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趙王石虎如此殘暴,大哥乃是懷瑾握瑜之士,卻為何委身趙國區區一個游擊將軍,繼續助紂為虐呢?以兄長安邦定國之才,何不脫離其身邊,自行發展,以圖大志?相信以大哥現在的實力,這南荒雖大,到哪都能任意縱橫。”蕭逸勸說道。
石閔嘆息了一聲,悠悠地道:“賢弟,有些事情你不懂,這些年我謹小慎微,發現趙國不僅僅是表面上那么簡單,石氏一族畢竟還有不少高手坐鎮,我要是稍有二心,恐怕也就見不到你了。大哥并不是懼死之輩,可是眼看千萬人將倒于鐵騎刀矢之下,大哥于心何忍?故而只有忍辱負重,靜候時機!”
說到這里石閔停頓了一下,看著蕭逸的眼神閃亮,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趙王石虎已經垂垂老矣,而我們還年輕,這是我們最強的資本,相信要不了多久,石虎一旦扛不住歲月的吞噬,趙國必將動亂不休,這便是你我的機會。特別是賢弟你,為兄生平不服任何人,但是如今看到賢弟你的武道天賦,為兄自愧不如,相信假以時日,賢弟必能突破先天之境……到那時,只希望賢弟能夠助為兄一臂之力。”
蕭逸聞言,頓時臉色一片蕭穆,佇立久之,臉上神色倏然一怔,忙抱拳動容地說道:“大哥說哪里話,你都說了一世人兩兄弟,他日大哥若有差遣,但憑吩咐,水里來火里去,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小弟絕不二話!小弟雖為布衣之身,亦不敢妄自菲薄,常懷鴻鵠之志!”
“哈哈,到那時,只要賢弟配合為兄的大軍,這南荒大好江山,你我兄弟二人方可任意縱橫馳騁!那時候才能真正地做到解民倒懸。蒼生不可欺,大丈夫當手持三尺青鋒,干戈止息,救我漢人眾生于水火!”石閔言辭懇切,目光灼灼地看著蕭逸道。
再一次聽到大哥志存高遠,蕭逸頓時擊掌叫好,激動道:“好一個揮劍止戈,解民倒懸,大哥忍辱負重,孜孜不倦,小弟實在惶恐之至。既有大哥同行,小弟雖然不才,此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若是大哥不棄,他日若有所需,一紙傳書即可,小弟隨時甘受驅策!”
石野戰聞言,精神也是一震,同時恭身拜下。而春梅則是抱著銀狼,怔怔地說不出話,只是身子不停地起伏暴露了她激動不已的心情。
“哈哈……大丈夫既得父母生此有用之身,豈能無志,賢弟正當如此!如今時機未到,賢弟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努力提升武道境界,如果賢弟能夠突破到先天境界,那么這一切皆有可能!”石閔說完立馬哈哈大笑起來。
蕭逸眉鋒凝郁,神色蕭遠,飄然輕舉地踟躇道:“雖然我志不在天下,而在問鼎武道巔峰,不過為了天下蒼生百姓,我愿竭盡所能,相助大哥!”其實蕭逸心里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即便不為別的,為了夢茹的安全,為了更快地找到夢茹,自己亦需如此。
天下,何謂天下?縱觀百萬年,無人敢答,無人可解。
天下,又是誰的天下?斗轉星移,物是人非,正所謂“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古往今來,數風流人物,誰能長生不死,誰敢夸口?
天下,殷殷的鮮血染紅封侯拜相之衫,皚皚白骨堆成王者至尊之路,曾經顯赫一時傳頌一世強者他們在那里?尸骨壘成這個天下的基石,至強王者追求的問鼎天下之路又在哪里?
曾幾何時,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只手遮天,這是強者的霸道。現如今,神兵尚在,鋒芒畢露,而主人卻早已入棺,化成一抔黃土。
曾幾何時,醉臥美人膝,醒握天下權,這是王者的風范。現如今,無限江山,瓊樓玉宇,紙醉金迷,皆在滾滾狼煙中化為歷史塵埃。
嘆!一抔凈土掩風流。
嘆!一將功成萬骨枯。
嘆!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眾山之巔,穿云破霧,直插云霄,擎天摘月,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可又能覽天下幾分?冰山一角,九牛一毛,天下誰可盡言?
此時,石閔聞言之后,急忙上前緊緊握住蕭逸的雙手,拉住了他不放,重重地點了點頭,此刻一切盡在不言中,兩人心知肚明,不言而喻。
治世重文學之士,亂世發草澤英雄,蕭逸石閔兩人茍生于天下飄零、漢民岌岌可危之際,以至誠之身,懷鴻鵠之志,揮劍為民,雖百死而無一憾也,繼而探討天下時勢,一個在聽,一個再說。
說的慷慨激昂,聽的眉飛色舞。
一旁的石野戰見兩人高談闊論,古今逸事,南北武功,上至三墳五典,下至三國兵鋒,可謂是無所不談,頓時發覺兩人是同樣的見識超凡,深不可測,心中震動不已。
石閔雄武非凡,志比天高,鐵血丹心,而蕭逸卻似高鴻在天,深不可測,兩人都是當世罕見的奇才,兩人此番交心,毋庸諱言,手手相連,相顧而笑。
就這樣,隨著夕陽西下,四人離村子也越來越近,只見大老遠就能看到黑水村村口佇立著一道人影,原來自蕭逸離開后,華英卻始終不見蕭逸歸來,也逐漸擔心起來,最后,甚至每天傍晚都會在村口等待起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只要蕭逸一日不歸,華英便繼續等待,正所謂可憐天下父母心……
蕭逸看到村口的那道身影,再也沒有往日的穩重,激動地跑了過去。
“蕭大哥!”春梅此刻完全不知道蕭逸為何如此激動得忘乎所以,竟一個人直接跑了上去。
“小妹,莫慌,你知道嗎?能夠讓為兄佩服的人不多,你蕭大哥就是其中之一,為兄佩服他不光是他的一顆赤子之心,待人至誠,如今還要加上他的武道修為!”石閔看著蕭逸遠處奔跑的身影,感嘆道。
“石大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今生能夠結識兩位卓爾不凡的大哥,是春梅三生有幸!”小姑娘滿臉真誠地說道。
黑水村口處,華英看著遠遠跑來的蕭逸,近七年時間,等待了近七年,雖然蕭逸此刻模樣大變,但是母子連心,華英頓時全身一顫,淚水在這一刻更是嘩嘩直落,這么多年的擔心受怕,這么多年的苦苦等待,如今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人回來就好。
蕭逸速度何其之快,片刻不到,便是來到了華英跟前,看著淚流滿面的母親,蕭逸不禁心頭一抽,鼻子更是忍不住的酸了起來。
“逸兒,你總算是回來了,讓為娘看看傷著哪里沒有,這么多年也沒個音訊,我兒一個人在外面受苦受累,真是苦了我兒了!”華英擔心地看起了兒子,只是一個勁地上下打量,完全不說自己等待了這么多年的辛酸。
蕭逸此刻再也忍不住,眼淚不停地滑落,顫抖的雙手忙抱住華英,抽泣道:“娘!”
蕭逸此刻深情地喊了這一聲娘,道盡心中萬千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