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丁偉夜探石臼湖,因急切求功,一時不慎,竟誤入那陷阱之中。那時他如果迅速脫身,并非難事。
只因這朵武林奇葩,一向不信命運,且抱定了入虎穴,擒虎子的決心,故也毫不在意。
忽然被涌到的一股冷泉,還有數方巨石,猛地擊倒,而穴頂竟亦閉塞。
當女魔玉面羅剎喝聲落,軋軋巨響連天,石穴竟也漸漸縮小,逼得丁偉無法倚石而立,只得向水中墜落。
這時丁偉心頭雖然怒火中燒,也不禁直冒寒氣。他不諳水性,但卻無脫困之策,任由他豪氣干云,也不覺嘆出一口氣來。
天氣奇冷,但他仍冒著冷汗,故臉上,被水、汗、淚,混成一片,石穴既無法容身,他已全浸在水中。
雖然他強提著一口氣。不使自己沉落,但水中奇寒,刺骨難耐。他想如果從水道中出去,或者尚有生路。
然而這個孤島,并非浮在水面,更別無路可通。不過是女魔在劈劃石臼湖時,一種精巧的設計,將湖水引進各種機關之中。
丁偉本來還有一線脫困之望,但頓時又被自己否認了,他覺得這天真可笑的想法,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但人類潛在的本能,以及生存的意識,隨時隨地部會在絕望地時候,幻出奇怪的念頭來。
這朵武林奇葩自己不能例外,尤其他此時,已經是在絕望的時候。死,只是時間的問題。
“石臼湖”,以石日而得名,顧名思義,它表面看去就是一個橢圓的石臼,且全系巖石,除掉幾株古松之外,連一根雜草也皆無,但島中卻被人鑿空,且辟為居室。
玉面羅剎自盤踞石臼湖之后,更是蓄意經營,除設置水底機關外,并將不用的居室打通,連以大江之水。以致潺潺流水,成了石臼湖的特殊設置,也成了抗擊武林高手的憑借。
她更物色了天下匠人和精研土木工程之士,以九宮八封的變化,部置其間,以河治圖書,布置水底。
表面上看來,這區區石臼湖,只是一個巖石堆成,寸草不生的孤島,其實是一座殺人流血的虎穴龍潭。
丁偉雖然有鐵腕神丐的指點,但他對這座孤島并未放在心上,也實在因它太不惹眼了,才使得這朵武林奇葩,一時大意,終被敵人所乘。
不諳水性的人。陷在水中,自是有死無生。尤其在嚴寒雪夜,寒氣襲人,冷風刺骨,任是丁偉武功高絕,時間一久,四肢也略感麻木,終于被一塊石頭,擊在頭上,逼得他沉人水中。
丁偉心中不由微懔,暗忖道:“完了,想不到我丁偉挾武林絕學,居然被女魔困住,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死,頓時想起野鶴神君在那荒山古寺的凄涼慘象,心中不禁直冒寒氣,但武林正神的聲音亦隱隱響在耳際。“目下江湖混亂,寰宇不寧,全賴你仗神劍。蕩群魔,靖寰宇。”
丁偉心中微微一懔,猛地一睜星目,竟咽下一口水去。全身雖覺一寒,但也頓時清醒過來。
心道:“我不能死,我要為師父野鶴神君報仇,更不能辜負恩師武林正神的厚望,我要蕩群魔,靖寰宇,揚神劍于天下。”
當他這心念一轉,微微提氣間,身體又頓時浮出水面,但他望見石穴進口處,似已合攏,心中不由暗中稱慶道:“所幸下面還有水,否則不被這巨石擠成肉餅才怪。”
雖然他處此絕地,脫困之念卻并未消失,微微一提氣,背脊緊貼穴頂,施展壁虎游墻功夫,漸漸離去。
驀地,水中發出陣陣亂響,水面劃開一條白浪,一個龐然大物,分水而至。
丁偉心中不由一緊,不用說又是女魔鬼謀,或者竟料想自己未曾死去,故差此任來,再作襲擊。
他雖平貼穴頂,尚能運氣行功,故忙施展出“靜極至動極”,“靜如山岳”的‘認中之人“這招神技,右臂也從腰際拔出寒虹寶劍來。
當寒虹劍泛出萬道光華時,那破浪之聲也驟然一停,但剎那間,又分浪揚波,滾滾而至。
丁偉當下把心一橫,不待水中怪物迫近,反手振劍,絲絲劍氣,有似一縷清流,隱隱而出。
但聽得呼地一聲,水中怪物,被擊退丈余,似被擊傷,不過,終又倏停乍進。
丁偉微微一驚,暗忖道:“我這一劍,雖是遙空下擊,足以毀去鐵壁銅墻,更足以斷送一個武林高手的性命,而這個怪物卻安然無恙。不過縱然如此,這一劍也將它擊退丈余,料想自保,暫陡然間,幾聲巨響,有似天崩地裂一般,震得人兩耳欲聾。
靈龜也驟然而驚,身軀疾轉,頭一昂,分波破浪而走。丁偉馱在背上,身體也覺得微微一震。
連天巨響,此起彼落。靈龜在水面分波掠浪而走,好似一葉扁舟,也似脫弦疾弩。
丁偉雖被它這驟然的舉動,微微一驚,但他心地十分空明,他此時足有余力來對付任何襲擊,故星目如電,展望著四周,也留意靈龜所行路線,只見它彎彎曲曲,忽東忽西,但速度卻是奇快無比。
就在他這一凝神之間,又體會出靈龜所以能在水中游動的奧妙來,它的頭吐氣都在水面,四個爪子不停地劃動,有時自上向下,但大部時間都是由前向后。當進行速度加快時,爪子劃動的速度,也就更快。
這朵武林奇葩的悟性,卻是超人一等,就自這一遭起,他已完全體會了水中奧妙,也更深深地感到水底功夫重要。就今日言,如果沒有這只烏龜,自己不死才怪。
他一面凝視著靈龜動作,一面按照武林正神所傳心法,默念到另一種武功心訣。但聽得他念到:“洪水足懼,凝聚自然清。
四肢全借助,沉靜待人侵。“
忽然,他雙頰綻著笑意,道:“原來恩師武林正神早將水中武功傳授于我,只是我太過疏懶,未曾作會出來。”
這時另一則心法口訣,又已念出:“擊水成長劍,掠浪看征人,沉身攻或守,聚氣散煙云。”
他好半天體會不出這是什么意思,故不自覺地,又望了一眼靈龜四周。見它前甲上有一塊深深的劍痕,甲殼震開半尺有余,雖還未出血,但那龜甲外層似已崩裂。
丁偉心中好生不忍,細視劍痕,料系自己當時一劍“牧童指路”所傷。靈龜本系來救自己,反倒被自己傷了。
他天性純厚,且有恩必報,忙在懷中取出兩顆“定命鐵心丹”,先嚼碎了一顆,涂在靈龜甲殼之上。又輕輕地對靈龜說道:“我那一劍,你大概傷得不輕,快服用這顆藥丸,兔得傷勢惡化。”
真是好笑得很,他好似對一個密友似的,細語輕訴。
但恁地作怪。靈龜竟能體會得他話中深意,頸縮頭低。丁偉就將那顆“定命鐵心丹”,塞人靈龜口中。
丁偉因此解悟了第二則心法口訣。因為自己那一劍,靈龜若不借甲殼,或是暴然后退丈余,早已斃命湖中。更體會了以水作劍,以守為攻的道理,焉能不喜。
若不是天氣奇寒,或者此地非女魔所處之龍潭虎穴時,恐怕他早從躍人水中,一試身手了。就是這樣,當他異日在揚子江頭,三峽激流中,擊敗群雄時,就是此刻所領悟的功夫。
此是后話。
靈龜服用過藥丸,精神陡振,不消一盞茶功夫,早脫出那諸多機關布置之外。
但見得浩浩江濤,水天一色,漫天雪花飛舞。
丁偉被北風一吹,打了個寒噤,忙微聚真氣,將內體罡氣施出,以御其寒。靈龜似不耐此種功力,背甲微微一彈。則驟然降落。
丁偉也借勢縱起,又復在那水面一點,馭氣飛空而行。眨眼陡然間,幾聲巨響,有似天崩地裂一般,震得人兩耳欲聾。
靈龜也驟然而驚,身軀疾轉,頭一昂,分波破浪而走。丁偉馱在背上,身體也覺得微微一震。
連天巨響,此起彼落。靈龜在水面分波掠浪而走,好似一葉扁舟,也似脫弦疾署。
丁偉雖被它這驟然的舉動,微微一驚,但他心地十分空明,他此時足有余力來對付任何襲擊,故星目如電,展望著四周,也留意靈龜所行路線,只見它彎彎曲曲,忽東忽西,但速度卻是奇快無比。
就在他這一凝神之間,又體會出靈龜所以能在水中游動的奧妙來,它的頭吐氣都在水面,四個爪子不停地劃動,有時自上向下,但大部時間都是由前向后。當進行速度加快時,爪子劃動的速度,也就更快。
這朵武林奇葩的悟性,卻是超人一等,就自這一遭起,他已完全體會了水中奧妙,也更深深地感到水底功夫重要。就今日言,如果沒有這只烏龜,自己不死才怪。
他一面凝視著靈龜動作,一面按照武林正神所傳心法,默念到另一種武功心訣。但聽得他念到:“洪水足懼,凝聚自然清。
四肢全借助,沉靜待人侵。“
忽然,他雙頰綻著笑意,道:“原來恩師武林正神早將水中武功傳授于我,只是我太過疏懶,未曾體會出來。”
這時另一則心法口訣,又已念出:“擊水成長劍,掠浪看征人,沉身攻或守,聚氣散煙云。”
他好半天體會不出這是什么意思,故不自覺地,又望了一眼靈龜四周。見它前甲上有一塊深深的劍痕,甲殼震開半尺有余,雖還未出血,但那龜甲外層似已崩裂。
丁偉心中好生不忍,細視劍痕,料系自己當時一劍“牧童指路”所傷。靈龜本系來救自己,反倒被自己傷了。
他天性純厚,且有恩必報,忙在懷中取出兩顆“定命鐵心丹”,先嚼碎了一顆,涂在靈龜甲殼之上。又輕輕地對靈龜說道:“我那一劍,你大概傷得不輕,快服用這顆藥丸,免得傷勢惡化。”
真是好笑得很,他好似對一個密友似的,細語輕訴。
但恁地作怪。靈龜竟能體會得他話中深意,頸縮頭低。丁偉就將那顆“定命鐵心丹”,塞人靈龜口中。
丁偉因此解悟了第二則心法口訣。因為自己那一劍,靈龜若不借甲殼,或是暴然后退丈余,早已斃命湖中。更體會了以水作劍,以守為攻的道理,焉能不喜。
若不是天氣奇寒,或者此地非女魔所處之龍潭虎穴時,恐怕他早從躍人水中,一試身手了。就是這樣,當他異日在揚子江頭,三峽激流中,擊敗群雄時,就是此刻所領悟的功夫。
此是后話。
靈龜服用過藥丸,精神陡振,不消一盞茶功夫,早脫出那諸多機關布置之外。
但見得浩浩江濤,水天一色,漫天雪花飛舞。
丁偉被北風一吹,打了個寒然,忙微聚真氣,將內體罡氣施出,以御其寒。靈龜似不耐此種功力,背甲微微一彈,則驟然降落。
丁偉也借勢縱起,又復在那水面一點,馭氣飛空而行。眨眼間,又落腳在石臼湖這孤島之上。
當他還未確定去向時,摹聞一陣幽幽清音道:“靈龜,你真好,我會永遠感激你,如果你不將他救出來,我也是活不成的她的聲音,說得好凄婉,令人聞之也覺鼻酸。
丁偉已聽出說話的人正是那白衣少女卓玉君,心中不禁大為感動。
心中暗忖道:“原來這只靈龜,是由她所飼,特差來救我出困,我真不知如何來報答她。”
想到報答卓玉君相救,他就更不能不與她見上一面,因為她雖是女魔之女,但總是有恩與己,說不定此次趕來,全是為救自己出困,豈可不當面言謝一番。
丁偉正待舉步,就聽得連聲怒叱,正是玉面羅剎的聲音:“小賤人,你做的好事!”
卓王君十分凄婉地飲泣道:“娘,我沒有做錯事,靈龜是我飼養,我可以支使它去做任何事,正如你驅那群猛虎毒蛇吃人一樣。”
她微微一頓后,又道:“娘,我再勸你一次,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惡人自有惡報應……”
“小賤人,你敢教訓起我來!”語落,長鞭劃空暴響,但落地無聲,想是被卓王君讓過了。
丁偉的心,本自一緊,正欲撲上前去,又聽得卓玉君幽幽地說道:“娘,我不愿有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娘,將來被人碎死萬段,就趁今日還我自由之身,我再不來勸你。”
說完,驀聽得嗤的一響,又復淡淡地說道:“這一卷青絲還給你,我再不是你的女兒……”
她是傷心已極,此時已語不成聲,好半晌才道:“我的玉手流丹,已有驚人進步,不信你就只管……”
她的話尚未說完,玉面羅剎則早已怒喝連天,軟鞭巨響,又已攻到。
丁偉再也忍耐不住,倒不是他擔心卓王君不敵,而是他聽卓王君不再作她的女兒,且已斷發明志,故心中一喜,暗忖道:“我何不就在此時,除去這個女魔,為江湖消彌這場空前的浩劫呢?”
他這意念一動,人也跟著拔起。只聽一聲嘯天龍吟,寒虹劍晃過,頓時華光萬道。丁偉那俊秀的身影。則面現怒色立在玉面羅剎之前。口中冷冷地暴喝道:“惡魔,看看小爺是誰!”
玉面羅剎果真楞住了,怔怔地望著丁偉,心頭冒過一道寒氣,暗道:“他究竟是人,還是鬼因為女魔曾用詭計,誘得他進人死穴之中,且操縱那數千斤巨石合攏,就是不擠死他,也將逼人水中,喪身魚腹。
其實她還沒有聽懂卓玉君之言,她之所以責怪卓玉君做的好事,還是指鳳凰富而言,并非她已知道丁偉又被卓玉君差造靈龜將其救出。
而卓玉君也以為玉面羅剎知道了丁偉的被救,故說出靈龜系她飼養,當然她可差遣的話來。
玉面羅剎剛才一時未理會出卓王君話中的含意。此時見丁偉橫劍挺立,不覺微微一顫,只聽那靈龜蟋蟋輕吟之聲。才猛地驚覺,朝著卓玉君一聲獰笑:“賤人,原來又是你在搗鬼。我今日必要先將你碎尸萬段。”
說完,長鞭一抖,直向丁偉身側一晃,沒頭沒腦地,向著卓玉君砸到。
丁偉心中不覺一驚,跨步橫身,橫臂一掌劈出,冷冷地喝道:“俗云猛虎尚且不食其子,你這惡魔,果真蛇蝎其心。”
這一掌,雖然只是隨意而發,但以他此時功力言,何如洶流激浪,凌厲無比。少說點,也有千廳之力。
直震得玉面羅剎,血翻氣塞,幾乎窒息,雖然女魔功力深厚,也是連續幾個踉蹌,跌坐在地。
而卓玉君也在丁偉跨步橫身之間,冷喝一聲:“誰要你多管閑事。”說完,一股陰柔潛勁之罡力,宛似一道暗流,直向丁偉腰際襲到。
丁偉原因女魔出手狠毒,且暗含殺手,唯恐卓玉君不敵,故才橫身攔阻,不料竟將女魔震傷,激起了卓玉君的憤怒。
她這出手,就施展了自己絕技——玉手流丹。雖然她十分氣憤,但掌力一發,便驟然警覺,要想撤招,那還能夠。
丁偉驟覺腰際被一股熱流擊到,忙納氣而御,雖然他被劈得后退半步,而卓玉君的右臂,也似有筋斷骨折之痛,兩人都覺微微一驚。
丁偉不禁生氣,鼻中“哼”了一聲,道:“姑娘,掌力不錯嘛!
不妨再試一掌,在下絕不閃避。“
卓玉君本系自己任性,一時失去控制,誤將“玉手流丹”發出,此時正在后悔,但聽得丁偉這么一說,也激起了好勝之心。
這時,玉面羅剎,早已不見。但聞石臼湖中,暴響連天。
丁偉星目中,發出兩道精光,望了這魔窟一眼,淡淡笑道:“在下雖蒙姑娘差靈龜相救,但聞姑娘‘玉手流丹’,一個時辰之內,咯血而死,不知可是真的。”
卓玉君雙頰排紅,星目含淚:“我實是無意出手,不料竟誤傷公子,不過公子神武,諒必無礙。”
丁偉又朗朗地一聲長笑,震得這夜空中,回音不竭。道:“姑娘,你太言重了,我們本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那里談得上誤傷。雖然你練就了玉手流丹,但是未必能傷得了我。”
他微微一頓,星目精光一閃,“不是我說一句大話,姑娘的玉手流丹,或可傷得別人,但對在下來說,哼,不要說這區區一掌,就是再來十掌,在下要問避一下,也就算不得英雄好漢。”
卓玉君自從練成了玉手流丹之后,武功本有非常進境,又得丁偉所贈千年靈芝特制的圣丹,功力更是陡增,此時聽了偉說出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話,真想一掌將他劈死,但這個俏冤家,已占了她生命的全部,剛才誤發一掌,此刻真想投入他的懷中,痛哭一番,那里還有勇氣再向他施展出這種絕技。
但聽他恁般說出,又實在氣他不過。
星目凝視,冷冷地喝道:“你不要以為了不起,我不過不忍心再施展玉手流丹罷了!你就以為真的武功天下第一!好吧我們的情仇了了,以后碰上,誰也不理誰。”
末了的話,有如蚊語,丁偉相距颶尺,卻又楞楞地,不知她所說的情仇了了,是何用意。
卓玉君星目含淚,深情地望了丁偉一眼,嬌軀一晃,逕向湖中奔去。
丁偉望著她飛瀉向下的影子,驟聞一陣蟋蟋輕吟之聲。卓玉君卻立身在靈龜背上冉冉失去。
丁偉久久徘徊,這石臼湖響聲,依然不竭,雖然他對卓玉君,有無窮懷念,但他極能自持,暗忖道:“她本系女魔之女,我們不過是彼此喜歡罷了。如果我殺死了玉面羅剎,她也一定要為她娘報仇,哼!去就去了,我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這個孩子,誠然是男子漢,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心中掠過這意念之后,頓時覺得十分坦然。
故又邁步向當初自己墜落之處走去。此際,他提高了幾分戒心,開始就施展出“嵌金截鐵”手法。
當天崩地裂之響連聲暴起時,這石臼湖的幾處機關,已被震開。
丁偉閃身撲入,雖然還有幾具尸體陷在石穴中,女魔卻已不知去向。
丁偉凝望著這神奇建筑,心想這數里孤島必定全被鑿通,但是何處去尋找女魔呢?看看東方已現出魚肚色來,暗忖道:“我不若先返回鐵腕神丐處,待天黑后再來,我就不信遇不上女魔,除非她死了,我沒法去找她。”
白影晃過,旋即施展凌空虛度功夫,起落之間,人即馭空飛起。眨眼工夫,有如飄風一晃,丁偉已立在岸邊。
他離去不久,玉面羅剎,緩緩而出,但面色如蠟,眉頭深鎖。
她打量了四周一眼,投下了一枝細竹,施展了一葦流江之法,瞬息離去。
當丁偉天黑之后再來,石臼湖已變成一片死寂,他找不到任何跡象,雖然他再度施展了嵌金截鐵工夫,但只是震得碎石紛飛而已。
當他轉到石臼湖前,赫然在一外巖石上發現幾個大字,望之觸目驚心。任是丁偉挾當代數位異人之武學,也深覺愕然。只見石上寫道:“女魔已北上天山,是療傷,也是欲練無相神功,以與小兒相抗衡。”這些字跡,是用指代筆,人石約半寸深,而且,整齊劃一。
若非有精湛內功,焉能至此,顯然女魔手下,大有能人,不過自己未曾遇上罷了。他暗忖此人武功當不在自己之下。
“真是夜朗自大,”他又在自責了:“宇宙之中,有多少奇才異能之士,山川靈秀,有多少窮宇宙玄奧之高人,自己一共才十來歲,豈能目無天下之士。況此番被困石臼湖中,若不是那只靈龜相助,自己豈有命在。”
這朵武林奇葩,能勇于承認過失,也能迅速反省自惕,他在今后的漫長歲月中,能出人頭地,以神劍領袖武林,光芒四射,絕非偶然。
他又在周遭尋找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跡象。
驀聞一聲輕笑,劃長空而走,丁偉心中震僳,暗道:“我幾乎又中下女魔奸計。”
隨即尋聲而走,但是蹈遍了石臼湖的每個腳落,不僅沒有半點影子,連那輕笑之聲。早已不見。
丁偉又有幾分震怒,因為他目視甚高,此次千里迢迢趕來石臼湖,不僅毫無所獲,且吃了不少苦頭,甚至被陷在石穴水牢之中,差點被石頭擠死,險些被水淹沒,而女魔卻選之夭夭。這石上留字之人的武功顯然不弱,雖然不曾出面,但自己的行動,卻似均落在他的監視之下。
這不僅使丁偉十分難堪,也咽不下這口惡氣,他必須找出這密字之人,也要尋得這輕笑之聲,在他的想法中,這二者必定是同一個人。
他哪里知道江湖中的險詐,就是如此,不僅他的想法錯誤,甚至將許多人,都帶人撲朔迷離之中。
原來石臼湖,并未再來其他高人,巨石留字,只是玉面羅剎的巧謀奸計,她表示這里還另有高人,以嚇阻丁偉的過度猖狂,故用她的軟鞭,在巨石上留下字跡。
丁偉因未細看,只以為來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天罡指,雖非不傳之秘,但目下江湖中,練成天罡指,又能出神人化者,顯然不多。雖然他年紀尚小,見聞卻是不少,焉能不微微驚怔。
至于那輕笑之聲,更是好笑,因為他只是潛心于巨石留字之上,全無旁顧,如果他仔細分析,這聲音,也應該聽得出來。
原來卓玉君騎靈龜走后,不久,又悄悄潛回。她本擔心俏冤家的安全,雖然她當著丁偉說過彼此情仇了了,以后不再見面,但要她從內心深處抹去那個俊秀挺拔的影子,除非她咽了這口氣。否則,她這一生一世,恐怕只有與這個英俊而神采奕奕的影子,來相伴終生了。
她回來時,正是丁偉離去之頃。不久,玉面羅剎又再次出現,故此女魔所為,都落在她的眼中。
卓王君料定了偉必來此地,她殷切的想再見他一面,那怕再受他一頓辱罵譏笑也行。
然而當丁偉的身影,出現在孤島上時,她的心只是一陣亂跳,她幾次都欲走出,但終于還是忍住了。
丁偉停止在那巨石之下時,她看到他那如癡如呆之狀,又深覺好笑,故一聲輕笑,但隨即隱去。
丁偉追了一程,因為沒有發覺影子,這就更感到女魔手下的人,武功都不可輕視。其實,他卻未曾料到,輕笑之人,就隱藏在他的附近。
丁偉一面暗中戒備,又施展出嵌金截鐵手法,凡能夠給予摧毀的地方,均數番予以摧毀。
他的氣憤并未因此消減,那紅噴噴的面孔,露出幾分殺氣。
環視了一周,料定女魔,確已他去,便恨恨地一頓足道:“女魔!
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那怕是海角天涯,我也必尋得你報仇血恨!“好半晌,又似自言自語地說道:“下次就是遇上你,我也不管,必將女魔碎尸萬段不可。”
說完,身形霍地拔起,有似長天飛燕,雖然他微微降落,也只在水面一點,又倏地飛起,漸去漸小,人影也漸杏然。
卓玉君望著俏冤家拔起的身影,臉上早綻著玫瑰花般的笑意,幾乎喝彩而出,但當他的影子越去越遠時,星目中,又隱含了淚珠,只是她沒有哭出聲來。
從此,她變了,臉上失去了慣有笑意,因為沒有什么事,能使她開心發笑。她對男人,從不正眼相看,甚至連老年人也不例外。
她在大江南北,轟動了,但沒有人敢惹她,因為“玉手流丹”,擋之者死。
她不論好人,壞人,凡惹在她氣頭上,或者口出輕薄之言,都無法幸免。
唯一令人敬佩的,就是她那濟弱扶貧的俠義心腸,雖拯人于苦難中但不許受惠者言謝。
事情一完,不留姓名,晃身就走。十足的女俠風范。
她很少說話,沉默寡言,更不展露笑容,成日面似冰霜,雖然武林中的眾多高手都有一睹芳澤之念,但對這“寒冰美人”,都望而卻步。
他們恨得牙癢癢地,也愛得無法形容。
而卓玉君的心,卻更為冷莫了,她如一塊冰,令人有冷森森的感覺。
這是她個人的不幸,也是江湖中的大不幸。她失去家的溫暖,也失去了慈母的愛,更得不到意中人的心。她和他,是何等陌生,是何等遙遠。
且說丁偉,離開石臼湖之后,他沒有再去鐵腕神丐的家中,當然石臼湖的種種,也會傳揚在江湖中。
只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振得名震一時的女魔——玉面羅剎的鳳凰宮毀于一炬,石臼湖也破壞得不堪,女魔更是幾次負傷,于是,這個少年人,便被人流傳成了神化一般的人物。
有為武林中額手稱慶的,也有面泛愁容的。
但是,“寒虹劍”,這個新穎的名詞,這柄武林至寶,這柄斷金截玉的上古名珍,誰都有點眼紅,誰都怦然心動。
許多從不履江湖,或者隱去多年的武林高手,也都紛紛重現江湖。
頓時間,風云際會,有如群英聚集。但各人的心意和目的,都顯然不同……
這日,丁偉又回到當初所住的店中。店家問他何以不辭而別,他也不愿多加解釋,因為也是說不清的事。
店中的伙計,都對這位小客人露了驚異之態,不過嘴里卻沒有說出。
丁偉也沒有管這些人,只隨著伙計進人房中。
外面的雪雖然停了,但寒氣卻更加重了,北風呼號,天地的距離,也似縮短了許多。
丁偉很少外出。他每日留在店中。他要安靜地來整理一下心中所蘊藏的寶庫,因為武林正神數百年的功力,以及那石穴中的玄奧奇絕之武學,都非短時間可以領悟出來的。
他能有這段時間。不僅探求了自己的豐富寶藏,也將武林正神所授心法口訣,成了他實用的學問。
時間雖然只此短短數日,他又完成了別人數十年難以企求的進境,固然這要歸功了武林正神所輸數百年功力,并傳授武林失傳之絕學,助他任督二脈暢通;還要歸功于那只千年蟒膽,使他全身發生了奇異變化,使他的肌肉、皮膚,筋骨,已進人了金鋼不壞之身的境地,但若不是丁偉有著奇佳稟賦,超人資質,慢說是融會這些精湛之武學,恐怕連他自己,早已支持不住,或者心裂腸枯。魂歸天外了。
這朵武林奇葩,所以能成就萬世功業,它是偶然的,而且消彌了百年的武林大混亂,更不是一般武林人所能企及的。
炮竹一聲,風序新春,客中游子,他并非沒有佳節思親之念,只是他沒有家,沒有親,他要四海為家,也要誅盡仇人,掃蕩群魔,以報親恩。
他不耐客中聊寂,攜帶了足夠的干糧,開始了他的人生旅程。因為玉面羅剎的下落尚未查出,江湖四惡,東惡和北魔,依然足以為患,他不能就此停下。
雖然他沒有定向,但想到廬山種種,那里有乾元上人的茅廬,不知道他們別后的情形如何。
如果可能,他準備暢游五岳,尤其他需要更多歷練,多游歷名山大川,對他個人言,所謂讀書萬卷,不如行萬里路。而練武之人,對此也就更顯得必要。
當爆竹之聲,正彼起此落時,丁偉卻獨個兒又踏上了遠征之路。
店伙們,雖然還帶著驚疑的目光,但因為他是個和藹可親的年青人,卻沒有疑心他就是武林中第一高手。
當他離去不久,遠處也有一點人影晃過。
丁偉的武功,在這短短數日中,又進人一個非常的境界,他望著這個影子,只是微微一笑。但他就緊隨著在那身影之后,疾馳而走。
只因這一番,有分教:高列千峰,那管歲首年終,俠蹤何處去;雪堆華目,任是龍潭虎穴,倩女伴君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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