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朱泓趕到都城見到恩和后,心里仍是憋著一口氣,他一心想回去見謝涵,出來半年多了,他想謝涵,想得不行。
這半年里他又有了幾次死里逃生的經歷,在生死之際他心心念念的還是謝涵,而且這半年的戰爭生涯讓他再一次重溫了那些年和謝涵一起走過的日子,可以毫不客氣地說,沒有謝涵,他朱泓的墳頭只怕草都比人高了。
還有,謝涵和顧鑠的那一頁是上一世的事情,彼時他還不認識謝涵呢,可這一世謝涵跟他的時候是清白的,且謝涵的一顆心也早早就交付給他了,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丈夫,他在妻子最傷心難過的時候不想著為妻子去討回公道卻計較妻子起的前生,他還是人嗎?
于是,朱泓歸心似箭了,這種心情下他哪有好耐性坐下來和恩和談,因此,他接受了恩和的條件每年用一定數量的戰馬和騾子以及耕牛來抵扣那一百萬兩白銀。
當然了,這么大的事情他也清楚自己做不了主,因此,他打發了幾個人回京去向皇上請示。
可誰知皇上不同意,他還是堅持他的兩個條件,當然了,皇上也沒忘了申斥他一頓,說他無故把顧鑠打了,責令他給顧鑠一個解釋給顧家一個交代。
當然了,這個“無故”是對外界的說法,朱栩心里明鏡似的朱泓為什么會打顧鑠,可這個理由是能拿出來向顧家向外界交代的嗎?
朱泓一看皇上沒有同意他的條件本就不高興,再一看還讓他向顧家交代,心下更是不爽了,偏偏朱泓的手下還帶回來一個更令他震驚的消息,說是謝涵正月都沒過完便離開京城了,把她自己的東西都帶走了,有說回幽州鄉下了,也有說去南邊了。
朱泓聽了這話哪里還待得住,把和談的事情一股腦推給了別的使者,連一刻鐘都沒耽誤直接快馬加鞭回到幽州,在府城沒見到謝涵,回到鄉下得知謝涵果真去了南邊,朱泓又急急忙忙趕回了京城,進京第一件事是先回自己家,一看謝涵的東西都沒了,屋子里空蕩了不少,他當即就覺得心口一陣刺痛,再一看司琴交給他的和離書,看到最后那句“從此后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惟愿一別兩寬,各自歡喜”時,他眼前一黑,咕咚一下倒地了。
可這還不算完,他回京的消息驚動了皇上,皇上當即命人把他接進宮,確切地說是抬進宮,因為朱泓醒來后雙腿發軟,根本走不動道了。
得知他丟下韃靼的和談私自跑回來找謝涵,朱栩自是怒不可遏,說他因為一個女人居然枉顧國家大義,枉顧君臣大義,這種行為在戰場上就叫私逃,也叫叛逃,是要砍頭的。
朱泓才不管這些,當即和朱栩大吵了一架,說皇上是故意的,明知道謝涵走了,卻不肯告訴他,打完代州打燕州,打完燕州又去韃靼和談,這也是欺騙!
“皇上,你明知道涵兒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可你明知道她走卻不攔著她,還故意一次次地把我越派越遠,你不就是不想讓我回來去追她嗎?什么狗屁戰爭狗屁和談,于我有何干系?這是你的江山,又不是我的,我只要我的涵兒,沒有我她肯定會死的,沒有她我也會活不下去的。。。”朱泓聲嘶力竭地喊道。
朱栩萬萬沒有想到朱泓竟然敢如此藐視他的皇權,當即也是氣得胸口疼,指著朱泓罵道:“放肆,來人,給朕拉出去先打五十大板,朕看你還嘴硬不嘴硬。”
可問題是朱泓是一個病人啊,這五十大板下去他還能活下來?
要知道這半個月來月他也是曉行露宿的,全憑著一口氣撐著,這會見了謝涵的和離書,那口氣被抽走了,他也倒下了,調養都還調養不過來呢,哪里還擱得住五十大板?
關鍵時候,王平給一旁的小太監們使了個眼色,小太監悄悄退了出去,找到夏貴妃,夏貴妃帶著朱淵趕來了,彼時王平正跪在地上替朱泓求情呢。
“皇上,還請皇上看在泓兒一片赤誠忠君的份上饒了他,他也是年輕氣盛,他也是。。。”夏貴妃也忙跪了下去。
“住嘴,什么赤誠忠君,你問問他自己,方才他都說什么了?”朱栩打斷了夏貴妃的話。
“我說什么了?本來就是,這是你的江山,我辛辛苦苦替你在外面打江山,你連我的女人都不肯護住,是你不對在先。還有,你明知道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有多危險,可你還瞞著我,把我發配去做什么狗屁的和談使者,就是不想讓我回來見她,皇上叔叔,我不知道她到底跟你說了什么,我也不管她是人是鬼,總是我就是喜歡她,我就是要她,我要去找她。。。”
朱栩見朱泓越說越不堪,居然把“是人是鬼”這話都說出來了,可見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于是,他幾步走到朱泓面前,對他一頓腳踹。
一旁的王平自然清楚皇上為什么打他,忙對旁邊的小太監們揮了揮手,小太監們一個個忙退了出去。
“貴妃娘娘,您還是帶著六殿下先出去,皇上心里這口氣出了輔國將軍也是沒事了。”王平一邊勸一邊扶起了夏貴妃,這時的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該把夏貴妃找來。
夏貴妃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可一旁的朱淵見自己父皇左一腳右一腳往朱泓身上踹,朱泓早就支撐不住倒地了,嘴角發黑口吐鮮血,這種情形下他哪里舍得離開,忙撲了過去抱住了父皇的兩條腿。
可朱淵卻說不出求情的話來,只是用一雙淚眼滿是祈求地看著自己的父皇。
朱栩看到自己兒子的這雙眼睛,腦子里頓時想起了兒子中毒時的情形,如果那天不是謝涵進宮,如果不是趙王謀逆,他的兒子怎么會成了啞巴?要知道他原本是對這個兒子寄予了厚望的呀!
因此,朱淵的淚眼不但沒有令朱栩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又踹了朱泓好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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