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涵知道這才是梁茵的最終目的,便揀一些能說的說了,比如說顧霖的得病,大夫的束手無策,皇上的上門探視、喪事的規格等等。
“好好的就走了,這也太突然了些。”梁茵的話里透著幾許傷感。
論理,她是恨顧家恨顧霖的,要不是顧家,她父親不會這么早死,她丈夫也不會這么多年沒有建樹,她母親不會至死不回娘家。
可從另一方面來說,她又有點物傷其類的感觸,正因為她父親她丈夫都是軍人,所以她比謝涵更清楚顧霖的重要性,也更清楚顧霖的死意味著什么。
這不,顧霖一死的消息傳出來,韃靼便開始鬧事了,她的丈夫李堯在小年夜的那天急匆匆帶兵趕赴了海寧,至今還沒有回過家。
這也是她急著把新月娶進門的理由之一,因為她的確不清楚哪天就會傳來丈夫的壞消息。
還別說,這點倒真被謝涵猜中了。
不過謝涵也只猜到了緣由之一,并沒有想到還有之二,就是梁茵打算讓李榆成親后帶著新月和李幽去京城以求學的名義住一段時日,等將來戰事結束再讓他們回來。
至于她自己,則是打算留在幽州不動了,因為她想留丈夫近一些,萬一有什么事情她好第一個趕到他身邊。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八字還沒一撇,梁茵自然不會提前說出來,她怕驚擾了大家。
梁茵走后,謝家也開始忙了起來。
謝沁在謝紳和高升的幫助下買下了附近的一座二進宅子,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帶著謝耕田夫妻兩個搬過去了,新月和彎月被謝涵留了下來。
不過到底也是喬遷新居,謝涵知道他們現在最缺的是銀子,便直接包了一張一百兩銀票的紅包封給田慧了。
田慧推辭了半天才紅著眼圈收下了,第二天便親手做了一大桌飯菜把大家都喊了去,席間謝沁又宣布了一個好消息,說是田慧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也算是雙喜臨門。
最高興的是張氏和謝春生,暮年之人最喜歡的莫過于家里添丁進口了。
謝涵見大家只顧著高興,卻忽略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便開口問道:“二嫂有了寶寶是不是就不能自己做家務活了?”
謝涵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她知道那個做粗活的婆子留在鄉下沒有帶出來,如今大房這邊只有田慧的丫鬟一個下人。
小丫頭子能懂什么?大部分的事情還得田慧自己親力親為,所以謝涵有點心疼她。
“沒事的,我能做,家里就四口人,簡單,我還有一個幫手呢。”田慧忙不迭地擺手,不過眼圈卻紅了。
她是沒想到這么一大家人卻是最小的謝涵提出了這個問題,也是最小的謝涵給的禮金最多。
“可不是的,那,那再買幾個人?”吳氏看向了張氏。
張氏雖然惱吳氏這點小事都提不起來,不過這會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點點頭,“那就買兩個婆子吧,小丫頭子以后再說,讓新月和彎月搬回去幫著她二嫂打理一下家務。”
當然,張氏的意思不是讓新月彎月自己動手做家務活,而是讓她們學著當家管家,那種粗活自有丫鬟婆子們動手。
而張氏之所以這么提議是因為她知道梁茵這次來請期給了吳氏一千兩銀子的聘金,吳氏也說了要好好給新月置辦一副嫁妝,可張氏擔心吳氏這人提不起來,田慧那又畢竟隔了一層。
先不說田慧會不會盡心為新月打算,張氏還有一個別的顧慮,她擔心田慧見到新月的嫁妝比她的聘金豐厚多了會起什么不該有的心思,鄭氏不就是現成的例子?
新月彎月雖沒有老太太想的這么遠,但也都挺痛快地答應了搬回去,因為她們兩個想的是要回去田慧打理家務,這個二嫂一向跟她們親厚,她們得幫著她。
新月彎月搬走后,謝涵也沒閑著。
她這段時間被吳氏幾個天天拉著上街采買,不過吳氏拉著謝涵出門倒不是想占謝涵的便宜,而是覺得謝涵畢竟是在有錢人家長大的,眼光好,識貨。
還別說,吳氏雖然大事小情上提不起來,可她有一個優點,容易知足,也從心底里敬畏張氏,因此,她還真是摸著自己衣兜里的銀子來辦事的,一點也沒有攀扯謝涵的意思。
這天,謝涵正在家里清點和張氏、吳氏、鄭氏、小月一起清點新月的嫁妝抬數時,紀氏帶著兩個丫鬟上門了。
紀氏是從梁茵那知道謝涵一家進城了,而且她也知道梁茵和謝家成了姻親,不過她對梁茵能娶新月一個農村姑娘進門一直有點不太理解,因為她之前一直以為梁茵看中的也是謝涵。
不過不理解歸不理解,總之這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去了一個勁敵。
這不,知道謝涵一大家子都來了府城,她忙帶著東西來登門了。
“恭喜恭喜,老太太恭喜了,沒想到你們謝家這么快又要辦喜事了。”紀氏進門見到張氏,忙不迭地笑道。
“可不是,孩子多沒辦法,都趕一塊了,一個接一個的,操不完的心。”張氏笑著回道。
“這才您老人家的福氣呢,兒孫滿堂,我們倒想要操這心呢,可卻沒處操去。”紀氏說完把禮單遞給了張氏。
張氏哪里識字?轉身又給了謝涵。
謝涵接過禮單看了一眼,見是幾樣衣料首飾,便把禮單給了吳氏,“大伯娘,我堂舅娘是來二姐添妝的,一共有八匹上好的杭綢和一套紫金頭面。”
吳氏接過禮單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這是怎么說的,還讓涵姐兒她堂舅娘破費了?”
而一旁的紀氏先是愣了一下神,繼而才訕訕一下笑,“應該的應該的,都是親戚,這么大的喜事理應上門恭喜一番的。”
原來,那些東西原本是紀氏給謝涵預備的,哪里知道謝涵會錯了意,直接把東西給了吳氏,早知如此,她就沒有必要花這么多心思了,白白便宜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