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毛拔干凈些,不然一咬就是毛根,梗喉嚨!”
一個腮幫子刮掉撫須,顯得有些兇狠的大漢吩咐道。
這是廚房,不大,有個灶臺,邊上堆著不少柴火。
兩個大漢蹲在地上,一個在燒火,手藝還行,沒有濃煙滾滾。
另一個在鍋里拔雞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腥膻味,脾胃不好的人怕是聞著就想吐。
站著的大漢出了廚房,四處看了一眼,回頭道:“村里的人沒發現咱們吧?”
“沒,村老的小子在廂房里捆著呢,若是說出去,馬上一刀砍了。”
“我去看看!”
大漢扶著刀柄就走向了廂房。
快走到廂房時,大漢突然止住了腳步。他側耳聽著,面色漸漸的變了,喊道:“跑!”
說完他猛地撲向了廂房,只要抓住村老的小子,他相信自己能多活半個時辰。
是的,大漢知道自己已經跑不了了。
這幾天村中每到午飯時,外面呼兒喚女、責罵孩子是個泥猴等聲音總是不絕于耳。
可今天卻分外的安靜!
毫無疑問,村里的百姓已經提前接到了通知,中午不管外面有多大的動靜都不許出來。
能辦到這種程度的,起碼要二十人以上。
廚房里的兩個大漢已經跑了出來,然后毫不猶豫的就沖著后面奔去。
可正房的后面閃出了幾人,他們手中拿著弩箭,緩步逼近。
“是官兵!”
那冷漠的眼神,托住弩弓的手非常穩定。
這些都是精兵!
兩人絕望的尋找著自己的老大。
而那個準備沖進廂房控制人質的大漢也止步了。
廂房的門被他撞開了,然后他卻緩緩的退了出來。
王琰沒有弩弓,也沒拔刀,可卻逼的手中有刀的大漢步步后退。
冷汗從大漢的臉上滑落,在兩腮的胡渣子上亂了軌跡,把側臉弄的全是汗水……
“你是誰?”
大漢被王琰身上傳來的壓力逼的步步后退,出了廂房后,他眼角瞟到兩個兄弟同樣也是在后退,心中絕望之下,就喊道:“你們到底是誰?”
王琰面無表情的道:“棄刀跪地!”
這是軍中的手法,大漢絕望的大喝一聲,然后揮刀斬去。
錚的一聲,刀光閃動了一下,人頭飛起。
王琰側身,避開了噴出來的鮮血,轉向了那兩個大漢。
“大人,咱們降了!”
在目睹了王琰那閃電般的出手后,兩個大漢再無僥幸之心,棄刀跪地,旋即被人拿住綁了。
“大人,沒意思啊!”
沒有格殺,那些軍士就覺得無法發泄那些積郁的煞氣。
“回去!”
王琰也很無奈,他渴望能上戰場,去殺戮,去征服。
可黑刺的定位卻是殺手锏,哪怕此后可以不用躲在西山中,也沒有多少殺伐的機會。
“你睡你的午覺,睡醒了就讓要弟陪你在院子里散散步,我出去一趟。”
方醒給莫愁掖掖被子,摸摸她的臉。
莫愁嗯了一聲,有些依戀看著方醒出去。
朱瞻基在和各部尚書議事,方醒出門就上了馬車,然后一路去了第一鮮。
到了第一鮮,方醒拒絕了馬車從后門進去的建議,直接在大門外下車。
方十一看到是方醒,急忙就迎了出來,目光在外面掃了一圈,說道:“老爺,您這時候出門有些危險。”
方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問道:“客人來了嗎?”
方十一指指樓上說道:“三個人,丁仁看著有些黑臉,曹瑾有些云淡風輕的意思,第三人看著有些普通。”
方醒上了樓,方十一在一個包間的外面敲門,旋即里面傳來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
“誰?”
方十一毫不客氣的推開門,然后側身請方醒進去。
房間里三人,面對大門的清瘦中年男子正厭惡的看著門口,而坐在他左側的一個老人,這來人只是微笑著,看向方醒的目光中帶著探究。
第三人坐在右側,他緩緩起身,年輕的臉上浮起笑容,很親切。
“在下曹安,見過興和伯!”
年輕人退到了邊上拱手笑道,那笑容讓人看著舒服,覺得如沐春風。
那個老人起身拱手道:“老夫曹瑾,見過興和伯。”
而正面的那位清瘦男子皺著眉頭起身,然后出來說道:“老夫丁仁,興和伯請客,可卻姍姍來遲,誠意不足啊!”
方醒掃了一圈,辛老七在身后低聲道:“老爺,窗戶外面已經檢查過了,安全。”
方醒這才進去。他毫不猶豫的走到了主位上,然后挑眉對丁仁說道:“本伯事務繁忙,再說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何來的姍姍來遲?”
丁宇大概是從未被人這個當面駁斥過,他的面色愈加的黑了,說道:“興和伯何必爭口舌之利,遠山公可是早就來了。”
方醒看看左邊的曹瑾,可曹瑾卻微微一笑,說道:“老夫腹中饑餓,興和伯可否令人上菜?”
站在邊上沒入座的曹安笑道:“興和伯千萬別見怪家父,家父從未在第一鮮吃過,所以有些期待,倒是讓興和伯見笑了。”
這個話有些大膽,卻詼諧,頓時讓氣氛輕松了起來。
曹瑾佯怒道:“豎子無禮!還不快坐下。”
方醒微笑道:“遠山公的公子一看就不是讀死書的人,不錯。”
這個評價很高,曹瑾的笑意反而少了些,說道:“興和伯過獎了,犬子愛胡鬧,老夫老了,也約束不了他了,就隨他去,”
曹安鄭重的向方醒致歉,方醒壓壓手道:“我不喜歡讀死書的人,因為那些人都讀傻了,于國于家毫無用處,你不錯。”
被冷落的丁宇干咳道:“曹安好像只是舉人吧?不過年輕人慢慢來。”
這話讓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幸好伙計開始上菜了,這才沖淡了些。
從未聽聞方醒評價過外面的讀書人,哪怕他是儒家的大對頭,可今日他對曹安的評價一旦傳出去,那就是毀譽參半。久看
嫉妒的人會說曹安是去拍了方醒的馬屁,羨慕的人會從那句不是讀死書的評價中品味出些味道來。
朝中的重臣們就沒有讀死書的!
曹安最小,就給大家倒上了酒,方醒第一杯敬了曹瑾,第二杯卻舉杯同飲,這個差別對待讓丁仁的心情大差。
不過方醒并未搭理他,只是先吃了個半飽。
“興和伯,知行書院的學生們出去了三十余人,到處跑啊!”
丁仁最后還是說出了今天請見方醒的來意,而且面帶微笑的看著曹瑾。
曹瑾含笑點頭,卻未說話。
曹安饒有興趣的想看看方醒如何應對,可方醒卻只是冷冷的道:“不行嗎?”
丁仁不顧忌諱的看著曹瑾說道:“興和伯,知行書院咱們忍了,你低價售賣科學的書籍咱們也忍了,可你派出那么多的學生出去授課,這是想干什么?”
曹安有些吃驚,因為丁仁這個話有些過激了,和事先約定的不一樣。
可方醒還是冷冷的道:“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