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么樣？”千秋微笑道，“覺得滋味如何？”
“……很好喝。”晴司老實答道。
“你是第一次喝酒嗎？”
“……算是吧。”
前世喝過太多了，今世則沒有喝過的記憶。
“算是？什么意思？”
“我不確定小時候有沒有喝過，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哦……”
千秋再次倒酒。
美人斟酒，殷紅醇香的酒水緩緩流入高腳杯中，浸潤晶瑩剔透的冰塊。
這幅畫面挺美妙的。
有句話是什么說的來著？“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像是吧，不知道是不是應這種場面，但這一刻晴司覺得挺貼切的。
酒沒喝醉，但是與美少女共飲，心先醉了……有點詩意，然后又因為這點莫名感覺到的詩意而羞恥。
“再來，干杯！”
“不許干！慢慢喝。”
“哎別這么小氣嘛。”
晴司微笑，再一次舉起了拳頭。
千秋再一次慫了。
“好吧，慢慢喝就慢慢喝。”
“美酒本來就是要慢慢品嘗，喝得快了根本喝不出味道。”
“說得你好像很懂似的，明明你才是第一次喝。”
今世是第一次喝，但如果算上前世，說不定我喝過的酒比你喝過的水還多。晴司在心里說道。
“就算是初次喝，也不意味著一點不懂……話說這又不是什么高深知識，想想就知道，喝好喝的東西，慢點喝是理所當然的吧。”
“哼……”
千秋搖晃酒杯，凝視杯里的冰塊。
晴司又飲了一口，然后看向墻上的畫。
“那些畫都是你父親的作品嗎？”
“嗯……畫得很難看吧。”
“不……我覺得挺不錯的。”
“我每天都看到，看得煩了。”千秋淡淡道。
晴司看著她。
他想對她說點什么，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好開口。
“剛才你是在看那幅櫻花女人的畫？”千秋問道。
“嗯。”晴司點點頭。
“有沒有覺得，畫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很惡趣味？”
“……是覺得有點奇怪。”
“那是我的媽媽。”千秋輕聲說道，“老爸畫的關于她的畫，全部都是那樣……看不清面目，或者根本就沒有臉。”
晴司抬了抬眉毛。
“為什么？”
“老爸說記不起她的臉了。”千秋笑了一下，“挺好笑的，是不是？”
一點也不，至少晴司笑不出來。
“老爸就是這么個薄情的家伙，別說我的媽媽了，就算他說記不起我的臉，我也不會覺得奇怪，畢竟他一年也沒見我幾次。”
千秋舉杯飲酒，目光幽幽。
“我在電視上看到他的次數，遠比在家里看到他的次數要多……有時候我會想，我這個女兒，對于他到底有什么意義？”
“千秋……”
“我知道相對于很多人而言，我是非常幸運的，有一個名氣很大的父親，有著豪華的家，有著花不完的零用錢。”
“所以我不會埋怨什么，覺得這樣活下去挺好，只是有的時候……會感覺有點空虛。”
少女輕輕轉動酒杯，杯里的冰塊發出卡拉卡拉的聲音。
一陣安靜。
“你不是一個人的，千秋。”晴司認真說道。
“我和美佳都很關心你，還有班上的同學們，以及你社團那些人……大家都很在乎你的。”
“所以不要多想什么，你只要活著，好好地生活，就是有意義的。”
千秋看向他，噗嗤一下笑了。
“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在亂想什么？我只不過是故意裝出憂傷的模樣而已。怎么樣？是不是覺得跟我平時反差很大，讓你很心動？”
晴司：“…………”
“喝酒，就是要這么裝一裝才有氣氛！”千秋閃亮一笑。
“而氣氛就是氣質，氣質就是魅力。”
“晴司，你只要學會這一招，去酒吧里演上這么一出，保證能夠釣到美女！愿意用身體撫慰你受傷的心靈，并且不收費的那種。”
“聽起來很不錯，然而我并不想學。”
“學一下嘛你的天然條件非常棒，被趕出家門的英俊貴公子……只要裝得稍微好一點，就能有十足的殺傷力，我保證！”
“請恕我拒絕。”晴司義正辭嚴。
“不要再誘惑我去做那種卑鄙無恥的事了，你看我像是那種人嗎！？”他擺出正派主角抗拒反派丑角般的表情與姿勢。
“瞧你說的，才不是什么卑鄙無恥的事呢是你情我愿的美好事情。”
“我不會受你迷惑的，放棄吧！”
“嘿嘿，你遲早會理解的，年輕人……所謂道德操守只不過是弱者要遵守的規則，真正的強者就應該放縱自己的欲望！呵呵呵——”
千秋擺出邪惡的神情，發出經典的三段式笑聲。
“不！放縱自己欲望的家伙，才不是強者，而是野獸！甚至可能連野獸不如！”
晴司擺出正氣凜然的神情，身上仿佛綻放神圣的光彩。
“我絕不會墮入黑暗！將堅守我的光明信念到底，原力與我同在！”
然后。
兩人一起正常地笑了出來。
“晴司，真心邀請你加入我們戲劇部，我們一定會是很好的搭檔的。”千秋舉起酒杯。
“很好的提議，但是不行，我沒空，要忙著拯救世界。”晴司舉起酒杯。
“要拯救世界那就沒辦法了呢。干杯，為了這個世界。”
“干杯，為了這個世界……以及你。”
酒杯輕碰，然后兩人都將杯中酒飲盡。
接著晴司給對方和自己添酒，繼續邊喝邊聊。
他聆聽千秋的抱怨與牢騷，更加理解了她……安撫她，逗笑她。
漸漸地，一瓶酒就這么喝光了。
又開了一瓶。
兩人玩起了小游戲，不知不覺把第二瓶也喝光了。
第三瓶……
“晴司……有你真好。”
再次喝完一瓶酒后，千秋的臉頰已經布滿紅暈，眸光閃爍，眼神嫵媚。
她解開了領扣，露出一抹誘人的白嫩，依偎在沙發上，有些軟弱無力的樣子，妥妥的一個醉意美人。
“干脆……我們來做吧。”
凝視著俊秀少年的臉龐，她柔聲說道。
“是你的話……我完全可以接受……不，應該說，我想要你……”
“說什么胡話呢。”
晴司也有些臉紅，有酒意，也有面前美少女誘惑的因素。
“陪你喝酒就已經是超出界限的服務了，你居然還想要求更多……請先續費充值，大小姐。”
“嗯……要充值多少都行，拿我的卡去……”
“不好意思……要充值的不是錢。”
晴司伸出手，溫柔撫摸她的頭。
“那要的是什么……”
千秋被他的大手撫摸著，感覺很舒服，舒服得不禁閉上了眼睛。
晴司還說了話，她意識模模糊糊，一時沒聽清楚。
然后她就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地方，堅實可靠，能夠聞到迷人的氣息。
好暖和，好安心……
像是很久以前，爸爸的懷抱。
晴司抱著這寂寞的少女，輕輕梳理她的頭發，撫摸她的腦袋，溫柔對待她，直至她安然入睡。
“晚安，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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