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行有各行的規矩。
聯邦海軍鎮守府的規矩總結起來能給你出一本書。
夕立進駐畢葉達鎮守府,除了要遵守這里的規矩被限制住武力外自身安全也是需要得到保障的。
這也是庫瑪上校只限制了夕立的主炮而不是艦體上所有火力的原因。
即便是在阿瓦隆也是如此。
你真要艦娘完全放棄主動權人家寧愿不進你的家門。
然后一旦人家艦娘在你家鎮守府港外有個傷風感冒那責任統統可以算到你頭上。
沒道理?
你是這里的鎮守提督啊。
這整一片海域全是你的職權管轄范圍。
結果你沒看好你的轄區讓一些不三不四的意外傷著了我的船,不找你找誰?
所以這種情況下鎮守府提督的態度強硬就可以理解了。
因為不強硬就控制不住整個海域的局面。
可是嘛……
你強硬得基于你的實力。
這個世上總有一些人游離于你的意志之外。
你說深海來了所有人不允許出海,就有的商人為了利益無視你的警告。
然后出了事多多少少還是能算到你的失職上。
還有就是私人武裝。
對這些私人武裝你還不好定義。
你說他們是海盜人家正正經經的注冊身份規規矩矩生活。
你說他們是海商,人家隨時可以抄起家伙和深海戰艦硬碰硬或是和路過的其他船隊來一場殺戮掠奪。
每個鎮守府周邊都有類似的灰色勢力存在,包括倪浩二的阿瓦隆之都也是。
隨著阿瓦隆局面開始平穩。
聞風而來的聯邦海民們當成新的版圖前來開荒拓海。
這些人為鎮守府帶來不少便利的同時,各種麻煩也開始逐漸積壓到提督府案幾上了。
一下午時間庫瑪上校已經接連打了十幾個電話,但沒得到多少好消息。
坐在辦公室里這位提督大人眉頭都要打成了死結。
“結果如何?”
戰列艦艦娘西野美負手而立,詢問道。
庫瑪上校面帶寒霜將一份文件直接丟進腳下的垃圾桶。
“哼,明天開始西野美你帶人組織一場清剿,有些不聽話的就沒存在的必要了。”
“提督先生,我們真要做到這種程度么,我是說……我們過去一直和這些人保持著平衡,如今卻要為了阿瓦隆去打破……”
聯邦陰暗面下的勢力不容小視,海面上的威脅不止深海和海獸這點庫瑪上校清楚。
你要是以為聯邦海軍掌握著艦娘就可以為所欲為那就大錯特錯了。
擁有成編制艦娘的可不止海軍提督。
還有黑暗提督!
之前覆滅的黑角艦隊就是例子。
西野美想表述的意思庫瑪上校又何嘗不明白。
“阿瓦隆那位指揮官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他不會明白他派出夕立清理運輸航線會得罪到多少人,更不會想到這么做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
“不用說了。”庫瑪上校伸手制止了西野美,老提督臉上或許還有些顧慮但也清晰的透顯出一股絕然:“我也許是真的老了,膽子小了,但我還沒忘記我是守衛在聯邦邊關的一名提督,我的敵人應該只能是深海。”
嘆了口氣。
庫瑪上校臉上又透露出有幾分的遲暮。
“也許這次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這么多年來總得有人觸這個險,那位小會長已經開了頭而且他表現出的實力不像表面上那么的簡單,我不介意陪他沖動一回。”
立定,敬禮,既然提督大人已有決斷,那么作為艦娘的西野美義不容辭:“是,西野美必定完成任務!”
“記住,這次你的態度可以強硬點,鬧大了那位小會長背后的人也能兜得住。”
“西野美明白。”
起身注視窗外和平寧靜的鎮守府港區。
站在這個高度庫瑪上校能清楚看到港口一角里靜靜停靠著的奇異驅逐艦。
想起那只粉毛小丫頭,庫瑪上校微微露出一絲笑意:“聽說伊賽爾給夕立辦了個歡迎會?”
“是的,這會兒應該已經開始了,不少姐妹都對那丫頭和她背后的鎮守府感興趣,這次晚會或許會是近年來最熱鬧的。”
“嗯,讓她們鬧吧,可惜北野美她們還在前線。”
“姐姐她們……也快回來了吧?”
“快了,昨天傳回的電報說深海攻擊已經漸進頹勢了。”
這次冬季防御戰雖然沒有蔓延整個北方戰區,但規模之大也是近十年來北方戰區少有的一次戰役。
作為有幸參與了這次戰役,無論如何庫瑪作為這片海域的邊關鎮守都有功勞,等戰役結束后聯邦下頒的功勛中少不得他的一份。
這對聯邦其他三個戰區的提督么來說并非那么莫不可求。
但你別忘了。
這里可是聯邦的北方戰區。
是被其他三大戰區同僚們嘲笑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米蟲集中區。
這次冬季防御戰來的莫名其妙,突然的就打起來了,為什么會有這次深海艦隊大規模入侵的原因到現在都還沒查明。
調查原因自然有其他部分的人去緊張,北方戰區的提督們是戰意高昂覺得天賜良機。
重要的是眼看著他們就要打贏了。
至于……
那些在這場戰役中遭到毀滅的鎮守府?
終于有談資在其他戰區面前挺起胸膛的北方提督們才不會去在意。
“嗯?”
庫瑪上校突然發出驚疑。
港口上,夜幕下的夕立號驅逐艦突然燈光大作。
遠比其他驅逐艦或輕型巡洋艦更明亮的探照燈將港口一角照射得燈火通明。
“怎么回事?”庫瑪上校感覺到出事了。
西野美的動作更快。
在發現夕立號驅逐艦異常事她已經開始聯系伊賽爾。
這就是高等級艦娘的強大之處,短距離內她們完全能以自己的核心運算機能代替笨拙的通訊系統。
“提督,伊賽爾說夕立探查到了魚雷,港口里有人向夕立發射了魚雷……”
“拉響警報。”
“是。”
庫瑪上校已經看到了魚雷。
當然,魚雷是在水下再加上距離和夜色,庫瑪上校眼睛再靈也發現不了。
但從夕立艦體上探照出的燈光為庫瑪上校指明了方向,燈光下的水面兩道若隱若現的長條狀身影讓他怒不可及的渾身顫抖。
還說他不敢打破平衡,那些人已經肆意妄為到敢攻擊他港口了。
“混蛋!”
“嗚”
凄厲的警報聲響徹夜空。
畢葉達鎮守府上無數人都被突然響起的警報驚動。
水面上,夕立號驅逐艦動彈不得,照射出的探照燈只能絕望照亮襲來的魚雷。
距離夕立艦體不足500米外一艘小型運輸船投下第三枚魚雷,知道逃脫無望的船員十分干脆的開始跳海逃生。
幾乎就在警報拉響的同時第一枚魚雷已經撞擊到夕立號水線位置。
巨大的爆炸。
騰空而起的火焰云團。
夕立號驅逐艦縱使有超越等級的驚人噸位。
在魚雷爆破下纖細華麗的阿瓦隆驅逐艦整個艦體被爆炸沖擊力幾乎要掀翻過去。
但……
爆炸之后。
驅逐艦艦體蕩回原位。
還未讓人確定魚雷爆炸下的受損情況。
夕立號甲板上未加封鎖的兩座1130近防炮猛然開火。
長長的炮口火焰延伸出數米長度,在港口的夜色中顯得尤為奇特和驚人。
多管集成火炮特有的低沉嘶鳴就像是變了調的撕布聲,讓即使沒聽過不熟悉的人都乍然頭皮發麻。
轟……
又是一聲巨大爆炸。
1130近防炮終歸沒攔截住近在咫尺的第二枚魚雷。
驚蕩中的驅逐艦再度失去穩定,咆哮的1130近防炮失去平衡掃過隔壁船舶位。
所幸夕立因為噸位的問題停靠的是巡洋艦的區域。
30毫米口徑的子彈肆虐。
只見長長的一串火花后夕立隔壁一艘輕巡頓時一片狼藉。
桅桿被攔腰而斷,傾倒的巨大桅桿砸下生生將輕巡脆弱的艦橋構件砸扁壓垮。
彈幕劃下如同一柄鋒利的無形刀刃,輕巡前甲板一座127毫米炮連炮管帶炮塔被整個掀開,撕裂的金屬裝甲裸露出猙獰裂口痛苦的扭曲翻滾。
一同遭殃的還有更遠處另一艘輕型巡洋艦,夕立的1130近防炮從她水線上裝甲帶掃過頓時留下一條長長的口子。
又不是重巡,輕巡能有多厚的裝甲。
1130近防炮30毫米的炮彈打在上面立馬就是一個拳頭那么大的洞。
港口岸邊一片驚呼,被魚雷爆炸沖擊波掀動艦體的夕立像是喝醉酒了的醉漢一樣一路火花帶閃電不分敵我。
混亂中數百米外的一艘重巡一門防空炮不幸也中了一發子彈,咔的一朵火花后整個防空炮和它的搭載平臺就徹底不翼而飛了。
而最受所有人關注的夕立號驅逐艦自己……
她又蕩回來了!
空射的近防炮重新調整射線。
海面上如被狂風暴雨襲擊般無數朵水花飛濺。
重新調整射擊角度的兩座1130近防炮一路掃射,子彈洪流形成金屬風暴。
第三枚魚雷還只航行一半距離就遭到密集彈幕的無限摧殘,水花中再怒放一朵數十米高的巨大水花。
夕立號甲板上華光一閃誕生出一道纖細的人影,小粉毛這時候才剛剛回到艦體上接手控制,也接受艦體的損毀情況報告。
整個港口似乎都能聽到某只小丫頭的怒火。
還未完全停下擺動的夕立號拉響著長長的汽笛像一只被激怒了的狂牛。
1130近防炮炮口旋轉,令人驚悚的炮口火焰再現。
這次被鎖定在炮口下的是丟棄在水面的運輸船。
或許應該稱它為偽裝成貨船的魚雷艦。
距離500米。
30毫米口徑的近防炮。
夕立號艦體前后兩座近防炮火力全開。
劇烈擺動的艦體絲毫無法影響夕立1130近防炮鎖定目標。
一遍一遍。
橫著掃射完轉個全豎著掃射。
港口大作的燈火亮光中好似一場盛大的煙火嘉年華。
從夕立號驅逐艦上宣泄出的火舌滿懷著浩瀚怒意肆意摧殘著水面上的魚雷艦。
站在岸上的人幾乎可以肉眼所見,數十米長的魚雷艦在子彈洪流中破損扭曲變形乃至殘缺的一點點消失。
僅僅數秒的集火魚雷機就已經千瘡百孔。
再過數秒船體不存。
破碎。
斷裂撕扯。
最后整個船體被徹底撕碎。
1130近防炮的咆哮整整持續了三分鐘時間。
當它終于停歇下來后海面上幾乎已經難以在看出那還有一艘船的身影。
偽裝成貨船的魚雷艦整個被打沒了。
港口一時間陷入另類的寂靜。
雖然警報還在響徹。
巡視的巨大探照燈還在緊張搜索可疑敵人。
剛從被窩里爬出來的人們還茫然著詢問發生了什么事。
但冥冥中有一種可怕的死寂,整個港口都沉浸在夕立剛才的發泄中難以自拔。
水面上。
夕立的艦體依然挺立。
身中兩枚魚雷,爆炸之后她依然堅挺。
魚雷爆炸引發的大火在水上和夕立的艦體半側熊熊燃燒。
火光中,半側焦黑的詭異戰艦巍峨聳立,鋼鐵戰艦甲板上纖細的俏影火中漫著步伐,時隱時現猶如地獄鬼魅。
庫瑪應該慶幸這次敵人瞄準的是一艘艦娘的艦體,如果三發魚雷擊中的是畢葉達鎮守府其他貨船的話那造成的結果將更加不可預知。
更甚至說他該慶幸被攻擊是來自神奇阿瓦隆的艦娘。
正面承受兩枚魚雷的爆炸。
夕立號驅逐艦僅僅只是水線裝甲遭到頗為嚴重的破壞。
粉毛少女被第一時間送往畢葉達鎮守府的艦娘渠室接受最專業的修復,留下一個正在誕生的傳奇故事。
而被襲擊驚動的畢葉達鎮守府也開始了他的盛怒反擊。
抓捕襲擊者。
封禁涉嫌的商人和船只。
所有膽敢冒頭的人全部不客氣的抓到囚禁室里呆著。
同時,夕立在自己的港區里被雷擊這么大的事還得最快速度通知阿瓦隆那位提督大人。
消息通過網絡發送到阿瓦隆時很快得到了回復。
“知道了!”
就只有這三個字。
庫瑪上校對著終端機上的回復久久無法猜測對方意思。
但有一點他確實可以看得出來,這三個平白無奇的字下面勢必掩藏著那位年輕小會長的無盡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