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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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朝建元十一年,舊朝滅亡十四年。
皇帝祭天,龍虎山乃天下道教正統,張姓天師幾十代傳承到今。龍虎山五大天師齊聚河間。
鄭智對于道家,從來都有好感,這是一種情懷。卻非趙佶那般迷信道教。真正的道家,無為中正平和,才是本質。
鄭智自然是不信那些六丁六甲之類的**的,卻是這祭天之事,華夏正統,從巫祝開始,到道家之人,這是少不了的程序。這個時期,也是全真道開始的時候,龍虎山卻還是道教之祖。
大夏新朝,改元章武,章武元年,西歷一一三九年。西遼康國六年。
大戰已然開始。
春,魯達隨帝國第三、第四、第五水師,大小戰船兩百一十八艘南下。與南海普利安哥登陸,抓捕奴隸開始于海邊良港鑄城。
普利安哥,乃高棉之語。后來此地稱之為西貢,乃西來進貢之意。最后來,此地稱之為胡志明市。越南之地也。
魯達就在此處,并未繼續隨水師往前。而是帶領四千鐵甲開始經營此處,鑄造大城,安裝火炮。也與當地土著之國交戰幾番,才徹底占得海港之后的大片地盤。命名南海城。
水師分道,第三水師繼續南下,往群島之地而去,第四第五水師繼續入馬六甲海峽,沿著海峽登陸幾處據點,其中最重要的一處蒲羅中,也在開始鑄造大城。便是后來的新加坡,扼守水道咽喉。命名水關城。
出得馬六甲,便是印度洋,迎面又是一片不小群島,城池堡寨,一個一個。這才是海道的根基所在。
水師之后,便是更多的商船,商船而來,運送少許貨物,主要是載人跟隨水師,船內之人,便是一個個鐵甲軍漢。
印度洋,可去中亞中東,甚至可去歐洲。橫渡便是黑人之地。越過黑人之地,乃大西洋,再橫渡又是那片廣闊無垠的美洲之地。往北去,就是歐洲的出海口。
這個世界,走在路上,廣闊無垠。走在時間上,不過就是這么一周。
若是海路成熟,即便是帆船環球一周,也不過一兩年時間即可。若是海道不成熟,三年也不在話下。若是有機械動力的船只,那么這個世界,從此咫尺天涯。
章武元年,夏。
虎思斡耳朵也炎熱起來,再也不是那等嚴寒。
虎思斡耳朵的城池,再也不似中原的城池模樣,有高聳的角樓,尖尖的建筑之頂。外城城墻甚至比中原一般的城池還要高聳,內城完全就是波斯人的建筑風格。
城池并不廣闊。卻是一座堅城,華夏自古不把其他地方的人民當回事。但是歷史上的事實,這個世界,也還有幾個璀璨的文明,在某種程度,某個時間段,并不比華夏文明差上分毫。
虎思斡耳朵這個名字,卻不是中亞之地的詞匯,而是帶著濃濃的大興安嶺地區的文化。
斡耳朵,乃是大興安嶺地區民族的詞匯,契丹人這么用,女真人也這么用,甚至大興安嶺西邊的蒙古人也有這個詞匯。滿語之中也有。
意思大概宮帳、宮殿、亭子。
包括后世鄂爾多斯市的名字,也與這個詞匯有關系。鄂爾多,就是斡耳朵。
虎思,就是有力量的意思。虎思斡耳朵,就是有力量的宮殿。
十幾萬大夏之軍,終于圍困了這座有力量的宮殿,契丹人有力量的宮殿。
耶律大石站在城頭之上,年不過四十有四。穿著還有中原漢人的習慣。城內七八萬中亞各族之兵,皆在耶律大石麾下效死。
“尊敬的國王陛下,聽聞大夏國之太子也在軍中。”一個明顯不同于東亞人面孔的塔剌思人恭恭敬敬站在耶律大石的身后,開口說著蹩腳的契丹之語。
塔剌思,在虎思斡耳朵之西,乃后世哈薩克斯坦境內。塔剌思,也是蒙古人西征之時的花剌子模背后之地。往前更有唐朝與大食人在此進行了一場大戰。也是唐玄宗李隆基天寶十年,高仙芝兵敗之地。
耶律大石聞言面色越發深沉起來,開口詢問道:“鄭智之子,可是叫鄭凱?”
耶律大石對于鄭智有過一段時間的關注,鄭智北伐大遼之時,不過幾歲的鄭凱恰巧也在軍中。卻是鄭凱還并未獲得太子之民,只是大多數人都以鄭凱為太子之尊。
“鄭凱,鄭凱。”這個塔剌思人重復了幾句音節之后,方才篤定說道:“尊敬的國王陛下,聽聞那大夏國的太子,是叫鄭凱。”
耶律大石面色有些復雜,女真與鄭智之戰的情況,消息過了五年才真正傳到這里,起初耶律大石一直并不相信這個隨著旅人傳回來的消息,直到自己親自派人再越過草原回來之后,耶律大石方才徹底相信這個消息。
鄭智打敗了女真人,甚至把女真人再次趕回了叢林之中,女真人更是死傷過半。耶律大石對于這個消息,心中只有暢快之感,忽然也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喜悅。相比于那如野人一般的女真,能說漢語,能寫漢字的耶律大石,對于宋人,自然更有親近之感。
兩百年多年的契丹之遼,從來都以中華為向往,文化習俗也多受漢人影響,與宋為兄弟之邦,稱宋為南朝,自己便是北朝。以自己與宋沒有區別之意。耶律大石,遼之林牙出身,便是遼國之翰林。何嘗又不是這么一個想法。
與宋之戰,甚至可以說是內戰。亡于宋之手,多年之后,建立了碩大西遼之國的耶律大石,內心多少是可以接受的,不過就是幾千年來中華之歷史更迭。那女真野人,便是不可饒恕的。
耶律大石看著城外無邊無盡的漢人鐵甲,數之不盡的健馬,還有那熟悉的一門門黑洞洞的炮口。
思慮了許久許久,自從漢人大軍前來,耶律大石并未與之有過大規模的交戰,全部的精銳力量都往虎思斡耳朵聚集而來。
七八萬各族精兵皆在城中,城內的糧食也準備的較為充分。
卻是這戰與不戰的事情,耶律大石心中似乎真有一點其他的想法。并非耶律大石舍得這個偌大的西遼契丹之國,而是耶律大石心中多少有些僥幸之想。
這僥幸的想法并非耶律大石幼稚不成熟,期望著漢人能自己退去。而是耶律大石想弄明白漢人到這里是為了什么?是單純為了開疆拓土,還是有其他想法。
若是單純為了土地,為了開疆拓土的不世功績,為了名垂千史的榮耀榮光。若是如此,耶律大石唯有一戰,因為這是契丹人最后的活路了,契丹之族,失去了這里,便再也沒有了傳承。
若是漢人到這里是有其他的想法,耶律大石便不愿一戰,因為耶律大石愿意在某種程度上與漢人合作。幫助漢人達成心中所想。
思慮許久之后,耶律大石想了太多太多,終于開口說道:“去喚夷列來!”
那個塔剌思人聞言,恭敬捂胸一禮,轉身下得高聳的城墻。
耶律夷列,乃耶律大石之子,這西遼以后的皇帝。但是這個皇帝并非是耶律大石直接的繼任者,西遼之國,也出了個女皇。乃耶律大石的皇后,耶律大石遺命如此,也并非篡奪。感天皇后在位七年,才是耶律夷列。
耶律夷列上位之后,倒是還有一個有趣之事。登基改元,年號:紹興!
當時南宋趙構,年號也正是:紹興!只是南宋紹興年間,要早了二十年開始。
南宋紹興結束于一一六二年。西遼紹興結束于一一六三年。
耶律夷列廟號仁宗。趙構廟號高宗。
年輕的耶律夷列奔上城頭之上,拜見耶律大石之后,站立在身后。
耶律大石依舊久久不語,還在定奪,待得許久,方才開口說道:“夷列,你漢話學得怎么樣了?”
耶侓大石用契丹語發問,耶律夷列頓了一頓,用漢語開口答道:“父皇,孩兒的漢話學得應是不差的。”
語調微微有些奇怪,比不得耶律大石說得正宗,卻是也不差。
耶律大石點了點頭,開口也是漢語說道:“城外,漢人皇帝的太子來了,你出城一趟吧。”
耶律夷列聞言一愣,面色微微有些驚慌。城外十幾萬大軍來了,已然圍城。耶律夷列的自然知道這些。耶律夷列更是知道城外的漢人,是來打仗的。大戰在即的時候,耶律夷列便也不明白為何父親要自己出城而去。
要說耶律大石想投降漢人,耶律夷列是不信的。這位父親,在這片土地之上,征戰無數,身先士卒,從不畏死。殺的人能堆成山,攻伐的城池土地也并不比昔日遼國的疆域小。
這么一個人,哪里是會投降的人。
耶律夷列面色微白,看著自己的父親。
耶律大石也是轉頭看著自己的兒子,開口又道:“你出城去,帶上一些突厥女子,帶上好酒,去招待漢人皇帝的太子一頓好宴。”
耶律夷列心中慌張,卻是也并不表達出來,也不拒絕,只是開口問道:“父皇,孩兒去了之后,與那漢人太子說什么呢?”
耶律大石面色正了正,開口說道:“你先說感謝當年大夏皇帝的恩情,隨后再問那太子,大軍到得這里,是要做什么?是要開疆拓土,還是有另外的打算。其余便不多說了。”
耶律夷列也是聰明之人,聽到這里,多少聽出了一點頭緒,開口又問:“父皇,若是開疆拓土如何,若是有另外的打算又如何?”
耶律大石微微嘆了一口氣,方才說道:“若是開疆拓土,你就回來,我們父子二人就在這城頭之上拼死一戰。若是另有打算,你就留在那里,讓劉正彥派人進城來見我。”
耶律夷列心中懂了個大概,卻也并不再問。此去,能不能回來,耶律夷列心中也有擔憂,若是要開戰的話,便是擔憂那些漢人不會放自己回來了。卻是耶律大石親口而出,便也由不得拒絕。
耶律大石倒是少了一些擔心,圣賢之書,耶律大石也讀得并不比漢人少。即便兩國交戰,耶律大石倒是相信自己的兒子是能回來的。何況耶律夷列是去招待鄭凱的,自己以義相待,鄭智之子,應該也不會做那不義之事。
耶律大石這份信心,也來自當年鄭智就這么把耶律大石從重重圍困之中輕易放走,甚至都不派人來追。耶律大石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何?但是耶律大石就憑著這件事情,方才能在思前想后之時,讓自己的兒子出城去。
即便從陰謀角度來說,如此國破家亡之戰,扣押耶律大石的一個兒子,其實也意義不大。耶律大石又豈會拿整個國家,整個契丹之族的生死存亡去換自己的一個兒子?皇家之子,也不是這一個人而已。只是其他兒子還小,也不精通漢語,也不夠聰明。做不了這般的事情。
耶律大石為何非要派自己的兒子出去?便也是耶律大石心中的那份僥幸,僥幸事情還有回旋的余地,若是有回旋的余地,自己的兒子,便是誠意,便是投名狀。
兩人再密談片刻,耶律夷列方才慢慢走下城墻,準備了一番,便出城而去。
劉正彥、韓世忠、孫勝超、鄭凱等人都在大帳之中,做著大戰之前的所有準備。
鄭凱并不主動發言,而是跟在眾人之后,學習著這真正攻堅之戰的運籌調度。講武學堂里學的,終究不比現場看到的。這才是經驗。
鄭凱只是不時開口問得幾句,一些調度上的事情,不明白之處,便開口去問左右之人。劉正彥與韓世忠等人也不嫌麻煩,在剛剛制作好的地圖與沙盤之上指指點點,一一詳盡回答。
耶律夷列出城而來,隨著鐵甲士卒一直都大帳之中。
大帳里的地圖沙盤之類,早已撤了去。
鄭凱居首,左右劉正彥與韓世忠等人。
突厥女子隨后而入,拜見一番,便被鄭凱揮了出去。隨即而來的便是這西域美酒,肉食馕餅之類。
鄭凱也并不拒絕,在有人試吃之后,便也拿起來就吃,也不時轉頭看了看不遠坐著的這個遼國皇帝之子。
“感謝皇子招待美酒美食。”鄭凱開口說道。
耶律夷列此時心思反倒安定了不少,一路上皆在打量著這些與自己長得差不多模樣的漢人,進帳之后,也在打量著這個漢人皇帝的太子。
“殿下喜歡就好,那突厥女子最是能歌善舞,殿下要不要欣賞一番?”耶律夷列操著有口音的漢語說道。
鄭凱擺了擺手,直白說道:“歌舞就不看了,你此來,所為何事?”
耶律夷列面色正了正,放下了手中自己帶來的黃金打造的杯子,站起身來恭敬作揖之后,開口說道:“此來奉遼國皇帝之命,先感謝大夏皇帝陛下當年恩情。”
鄭凱聞言并不懂,在成劉正彥也一頭霧水。唯有韓世忠多少知道一點內幕,所以鄭凱眼神左右詢問之時,也唯有韓世忠與鄭凱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是告訴鄭凱,鄭智于耶律大石,還真有過恩情之事。
鄭凱聞言點了點頭道:“你父能帶著契丹遺民在此地建立起這般偌大的國家,也是世間豪杰,父皇口中,也曾多有夸贊。說你父乃一代人杰,頗有敬佩之意。”
鄭凱此語,便也是有禮有節的來往之語。既然鄭智與耶律大石有過一些所謂的恩情之事,那么也就該是如此,才顯風范。
耶律夷列聽得此語,心中便更是安定不少,擔憂盡去。立馬開口說道:“遼國皇帝差我前來,便是想問太子殿下一語。不知太子殿下率領大軍前來,是為了開疆拓土,還是另有打算謀劃?”
鄭凱聞言,面色微微有些驚訝。這個問題,鄭凱并非不知。鄭智一心要往西去,便是真有打算的。奈何這西遼之國,就擋在這條道路之上,成了絆腳石。
卻是鄭凱一時之間并不知道該如何去答,而是左右看了看眾人,劉正彥自然也知道其中之事,也是面露驚訝之色。
耶律夷列極為聰慧,連忙又開口說道:“若是太子殿下有其他謀劃打算,我契丹大遼精銳八萬,可助一臂之力。”
這句話語說出,耶律夷列心下一松,抬頭看著帳內眾人,只等回應。
鄭凱與劉正彥對視一眼,想了片刻,開口試探一語:“你遼國可是與突厥人打過仗?”
鄭凱也是聰慧之人,事情可不可為,該如何去做,顯然要試探一番。還要看看耶律大石的態度。合作之事鄭凱心中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接受的,因為這西遼之地,雖然地域廣大,但是人口并不多,此時也并非有什么出產。
西遼之地,真正的意義,乃是東西方的交通要道。
合作,前提倒是有許多。臣服,便是鄭凱心中那可以接受的程度。也要看耶律大石的態度。
興許耶律大石也并未想過臣服,臣服于合作,顯然是有區別的。這個問題,橫在中間。顯然也是難以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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