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時雨不擅長思考。
他的腦子比不上同齡人,說白了智商比較低,從小開始就顯得愚笨。
身為陰陽師七大家之一天道家家主的直系后代,具備的靈力天賦卻只是一般水準,這也就罷了。要命的是同齡家族子弟很快就能學會的基本術法,他花了超過十倍的時間才勉強學會。
這樣的孩子,遭受白眼是必然的。
而尤其加重了這一點的是,他有一個天才兄長——天道雷真。
雷真天賦驚人,連帶著之后出生的弟弟時雨也受到了期待,然而時雨卻是個笨蛋,讓人大失所望。
巨大的落差加重了天道家的人們投向時雨的鄙視,讓他承受了更多的輕蔑。
備受寵愛而性情驕縱的雷真,把這笨蛋弟弟視為累贅乃至恥辱。其父親也因為備受壓力,對于愚笨的次子沒什么好臉色。
遲鈍的時雨對于他人的蔑視和惡意也不太敏感,但不敏感不等于完全沒有感覺。
對于投向自己的負面目光和話語,他唯有沉默。對于兄長和父親的打罵,他也唯有忍受。
只有在唯一親切對待自己的母親面前,時雨才會哭泣。
母親不斷安慰他,鼓勵他,開導他,讓他不要憎恨自己的哥哥和父親以及其他族人。
時雨努力按照母親說的話做,不斷忍受,壓制恨意,即使被蔑稱為“低能”,被吐口水到臉上,也只是默默地擦干,仍然保持禮節。
另一方面,不斷地努力修煉,努力,努力,再努力……即使成長速度比別人慢上許多,只要一點點地做到足夠優秀的程度,也終究會得到認同吧。
然而……母親離開了。
她終于承受不下去,與丈夫激烈吵架后,離開了家。
對不起,留下你一個人……在離開之前,她反復地對時雨道歉,淚流滿面。
時雨也很難過,但不想聽到母親的道歉,反而覺得她離開這個讓人難受的地方,是一件好事。
然而真的很難過,很難過,比長年遭受輕蔑和打罵還要難過得多。
可是在流淚的母親面前,時雨強忍著情緒,絕不讓自己哭出來。
之后,他也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
從此時雨徹底封閉了自己,壓制自身所有的感情,對任何人都不再展現出冷淡以外的表情。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春夏秋冬如風車般輪轉,而他淡然望著人世間的流動,開始隱隱約約感受到一種奇妙的境界。
這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境界……至少以時雨的智商完全形容不出來,只能默默地感受。
直至某天,他突然進入了玄妙的狀態,覺得自己仿佛化作了虛幻,一切都停止了,但又在流動著……朦朦朧朧地接觸到某種玄奧的力量。
他被這股玄奧之力深深吸引,嘗試將其吸納到自身之中,但一直沒有成功。
直到傳來母親生病的消息,他終于得到父親的允許,可以去探望她。
而這就成了時雨命運的轉折點。
他的母親娘家的姓氏為柳生。
他那一天,走進的是武士御三家之一,誕生劍圣最多的柳生家族的大門!
“時雨大人,就快到了。”
聽到這溫柔的聲音,時雨睜開了眼睛。
面前微笑著的是有著一頭黑紫色長發和淡金色眼眸的美少女。
她身穿淡雅的衣裙,頭發微卷,眼角微垂,粉潤唇邊有一顆小黑痣,微笑的表情十分柔和,散發出恭順嫵媚的氣息。
這美麗的少女名為梅谷惠美,從屬于柳生家族的梅谷家的陰陽師。
就跟天道家有武士家族附庸一樣,柳生家也有陰陽師家族附庸,而梅谷家就是其中的代表。
惠美是梅谷家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柳生龍剛親自安排她當時雨的血酒儀式參戰搭檔。
按理來說,時雨的搭檔應該是天道家子弟或者天道家的附庸,結果卻是柳生家安排的少**陽師……這中間肯定發生了什么,但當事人并不清楚。
搭檔是什么人,對時雨而言無所謂,只要不會拖后腿就行。
車子行駛到目的地,兩人下車后走到碼頭,登上了一艘豪華游艇。
游艇里裝潢華貴的廳堂已經坐了一些人。
“初次見面,天道先生,梅谷小姐,歡迎來到這里。”
身穿休閑裝,身材高挑,有著蓬松棕發,灰色眼睛幾乎被劉海掩蓋的英俊少年迎接了他們。
“初次見面,黑歧先生。”時雨低聲回應道。
黑歧信彥……舉辦方之一黑歧家的參戰者,這次集會的主持人。
互相問候后,時雨和惠美坐了下來,隨即有女仆送上很高級的茶和點心。
信彥讓他們隨意,當這里是自己的地方就行。
時雨淡然應下,喝了口茶后就保持著端坐姿勢閉上了眼睛。
他無意跟人談話,畢竟他不怎么會聊天。
身處陌生的地方,面對陌生的人們,展現出天道家子弟應有的言行舉止對他而言頗有難度。既然主持人說了隨意,那他就隨意。
這樣的舉止并不友好但也談不上失禮。在場的人全都知道關于天道時雨的“傳聞”,對于他似乎不愿浪費一點時間而進行冥想的舉動,心思各異。
那個“傳聞”是真的嗎?
有人問了出來。
“是真的。”黑歧信彥答道,“在天道先生身邊的梅谷小姐就是證明,她是柳生家安排的人。”
眾人不由得看了梅谷惠美一眼。
惠美示以微笑。
默默坐在時雨身邊的她,完全不像是一位大小姐,而是習慣于侍奉主人的女仆。
有人對時雨的具體經歷感到好奇,也有人對裝逼的“低能”看不順眼,有所排斥。
而時雨只是閉著眼睛,安安靜靜地端坐著,平和淡然得猶如佛像。
隨后陸續有人到來。
過了沒多久,所有人都到齊了。
信彥指示駕駛員開船,然后看向廳堂里的人們。
陰陽師七大家,武士御三家,忍者兩大派,百目鬼一族……頂級勢力參戰者齊聚于此!
“先做個自我介紹吧。大家互相認識后,才好說接下來的事情。”黑歧信彥說道。
然后他介紹了自己和參戰搭檔。
“我是春田駿斗,我的式神名守屋小百合。”穿夾克和長褲,樣貌俊秀的少年接著道。
“宗輪奈月,式神關根佑樹。”穿黑色蕾絲裙裝,深紅色短發,化了煙熏妝的美少女說道。
“德川將史……”
“柳生正雄……”
“百目鬼慎一郎……”
“湯澤右衛門……”
一個個名字報出,每一個都是可以在晴司所在的船引起震動的份量。
“天道時雨……”
這個名字淡然報出來的時候,現場氛圍明顯變得有所不同。
以陰陽師子弟身份獲得武士名家當代最強者的武道親傳,而在此之前是公認的“低能”……這種事情放在上層圈子里也是妥妥的傳奇!
其中又以柳生家族的柳生正雄感受最深,因為他最清楚以這樣的年紀獲得柳生龍剛親自傳授的武道中傳,究竟是什么概念。
天才?不,這特么的是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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