此也不由笑了起來。眾人又說笑一會兒,三皇子妃起身道:“既是芝姐兒來陪著你了,我便先回了,得空就上宮里來看我,陪我說說話兒。”
洛娉妍聞言要起身相送,三皇子妃卻是笑道:“今兒天大地大你最大,頭上戴那些東西,我瞧著都累得慌,你快坐下歇著,記得來看我就成。”說著三皇子妃在眾人的恭送下,扶著宮婢的手走了出去。
三皇子妃都走了,旁人自是不好再留,沒一會兒便都紛紛留下賀禮走了個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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