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狐:
關于“安格爾身份”的話題,暫時略過。
歌莎小姐繼續說起了勇者副本里的情況。
雖然安格爾此時更想進入到“單獨私聊”的階段,聽聽歌莎小姐所說的“和自己類似的人”是什么情況;但畢竟勇者副本的話題是他先提起的,所以還是得耐著性子聽下去。
后續的情況,其實和安格爾想的差不多。
歌莎小姐借由搜集到的信息,再通過“唯我直覺”,很快就鎖定了兩位異常NPC。
一個是小胖子,一個則是住在鎮外的老婆婆。
這兩人,也的確是安格爾認為的異常NPC。
小胖子自不用說,他是被童稚魔拉進游戲牢籠的勇者瓦倫丁,因為久未突破樊籠,意識沉淪,最終變成了鎮上的游戲苦手小胖。
只有夜晚時分,瓦倫丁的意識才能稍微恢復一些。
但在鎮上的其他人看來,瓦倫丁意識的“復蘇”,是小胖子犯病了,所以一到夜晚,他的家就會被鎖住。
這也導致了之前進入的挑戰者,完全沒發現這條線索。
而鎮外的老婆婆,也算是一個異常NPC。
在瓦倫丁的思緒還未徹底沉淪前,他無數次想逃離游戲牢籠。他歷經艱辛,從小鎮上一位“前輩”的口中得知了脫困之法。
而這位“前輩”,就是住在鎮外的老婆婆。
安格爾此前還觀察過這位老婆婆一段時間,發現這位老婆婆似乎有人格分裂?
第一次觀察她的時候,她在屋子用巨大的藥缸熬著湯藥,看上去陰郁又神秘,就像是童話中的老巫婆。
但第二次觀察她的時候,她又變成了慈祥的老奶奶,甚至不知道自己熬過藥,看到湯鍋擺在家里,還以為是上次用藥缸洗了澡,忘記收起來了。
安格爾只觀察了她兩次,便發現了這異常一幕,顯然這個老婆婆背后肯定有一個未知的故事。
挑戰者要解開這個謎題,按照正常流程,估計會花費很長的時間去尋找線索……就算是安格爾開箱庭視角幫忙,都沒辦法省卻過程。
畢竟,安格爾只是開了上帝視角,不是開了全知之眼。
但歌莎小姐靠著她的“唯我直覺”,卻能省卻這一步……
“根據信息推衍以及直覺反饋,我可以確定,破開游戲牢籠最關鍵的線索,就在這個老婆婆身上。”
安格爾一開始還以為歌莎小姐所說的線索,其實就是“老婆婆”給瓦倫丁的脫困之法。
半晌后,他才突然意識道,歌莎小姐所說的關鍵線索,好像并不止“脫困之法”。
安格爾:“你的意思是,當初給瓦倫丁脫困之法的人,其實就是瓦倫丁真正要找的人?”
歌莎小姐頷首:“是的。”
安格爾恍惚了片刻,才厘清了個中關系。
當初,瓦倫丁從“老婆婆”口中得到的脫困之法是:尋找童稚魔的意識。
——童稚魔的一縷意識,藏在這座小鎮里的某個人體內。只要找到這個人,在恰當時間擊敗對方,就能離開牢籠。
在得到這個方法后,瓦倫丁耗費千辛萬苦,甚至最后意識沉淪了,都沒有找到童稚魔到底沉睡在誰體內。
而現在,歌莎小姐通過她的能力鎖定了目標。
沒錯,童稚魔意識沉睡在……老婆婆身上。
“這可真是戲劇化的反轉。”安格爾低聲感慨著,不過講真的,他個人覺得有些太狗血了。
給予希望的人,卻是制造邪惡的黑手。
這是很多編劇都會在創作中使用的橋段,用的多了,就狗血了。
歌莎小姐并不知道安格爾的想法,她聽到安格爾的感慨后,輕聲道:“說戲劇化反轉其實不對,因為這本身就是童稚魔所要的效果。”
安格爾:“童稚魔想要的效果?”
歌莎小姐頷首:“是的,童稚魔將自己的一縷意識藏在小鎮中某個人體內,那它肯定希望,沒人能找到自己。”
“但寄望困在游戲中的人找不到自己,這本身是一個偽命題。因為只要時間充足,被困者哪怕一個一個NPC去嘗試,都能靠著窮舉法鎖定童稚魔的意識。”
“那么有沒有什么辦法,就算讓被困者用窮舉的方式,也很難找到自己藏匿的意識?”
“答案是……有的。”
“這個秘密,就藏在脫離游戲牢籠的方法上。”
脫離游戲牢籠的方法是:在恰當的時間,擊敗童稚魔意識附身的人,就能離開牢籠。
何謂恰當時間?
指的就是夜晚。
因為童稚魔的本體,就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樣,每到夜晚的時候,都會陷入沉睡。童稚魔本體沉睡了,對游戲牢籠的管控力達到最弱,牢籠中的人才有機會脫困。
安格爾回顧了脫困的方法后,陷入一陣思索,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只要童稚魔那一縷意識附體的NPC,晚上永遠不會出來,就不會被人用窮舉法給鎖定!”
歌莎小姐輕笑著點點頭:“沒錯,答案就是這個!”
正常來說,晚上不出來,這其實也是一個偽命題。
因為你不出來沒關系,我可以去找你。
但是,安格爾這里所說的“晚上不出來”,并不是說這個人晚上不出來,而是這個人只出現在白天;到了晚上,就會變成另一個人!
那么答案就已經出來了,整個游戲小鎮會變成另一個人的,只有住在鎮外的這位老婆婆!
也即是,瓦倫丁口中的“前輩”!
“根據我的信息推衍,這位老婆婆應該存在雙重人格。”歌莎小姐:“白天和夜晚各有一個人格,而童稚魔的意識就沉睡在她白天的人格中。”
到了夜晚,老婆婆的人格自動變成了“老巫婆”。
這個時候,瓦倫丁就算戰勝了老巫婆,也是沒有效果的。
只有當瓦倫丁戰勝其白天的人格“慈祥老奶奶”,才能脫困。
但問題來了,白天的時候,雖然很容易遇到慈祥老奶奶,但瓦倫丁沉睡了;且就算瓦倫丁在白天戰勝了老奶奶,也無法脫困。
因為脫困之法已經明確了:必須是恰當時間,而這個恰當時間就是夜晚。
可一到夜晚,老婆婆又轉換成了老巫婆人格,戰勝她也沒有意義了。
這就是童稚魔的狡詐之處。
安格爾在厘清后,都忍不住為童稚魔的計劃而感嘆。
之前他還覺得是狗血的反轉,現在看來,這哪是狗血……這特么是童稚魔的絕殺啊!把自己藏在了一個日夜切換的雙重人格體內,直接絕殺了瓦倫丁!
別說瓦倫丁了,換成任何一個人,估計都很難發現這個關鍵線索。
別看安格爾一點就通了,但這也是因為有歌莎小姐的“破題”,且他是一個棋局外的旁觀者。
換成任何一個身陷棋局的人,在知見障的影響下,是很難找到生路的。
“如果她的人格是日夜切換,你們又是如何在夜晚時候,戰勝了她的白天人格呢?”
安格爾好奇問道。
如今,游戲小鎮的地圖被封鎖,勇者副本的隱藏地圖開啟,那就說明歌者與羽森一族已經讓瓦倫丁突破了牢籠。
那么他們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歌莎小姐平靜的道:“雙重人格的晝夜輪切,本質是環境錨點對意識主體的控制。那么只要我們在夜間模擬了白天的關鍵喚醒信號,就能讓她的意識主體誤判外界情況,自主蘇醒。”
而白天的環境喚醒信號有三大關鍵:聲音、氣息、光源。
歌者天生擅長各種聲音,模擬白天的環境音不要太容易。
至于模擬氣息,這也很簡單。
她住在小鎮外,周圍偏向森林。而森林本就是羽森一族的游樂場,想要配置一些白日的氣息,對他們來說也簡單。
最后的“光源”,更簡單。小鎮上就有賣各種燈具的,還有發光的礦石,稍微改制一下放在窗邊,就能模擬白天的光源。
“解決了環境喚醒信號后,并不是就高枕無憂了。還有一個急需解決的問題,夜晚人格必須主動退去,白天人格才會蘇醒。”
“因此,我們還要模糊其夜晚人格的感知。”
“而我們選擇的方法是……催眠。”
歌莎小姐說到這時,突然停頓了一下,神色有些奇怪:“從結果來看,我們的確成功了。”
“但如果讓我來說的話,我們考慮的還是不周,并不能稱為完美的成功。”
安格爾:“為什么這么說?”
歌莎小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說起了之前催眠時發生的事。
彼時,他們用一個幫忙挪動阻路大藥缸的借口,在黃昏時候去了老婆婆家。
他們兵分兩路,一部分人在外面改制環境錨點,一部分人去老婆婆家準備等到夜晚,催眠她的夜晚人格。
外面改制環境錨點的人,很成功。
但在房子里,要催眠夜晚人格的人,卻有些失敗。
在夜晚人格蘇醒且睜眼的那一瞬間,屋內的人突然眼前一黑,陷入了一瞬的昏迷。
“昏迷?”
歌莎小姐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玫葉夫人。
后者立刻了悟,接口道:“當時負責催眠夜晚人格的是我和魔琴,我明確的感知到,當她睜眼的那一刻,我的意識一黑。”
“是不是昏迷,我也說不準。”
“但當我和魔琴再次回神的時候,發現夜晚人格從窗邊走回到沙發上……”
要知道,窗外那群人正在布置改制環境錨點的要素。
夜晚人格從窗邊走回來,是不是意味著,在他們昏迷的那一瞬,夜晚人格去到了窗邊,看到了外面那群人?
這個問題的答案,目前依舊未知。
她只記得,夜晚人格走到他們面前,用一種怪異的表情道:“終于等到你們了。”
終于等到我們?
就在玫葉夫人想要詢問什么的時候,夜晚人格突然坐回了沙發,像是變了個人一般,驚呼出聲:“你們是誰?你們怎么在這?!”
夜晚人格變得激動,似乎要站起來。
玫葉夫人此時還是有些迷糊的,倒是旁邊的魔琴很鎮定的彈起了手琴,悠揚的聲音響起,這是催眠的訊號!
玫葉夫人立刻按照原計劃,用調配的精油香氛,還有布置在屋子內的心理暗示道具,以及她循循善誘的語氣,將夜晚人格慢慢催眠……
“催眠夜晚人格后……為了避免陷入副本,我們按照一開始設定好的情況,離開了副本,只留下了神胄一人。”
“雖然只有神胄一人,但他依舊按照計劃,很好的執行了下去。”
“從現在副本雕像的變化來看,我們的計劃成功了。”
“瓦倫丁戰勝了老婆婆的白天人格,成功突破了牢籠。”
歌莎小姐:“但是,在我看來,這個成功大概率是那個夜晚人格讓給我們的。我不知道夜晚人格是什么情況,但我感覺,她或許也在等待出來的這一刻。”
正是因此,歌莎小姐覺得這個計劃縱然最后成功了,但并沒有做到完美。
安格爾聽后,并沒有太過驚訝。
當初瓦倫丁得到的脫困之法,不就是夜晚人格告訴他的么?
而且,根據安格爾的觀察,那位夜晚人格應該是超凡者,從她能熬制特殊湯藥就可以知道。
所以,她能感覺到一些異常,也是有跡可循的。
至于她為何不一開始就將真相告訴瓦倫丁?或許,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不過,這些問題暫時也沒有答案,而且對安格爾來說,也不重要。
現在更重要的是,講述完了勇者副本的情況后,就該是他和歌莎小姐的私聊了。
“安格爾先生,關于勇者副本的相關事宜,您是否還有需要進一步了解的內容呢?”歌莎小姐問道。
安格爾想了想,輕輕搖頭:“暫時沒有了。不過,我倒是有點好奇,你們選擇提前離開,是算準了任務可能會進入下一階段?”
歌莎小姐搖搖頭:“也不能說算準,只是我的一個猜想。畢竟,一旦瓦倫丁突破了童稚魔制造的游戲牢籠,那么小鎮肯定會消失,通過玩游戲離開小鎮的方法也會消失。”
“為了避免出現這種問題,也為了能參與接下來的沙盤仙境,我們只能選擇不冒險,提前離開。”
雖然沒有用推衍能力,但歌莎小姐還是精準的預測到了。
是直覺的緣故吧?
不得不說,歌莎小姐的能力用在副本攻略上太強了。
難怪此前安格爾用上帝視角觀察他們時,歌者與羽森一族對于略副本是充滿信心。
歌莎小姐的“唯我直覺”,完全就是外掛般的存在。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可能比安格爾的箱庭視角還要更“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