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到正酣處，氣氛開始放開，黃愛國借著幾分醉意，道明真正來意：“小顧，你說那個什么軟件，到底還能干多久，我瞅著好像沒開始那么好賣了。還有你跟我說的房地產計劃，能透露點信息嗎？”
他這是開始擔心恒創網管系統的將來前景了，要知道，兩人簽的協議上，三個月后，他是可以出錢拿下恒創網管的獨家代理權的，要是前景很好，他就算多花點錢也要拿下，一套幾千塊，比他賣建材搞裝修來錢快的多，還輕松。
要是沒什么前景的話，他就該考慮往其他方向發展，比如顧恒提過的房地產計劃。
“從他們傳回來的消息，市面上雖然已經出現競爭者，但不多，眼下還是有很大利益空間的，就算三個月后，出現大量競爭對手，你還是可以深耕細作，開發他們暫時沒注意到，或者是沒精力顧及的小城市。而且從長遠來看，未來網吧只會越開越多，大城市必然是最先達到飽和的，反過來看，小城市的單一容量不大，但整體潛力驚人，畢竟全國才多少一線城市，三線城市又有多少？”
顧恒瞇了一口酒，輕笑道：“至于以后能不能干的贏其他競爭者，就看黃老板你的本事了。”
“我哪懂那種高科技的東西？要和別人專業的對干，肯定只有死路一條。”黃愛國苦笑，剛開始那幾天日進斗金，他還笑撿著了大便宜，三個月后就可以低價代理那款軟件，現在看來，顧恒那小子精明著呢。
“其實黃叔你想把這個當成一門長遠生意來做的話，我倒是有個建議。”一聲黃叔，顧恒改的很順口，反正不要錢，他又不吃虧。
見黃愛國眼睛微微一亮，開口詢問的時候，他才慢悠悠說道：“很簡單，你請幾個技術人員把我那套網管軟件重新改良一下，推出更全面的新版本，換個名推出市場就行。我那套軟件眼下還夠用，可用不了兩年，隨著網吧規模變大，網速提升，以及可能被人用軟件破解計費系統造成免費蹭網等諸多因素，我那套軟件就會顯得很落后，你只要能夠不斷推出適用市場的新版本，用低價、找代理等模式，繼續做下去還是很有利潤空間的。”
黃愛國對電腦市場一知半解，但不明覺厲，他想著顧恒眼下能靠著一個網管系統賺到錢，對市場的了解絕對比他深，既然對方說還有搞頭，那就應該可以干下去。
想了想，他說出自己的難題：“可技術人員上哪去找啊？在咱們漣水市這個小旮旯，真正懂電腦技術的牛人怕是沒有。去大城市挖人的話，你就算開個七八千上萬的高工資，人家還不一定稀罕，有本事的人，誰不想留在大城市發展？”
這倒是是句實話，懂電腦編程的技術人才，放十年后屬于地攤貨，在2001年，卻是絕對的高端人才，不愁找不到好工作。
好在顧恒早有計較，輕笑道：“黃叔你別見怪，其實當初我和黃毅開了個小玩笑，我報考的學校不在燕京，就在本省的湘大，學的是計算機行業。你說，在一所國內知名大學里，我要碰到懂電腦技術的會很難嗎？”
有些話點到即止即可，顧恒相信黃愛國這樣的精明人會懂的。
在飯桌上一直沒存在感的黃毅聽到這話，心情很不爽，敢情當時自己被人一句話就給嚇唬住了，真夠丟人的。想發火，看了看顧恒，又瞅了瞅他老子，最后只能悶聲吃飯。
事實證明，黃愛國沒有生氣，反而對顧恒更加看重，一個才高中畢業的學生就能有這樣的城府和心計，再過幾年還得了？
黃愛國滿臉笑容的沖顧恒遙遙舉杯，就這個問題談了幾句后，算是敲定一個初步計劃。
不過，他真正看重的不是這個，互聯網行業對他而言終究是外行，淺嘗輒止就行，讓他心癢難耐的，是顧恒曾給他畫的另一張大餅：房地產。
他本就是搞建筑包工起家的，如今又涉入建材、裝修材料等行業，在他看來，房地產才是他今后發展的核心，也是他能否擠入市里最頂層人脈圈的關鍵。
“黃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眼下，對于漣水市這樣的邊緣小城來說，開發商業地產的時機還不夠成熟，不說其他，想要打造出市里的地標性建筑，除了超市這些標配因素外，最重要的是拉到有足夠影響力的品牌入駐，比如頂尖化妝品、珠寶、服裝這些，以咱們市的發展和居住人口的平均消費水平，目前還不具備吸引到這些大品牌集體入駐的潛力。另外一方面，黃叔你也需要時間，這么大的項目，可以說是打造咱們這個小城市的地標性建筑，沒有足夠的實力，這塊蛋糕不是能輕易啃下來的。”
顧恒說的比較委婉，但言外之意很明顯，拋開時機不對的因素外，你黃愛國還不具備這個實力。
黃愛國臉色頓時有點難看，網管系統的代理權沒想象中那么大利潤，他不在乎，反正他也沒真的特別看重過。
可說到房地產，當初不是你小子說干這個錢景遠大的嗎？現在我褲子都脫了，就等著大干一場，可你一句“我不行”就不跟我玩了，耍猴子呢？知不知道會憋出內傷的？
“顧恒，你這么說可就不講究了！”黃毅見氣氛不對，終于找準機會開始煽風點火。
他心里打起小九九，想著顧恒那家伙這么牛逼，每次見面都把他踩得死死的，要是能夠讓自家老爸教訓他一頓，看他以后還怎么得瑟。
顧恒依舊云淡風輕，不慌不忙的接著說道：“所以，眼下黃叔你要做的，是動用一切人脈和關系去拿地，最好是能集中在某些區域。到時可以先拿外圍的地練手，等到時機成熟，將中心地帶推出開發商業地產，整個城市格局都要為之改變。”
黃愛國聽的似懂非懂，感覺已經隱隱抓住了什么，但一深想，卻是沒個具體的方向，只好眼巴巴的瞅著顧恒。
他有感覺，要是能將顧恒畫得那張大餅給啃下，他將就此騰飛，成為市里最頂尖的一小撮權貴。
這是天大的機遇，他絕不能錯過！
此刻，顧恒的內心前所唯有的滿足，在前世，黃愛國這種在市里有點能量的商人在他眼里是屬于成功者，是需要以一種仰視的目光去迎合的。但如今，雙方卻平輩論交，甚至可以說對方是以一種討好的態度請他出謀劃策，這種巨大反差，讓他有點飄飄然。
他很清楚，這是身為重生者自帶的先知效果所造成的，他不會盲目自信。但同時，他又忍不住期待，在未來的某一天，將更多的牛人給踩在腳下。
錢和權，是男兒膽，沒有哪個男人不渴望擁有，他顧恒也同樣不例外。
借著瞇酒的瞬間，他眼中的剎那光芒收斂住，考慮了下，他決定把話點透，把人情送到位。
他拿起筷子蘸了點酒水，在桌上畫下幾個圈，指著最中間的圈圈說：“這個圈代表你將來要開發的商業地產，旁邊幾個圈則代表你事先開發出來的樓盤，這周圍的樓盤會先進行開發并將一部分推出市場，用來吸引居住人群，積攢人氣。等時機一到，再推出最關鍵的中央商業廣場，你想想，那會是個什么樣的場面？你原先留出的一些樓盤能不水漲船高，賣出一個天價？而天價住宅的所在地，能不是市中心？”
聲音不大，落在黃愛國耳中卻不亞于一計驚雷，震得他渾身汗毛直豎！
“真有這可能？”
將顧恒描繪的宏偉藍圖后在心里衡量一番，他狠狠吞咽了幾口口水。
只是，他有點不敢確定，顧恒所畫的那幾個圈，是否真的能實現，又是否真的會取得成功，成功到徹底改變一座小城市的整體格局。
“爸，別聽他瞎吹！他當自己是偉人呢，隨手畫下一個圈就能成為漣水市的中心。”
黃毅對房地產行業壓根不懂，但顧恒的胡吹大氣卻是讓他很不安，說的是好聽，萬一將來要不成呢？豈不是他黃家的全部家當都要賠進去？
顧恒沒把黃毅這個小屁孩的話放在心上，只是笑意盈盈的看著黃愛國。
“閉嘴！”
黃愛國怒蹬了黃毅一眼，為這不爭氣的兒子感到惱怒，尤其是有顧恒的珠玉在前，他愈發對黃毅的表現感到失望。
沒去看已經被嚇成軟腳蝦的黃毅，顧恒悠悠說道：“黃叔，這天底下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要想成為人上人，沒點魄力怎么行？”
黃愛國沒說話，接連喝了幾杯酒，眼神卻在一點一點變亮。
黃毅還想說點什么，卻礙于他老子的威嚴，只能蔫頭巴腦的埋頭吃飯。
顧恒微微一笑，知道對方被忽悠瘸了。
不過說忽悠也不正確，因為這個規劃在漣水市的幾年后已經被證明其成功性，如今只是換個人來施展，可行性很大。
事實上，若不是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在這個小城市，若不是他眼下缺少足夠的時間和資金去規劃布局，這塊蛋糕不一定會砸到黃愛國頭上。
一頓飯，賓主盡歡，除了從頭到尾沒什么存在感，還被黃愛國多次拿顧恒來說教的黃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