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涵見朱栩進門第一件事是把屋子里的人都攆走,并命王平親自去守著大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心下便明白這三人所為何來了。
果然,她剛閃過這個念頭,只見朱栩黑著臉劈頭問道:“謝氏,朕記得你說過,朕對來說不僅僅是君還是父,朕也屢次問過你,你對朕可還有什么隱瞞的,你一直說沒有,朕今日再問你一遍,你對朕究竟有沒有什么隱瞞的?”
謝涵一聽這問話的語氣忙先跪了下去,只是她不確定朱栩聽到了多少她和徐氏的對話,也不清楚朱栩到底信不信這件事,因此她一時之間還真不好回復。
“回皇上,臣婦不知皇上聽了多少我們的對話,也不知皇上想問的究竟是什么?若問臣婦對皇上有沒有隱瞞過什么,臣婦不敢說絕對沒有,可臣婦自問對皇上做到了絕對忠誠,即便以前曾經向皇上隱瞞過什么,那也是跟國事朝政無關,是臣婦的私事,且還是不能為外人道的私事。”
這種時候,謝涵更不敢把那些銀兩拿出來了。
沒辦法,她也不想做一個家族的罪人。
“好,今日朕問的就是你的私事,你到底有何隱瞞的,速速說來。”朱栩見謝涵承認了,臉上稍稍緩和了些。
“這?”謝涵抬頭看了看朱泓。
“涵兒,皇上叔叔想知道你為什么這么聰明,為什么對韃靼人伏擊我們的時間、地點、路線掐得這么準,為什么能做出。。。”
“閉嘴,再多言的話你出去。”朱栩喝住了朱泓。
原本他是想瞞著朱泓來審問謝涵的,可轉而一想,這兩人是夫妻,謝涵又幫了朱泓這么多,他倒是想看看朱泓在得知謝涵真正的身份是妖孽時會做何反應。
朱泓努了努嘴,以示不滿,不過到底是沒再發出聲來。
“皇上想必是信了母妃的話吧?以為臣婦和她一樣,也是什么妖孽,皇上信也好不信也好,臣婦真不是什么妖孽,什么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那你是如何知曉徐氏的來歷?朕記得她只給你講了兩個故事,那第一個故事是誰講的?”
謝涵聽了這話暗自嘆口氣,今日這關果然不好過。
沒辦法,略一遲疑,她還是把明遠大師供出來,同時把她和徐氏的對話又復述了一遍,“我沒有答應她的交易條件,臣婦自問做不到。”
“什么?你是說那個女人活了三世?她,她,她到底是何方妖孽?”朱泓總算消化了謝涵的話。
正因為消化了,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就更不可思議了,以致于他嚇得話都說不全了。
朱栩瞪了他一眼,轉而逼問謝涵,“那她說的那些話你信還是不信?”
“說實在的,如果沒有明遠大師的話在先,臣婦肯定不會信,可臣婦覺得明遠大師不會騙人,便信了。”
“謝氏,你沒有說真話,朕再問你一遍,你的來歷究竟是什么?這件事非同小可,不僅事關那個女人的性命,也事關你丈夫的性命,你想仔細了再回答我。”朱栩瞇了瞇眼睛,說道。
“皇上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事關那個女人的性命?”謝涵有點沒太理解朱栩的話。
都到這個地步了,皇上還不打算殺她,這是為什么?
電光閃念間,謝涵想到了徐氏的來歷,從而想到了父親手札上關于火藥和白酒、鹽水的描寫,徐氏肯定是來自一個后世更先進的時代,也就是說徐氏的腦子里有很多那個時代的印記,八成是徐氏給皇上許了什么愿,因此皇上動搖了。
動搖后的皇上不知怎么想起了她,所以跑到她這來求證,換句話說,如果徐氏腦子里裝的東西謝涵也會的話,皇上就沒有留徐氏的必要了,反之,皇上肯定要重新考慮徐氏的量刑了。
還別說,這一轉眼間謝涵就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可問題是,徐氏把謝涵推進了一個更大更深的泥坑了,一時之間她還真不好抉擇了。
一條路是繼續撒謊,可皇上會信嗎?如果失了皇上的信任又成全了徐氏,她和朱泓以后還能有平靜的日子嗎?
一條路就是說實話,可說實話勢必要牽扯到父親的那筆貪墨款,還牽扯到她和顧鑠的孽緣,她不敢賭朱泓知道她上一世的經歷后還會一如既往地護著她愛著她,哪個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曾經躺在別的男人身下?
更何況,謝涵彼時連妻子都不是,只是一個妾,這么屈辱的經歷她有何顏面開口?
“皇上,臣婦能不能問問她到底和皇上說了些什么?”謝涵試探道。
“謝氏,朕的耐心是有限的,朕現在問的是你的經歷,你要是不想說的話明天就去午門替他收尸吧。”朱栩的怒氣再次被挑起來了,因為他看出來謝涵還在猶豫。
這說明謝氏到現在還不相信他,朱栩自問他對謝涵做得夠多夠好了,不管是謝涵的成長還是謝涵的親事以及謝涵的健康,他都屢屢破例,用心一點都不比自己的某些兒女少,可謝涵呢?
“皇上叔叔,你是說,涵兒,涵兒,涵兒也是妖孽?”
朱泓見皇上如此逼迫謝涵,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明白歸明白,接受起來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見朱泓滿臉的不解和失落,皇上則是滿臉的憤怒和失望,謝涵的胸口像是有刀子劃過,她已經別無選擇了,只得磕頭說道:“皇上,臣婦不是妖孽,臣婦就是謝涵,只不過臣婦是重活一世的謝涵。”
沒辦法,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朱泓去死,盡管她心里明鏡似的知道皇上是在嚇唬她,可對方盛怒之下,她不敢去賭他的仁慈。
再則,徐氏都已經把她自己活了三世的秘密說出來,謝涵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因為徐氏有句話說對了,他們是同一類人,否則的話明遠大師不可能會跟她講那樣的一個故事,而皇上想必也是抓住了這點,所以才斷定謝涵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