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漆黑一片,只有忙碌的音效師跟樂隊們還在調試聲音效果。
導演助理已經站在舞臺外的最中央位置,戴著耳麥跟高高舉起了手,“3,2,1,開始!”
剎那間,一束耀眼光芒打到了舞臺上,長長的舞臺上,一個戴著漆黑面具的男人挺立著。
“身份、人氣、年齡、經歷、職業,卸下所有等級頭銜,重要的只有演唱實力!8位歌者,8張面具,史上最神秘的音樂秀,蒙面歌王!”
抑揚頓挫的聲音,極具士氣,讓人心潮澎湃。
男人解下面具,露出了那張家喻戶曉都很熟悉的臉龐,標準的國字臉不見風霜的摧殘,親和力十足招牌式的笑容。
不是別人,正是主持人丁漢。
“這咬字真是沒說的。”徐書恒在選手休息房間的沙發上,依舊是一副躺平的懶散樣子,一邊評頭論足,一邊刷著自己的手機。
林容表示同意,頭套上那根高高豎起的黃毛動了動。
“他們這群鳥人這次整出個歌王寶座來,按照規矩,你作為成功晉級的歌王,應該坐到舞臺上的王座上去。”徐書恒抖了幾下腿,“我費盡了口水,才打消了導演組這個愚蠢的主意。”
林容側了側頭,往他那邊挪了些。
“要是第一次坐上歌王座位,五分鐘就被人打下來,那真是丟人死了!”他嘶了一聲,那濃眉大眼的爽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幸好你感冒了,賽前需要舒適的休息,真是一個及時的好借口。”
大黃鴨的呆毛狠狠晃了幾下,林容翻了個白眼,拿屁股對著他,人就慢慢地往沙發上也斜了下去。
頭痛,發暈,嗓心火辣辣地灼燒,四肢虛軟無力……
早上剛起的時候還不覺得,折騰到現在,感冒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
林容微弱地動了動胳膊,昨天摔倒的地方還隱隱傳來痛感,右手肩膀處更是不敢輕易的碰到。
幸好,今天的表演衣服不是露胳膊露腿的裙子,才遮住了她身上右半邊大大小小的擦傷。
徐書恒兩條長腿相互交疊著,舒服地抖動著,完全沒注意到她的異樣,沒一會兒就歪在另一側沙發上玩起了手游。
導演助理朱明敲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叫人犯尷尬癌的畫面。
藝人戴著可笑的鴨子頭套,身上一條通身全白的長裙,蓋住了歪在她腳后的經紀人大腿。
什么情況!
導演助理朱明蹭的飛快退出了房間,冷汗直流地關上了房門,非常鄭重其事地看了眼房間上掛的牌子。
房間上一個大大的蒙字,證明他確實沒有進錯門。
抹了把臉,他才曲著手指地敲了幾下門,那敲門的聲音簡直是走廊盡頭都能聽見。
“請進。”里面同樣嘹亮的聲音傳了出來。
朱明松了口氣,才又握著門把踏進去。
然而,這里面兩人又辣了他的眼!
剛剛兩人各自歪在沙發兩側,身體幾乎交疊的動作,根本變也沒變一點!
里面的年輕男孩子倒是直起了一點身體,舉手就朝他打了個充滿朝氣的招呼,一口白牙很晃人眼。
“嗨到我們上場了?”
朱明嘴角抽了抽,暗暗用眼角撇了眼沙發上絲毫沒有動靜的藝人一眼,“嗯,其他選手都彩排結束,就差你們了,樂隊已經在后臺就位了。”
徐書恒這才完全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順手抓起旁邊的不求人就捅了捅林容的腰肢,“喂,起來工作了!”
導演助理朱明,真是冷汗都流下來了。
他默默地在心里數了五下,然后轉身打開了房間門,“那我在后臺等你們,辛苦了。”
這種每秒鐘都叫人尷尬癌發作的氣氛,到底是什么鬼?
朱明健步如飛,就回到了后臺,沒過多久,他就瞧見一身白裙飄飄戴著個金黃色大頭套的女藝人,踩著有些飄飄然的步子到了,她后面跟著神清氣爽一副心情很好的經紀人。
朱明轉過頭,生怕自己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跟眼神。
他總覺得眼前的這畫面,帶著一種高大經紀人強凌猥褻柔弱藝人的即視感,臥槽!
“來了啊?”音樂總監導梁家民打斷了朱明的胡思亂想,他看到林容來了,就快速地催促她上場排練,“你只有一個小時。”
林容右手握著話筒,輕輕扶了下頭上沉重的頭套。
“臨時換歌,樂隊只能按照你們提供的譜子來,來不及做現場改遍了。現在,先彩排一遍,我們聽下還有什么能立刻修正的。”梁家民語速很快,看見林容剛抓到話筒,就給了樂隊指揮一個眼神。
馬上吉他急促的撥片聲,跟鼓點的輕頓,就在后臺響了起來。
后臺樂隊旁站著的徐書恒,舒朗的神色隨著音樂前奏的響起,很快就多了一分憂色。
她剛在房里直接就睡著了,顯然狀態真的很不好。
被叫醒之后,他各種插科打諢,她都沒回應一句。現在嗓子到底怎么樣了,他都不清楚。
徐書恒曲起了自己的手肘,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目光始終停留在中央的那道光束下。
而林容完全不知道他的緊張,只覺得自己踩在了一朵棉花上,頭重腳輕的厲害。
閉著眼睛,她幾乎是靠著本能跟著音樂唱出了第一句歌詞。
她聲音一出來,在場所有的人,心都直接被吊了起來。
音樂總監導梁家民的臉色難看得很,跟自己拳頭過不去的徐書恒更是一臉濃郁的愁容。
這嗓子太啞了!
那一把能唱得人心沉浸,仿佛都被泉水洗滌過的干凈嗓子,能把一曲矜持唱得人動情的天籟嗓子,完全不見了。
吐出的第一句歌詞,就啞得叫人心慌,像是一把帶齒的粗糙木鋸子!
“停!這樣不行!”梁家民直接喊了出來。
現場樂隊的演奏,頓時全部停止了。
徐書恒踩著流星大步,皺著一雙俊眉,已經踩上了高臺。
然而下一刻,他腳步就一頓。
林容還在演唱,沙啞的聲音沒有停下,好像沒有注意到伴奏的停止,一個個砂礫般的吐字,從她的喉間迸發出來。
一字一字,拼湊出一句幾乎要破碎的旋律,那歌聲的粗糙直接磨擦著他的耳膜,磨擦著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