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廖東昌就接到了消息,興和伯身體不適,今天就不見人了。(比奇屋逼qiwu的拼音)
“懶了?也是,一路從北平過來,風塵仆仆的不容易啊!那就通知下去,讓他們明日再來。”
廖東昌在小妾的身上捏了一把,然后懶洋洋的起身。
“吩咐人去盯著,另外去通知陳元,就說這位興和伯來者不善!說是檢驗左衛,可本官怎么看著像是要來查案子的呢?也不知道是誰惹了禍,讓下面的衛所都盯緊些,發現不對勁,及時上報。”
方醒一大早在唐賽兒夫婦的陪同下悄然出城,然后一路朝著鄉下去了。
沒有家丁們在身邊,方醒有些不大適應,還自嘲著自己已經多了老爺的毛病。
家丁們得在城里盯著,否則會被廖東昌發現少人。
一路所向,田地干結,雖然沒有裂縫,可方醒抬頭看看天,覺得地里的苗難逃一劫。
不遠處有山,山下有村子。
唐賽兒興奮的道:“伯爺,那邊我家有親戚呢!”
方醒點點頭,等到了山下時,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小村子依山而建,土屋居多,大多破破爛爛。
村口有十多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在玩耍,說是玩耍,不過是坐在地上亂畫。
方醒走近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些孩子都是瘦骨嶙峋,有幾個的腦袋特別大,眼神呆滯。
看到唐賽兒帶了生人來,這些孩子也不動彈,原因方醒知道:大人囑咐過,少動彈,不然餓得快。
唐賽兒認得其中一個男孩子,問了親戚,說是上山去找吃的,沒在家。
進了村子,沒看到幾個大人,方醒正迷惑,就聽到了類似于吟唱的聲音。
“伯爺,是……”
唐賽兒有些為難的止步了,想帶著方醒回去。
可方醒已經看到了,一群男女老少,正在一個青衣男子的帶領下,跪在一尊佛像之前,跟著吟唱。
方醒退后幾步,轉身就走。
“這是什么教?
看到方醒面色嚴肅,唐賽兒低聲道:“白蓮。”
方醒的身體一震,咬牙道:“幸好發現的早,不然這個村子沒人能幸免,全得流放!”
林三本是目露兇光,聽到這話,這才緩和道:“伯爺,難道可以脫罪嗎?”
大明起家就有宗教的力量,所以朱元璋上位后,白蓮教就成了禁忌。打壓,造反,再打壓……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方醒已經在后悔沒帶著家丁出來了,哪怕是暴露也行,總比現在身處危險之中好。
看林三的模樣,分明就是有滅口的想法。至于殺了一位伯爺怎么辦,大不了逃跑唄!
而原本相對彪悍的唐賽兒卻有些軟弱了。
“別聽那些人的,回頭朝中來人之后,把村子里的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都扔了,叫他們別跟著發瘋,否則天下之大,他們也只能被流放到交趾緬甸那些地方去。”
看到唐賽兒一臉的倉皇,方醒這才醒悟,這女人現在還沒死老公,老爹也沒死,自然沒有絕望到要去造反的程度。
“那些什么教都是在騙人,上面的人就利用老百姓的蒙昧來傳教,最后倒霉的還是百姓。我知道百姓信這個也是窮的,餓怕了,不過你們放心,朝中現在不缺糧食,青州城中就有兩個糧倉,回頭朝中來人就放糧!”
林三這才松了一口氣,三人也走出了村子。
如果百姓能吃飽穿暖,只要朝中引導得力,科學能傳播下來,什么教都沒用!
“有官兵!”
唐賽兒突然低呼了一聲,方醒抬眼看去,正好和那一隊軍士對上了。
“兩個小旗部,艸!”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馬上讓方醒做出了反應,他低聲道:“你們馬上往右邊跑,要快,回頭若是城中大亂,你們就去找我的家丁,快走!”
唐賽兒問道:“伯爺,那您呢?”
方醒看到那兩個小旗官面露喜色,就急聲道:“我是興和伯,殺的人比你們見到的都多,趕緊走,別拖累我!”
唐賽兒還在猶豫,林三卻毫不猶豫的拖著她就往右邊跑,而且很有策略,沒進村,讓方醒心中的殺機消散了不少。
那兩個小旗官正帶人緩步逼近,看到林三夫婦往右邊跑了,就猶豫了一瞬。
而方醒就利用了這一瞬喊道:“本人是興和伯方醒,你們特么的想死嗎?”
殺一位大明的伯爵,而且還是太孫的老師,除非是鐵了心的覺得自己犯下了滿門抄斬的大罪,否則沒人會冒險。
可話一說完,方醒就看到那些人目露兇光,心中就是一涼,毫不猶豫的轉身就往左邊跑去。
“追上去!他不死,咱們就得死!”
奔跑!不停的奔跑!
方醒慶幸自己昨晚睡的比較好,否則他跑不出多遠就得被追上,亂刀砍死。
就在離此三里多地的一處軍營內,謝一凡面色蒼白的坐在主位上,放在桌子上的手居然在微微發抖。
而他的下首坐著個副千戶,這人面白無須,下巴有些尖,顴骨下的笑肌很深,神色誠懇。
“大人,青州自古民風彪悍,興和伯獨自出城,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這一點守城的人知道,聚寶山衛的人也知道。興許……是進山被猛獸給吃了。”
謝一凡目光呆滯的看著這人:“林春,去年本官被你拖下水,至此就走上了這條不歸路,本官問你,你的背后是誰?”
“哈哈哈哈!”
這人笑道:“大人想什么呢?下官的背后哪有什么人,從海邊走私瀛洲和朝鮮女人的事,不就是咱們自己干的嗎?”
“林春!”
謝一凡的眼睛靈動了些,他壓著怒火道:“咱們哪來的船?”
林春誠懇的躬身道:“大人,咱們不是有兩艘船嗎。”
“那是運送……罷了,先前克扣糧食也是你的建議,販賣糧食也是你找的買家,林春,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春嘆道:“大人,此時那方醒大概已經去了吧,咱們何不如點幾炷香祝他往生極樂,也算是一番功德。”
謝一凡的身體一軟,看著整個人都沒有了精氣神,就像是一條被抽走了脊梁骨的狗。
“朝中不會罷休!太孫殿下不會罷休,陛下不會罷休!咱們能扛得住誰?啊!你特么的說,咱們能扛得住誰?”
謝一凡猛然爆發起來,殺氣外露。
“大人多慮了。”
林春嘆息道:“聽說興和伯對儒家成見頗深,他趁著到青州的機會,準備去曲阜一趟,誰知道半路……哎!國朝失此棟梁,想必天下文人都會為之惋惜。”
“你!果然無恥!”
謝一凡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指著林春準備呵斥,可最后卻化為一個問題。
“此事穩不穩靠?”
林春還是笑瞇瞇的道:“穩靠,大人,孔家不是寺廟里的木像,好歹也會發聲的嘛!到時候天下文人……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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