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媚兒,出來吧。n”
不久之后,夜色漸冷,周帝對面已然空無人,便見他起身,踱步遠眺,看著那輪圓月,悠悠落下這么句。
此話落下,某個角落中緩緩浮現出名宮裝身影,卻見佳人眼眶微紅,梨花帶雨,玉肩隱隱抽搐,望之便讓人心生憐惜
“父皇”
來者,正是6媚兒,就見她三步做兩步,徑直撲入了周帝寬廣的懷抱中,然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父皇媚兒不想要做什么妹妹不想媚兒有皇兄個哥哥就夠了啊為什么為什么”
周帝在此刻亦沒有了絲君王威嚴,如同個慈父在安慰自己受傷的小女兒,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說道:“小媚兒,有些事,生來便勉強不得的你還小,過些年便會明白,有些事看似很重,過去了,便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你若不忿,朕便去把他捆來讓你揍頓,可好”
“父皇別不,不是天簫哥哥的錯,是媚兒是媚兒還不夠好還不能讓他心動”6媚兒邊說,邊撲在周帝懷中嚎啕大哭,淚珠像斷線珍珠般落下,仿佛永遠也哭不完似的
周帝見狀,也不多說言,只是目光遠眺,悠悠嘆息了聲,卻不知在嘆息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6媚兒抬起頭,眼眶雖仍紅著,話音中也帶了絲哭腔,但眼神中,卻透出冷靜而決絕的堅定
“父皇,媚兒決定了我要入,生死門”
與此同時,楚天簫剛回到楚府,尚未收拾心緒,便見范氏急匆匆地走上前來:“小簫簫不好啦,為娘的流凌兒媳病了好嚴重的那種”
“流凌病了”
自動過濾了活寶娘話中的調侃稱謂后,楚天簫迅抓住了要點,眉頭微微蹙起:“好端端的,怎么會生病”
需知修煉者吸收天地靈氣,軀殼與常人不同,輕易不會生病,但反過來說,旦生病,般就不會是小事
難道是數日前的決戰時,出了什么紕漏
唔細細想來,那時慕流凌的神色就有些不對勁
念至此,楚天簫心里頓時被擔憂裝滿,連忙說道:“娘,流凌呢”
“在第三間里廂房那里為娘已經請了大夫來看”范氏還未說完,楚天簫便已身影閃,于此地消失。
當楚天簫趕到場間,就見慕流凌則臥在粉床上,美眸緊閉,似在昏睡,副病怯怯的樣子,玉手上還系著條紅線,另端則被個身著長褂的大夫把在手中
見楚天簫,這位大夫連忙行禮:“楚少爺好”
楚天簫心急如焚,連忙擺手道:“大夫,流凌她”
“楚少爺您放心,慕姑娘只是因為操勞過度,導致神識有些虛弱,小人給她開幾副安神的方子,休息晚便好”
聞言,楚天簫愈疑惑操勞過度神識虛弱這是什么情況
但盡管心頭不解,他仍是恭敬抱拳道:“那就有勞大夫您了”
那大夫連稱不敢,便起身,趴在桌上寫了幾張藥方,交給楚天簫,收了診金便要離去然而就在此時,范氏走了進來,眼看向那大夫,悠悠道:“大夫,你好像忘了開安胎的方子了吧”
此話落下,那大夫劇烈震:“楚楚夫人這是何意照脈象來看,流凌姑娘明明并無身孕,甚至她還是”
“這樣嗎”范氏將疑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小簫簫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好了好多天前的夜晚就要醞釀為娘的小孫孫了嘛,怎么到現在流凌兒媳還沒有懷上”
說著,她也不等楚天簫回話,便迅轉向大夫,說道:“大夫,這種情況有方子嗎”
“娘”聽到這里,楚天簫再也聽不下去了,對著那大夫說了兩句,打他離開之后,這才瞥向活寶娘,“娘啊流凌現在病著呢,您就別瞎鬧了”
范氏聞言,嘟囔了句為娘這不是心急嘛,但也就此作罷,陪著楚天簫上前步,就見慕流凌此刻面色白,情況看起來并不怎么樂觀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便在楚天簫疑惑出聲時,慕流凌美眸輕顫,悠悠轉醒,睜眼,便看到楚天簫寫滿焦急的臉色,頓時心頭緊
“少主”
這聲中帶著隱隱惶恐,更讓楚天簫確定其中有事,而慕流凌沉默片刻后,便將帶著哀求意味的眼神投向了跟來的范氏,對方卻回給她個莫名其妙的眼神,然后轉身便離開了。
場間,只剩下楚慕兩人。
“少主這是這些天,還有接下來這段日子,必要整合的情報流凌猜,陛下的下步肯定在蠻地,所以”說話間,慕流凌有些虛弱地呈上了枚玉簡。
楚天簫沒有接過,而是面色有些不悅地說道:“你這些天,便在做這件事”
慕流凌沉默不語
楚天簫這才想起,紫禁決戰之后,他忙于總結戰斗的心得,而慕流凌似乎也有意避著他現在想來,便是在做此事
可是有何必要呢只要她在自己身邊,隨時都可以等等
想到此處,楚天簫瞳孔縮,脫口而出道:“流凌,你要走”
慕流凌低下頭去,小手捏著被角,眼光躲閃,不敢直面楚天簫,有些惴惴地說道:“少主,我流凌”
楚天簫心念百轉,迅想到了最可能的情況:“是劍器近”
這話落下,慕流凌面色數變,終于知道再瞞不下去,便只好說道:“少主你還記得當初古笙前輩要教我劍器近時,說的第三句話么那句話,便是劍器近,要學,便要學完至少三招方能中斷,否則神識就會越來越虛弱,直到徹底跨掉可是,那時候學三招已經根本來不及了,所以”
楚天簫聞聲,緩緩閉上了眼睛:“所以,現在應該怎么做”
“古笙前輩說,我必須在決戰之后的七天內回到那間鐵鋪,他會帶我去個叫小無極宮的地方邊幫我治療強行修習劍器近帶來的隱患,邊將完整的劍器近傳授于我,永絕后患”
“除此之外,古笙前輩明言,他并非收徒,說好和流凌只算半師半友”
“他還說,為了避嫌,會讓他的葉師妹來接我,之后,我也會暫住在那位葉師妹的住所”
“可是”
慕流凌不自覺間,緩緩靠近了楚天簫的胸膛,咬緊貝齒,眼眶,竟是微微紅了
“照古笙前輩所說,劍器近幾乎是天下最難學的劍法,這去,不知要幾年,流凌怎么舍得離開少主又怎么能放心少主個人”
“所以流凌才想,在這幾天內將事情通通辦完,卻沒想到還沒到七天,我就已經支撐不住”
此話落下,楚天簫沉默了許久,方才悠悠道:“流凌,去吧。”
“且不說治傷,就是這算道本身,也是你最熱衷的事,不是么”
楚天簫握住了她的玉手,輕聲道:“放心,你家少主我沒有那么弱,難道平日里,我凡事就都是靠你慕流凌你也太小看了自家少主了吧”
這話落下,慕流凌連忙搖頭:“不是的,少主流凌,不是這個意思”
楚天簫擺手打斷道:“行了,聽我說完。”
“這,不是什么生離死別。你就權當少主派你出去散散心,學好本領再回來,又不是去后便再也見不到了所以,就這么簡單,不要多想,不要給自己平添負擔。”
說著,楚天簫對上了慕流凌的眼睛:“流凌,你仔細想想,這其實是次機會。”
這話落下,慕流凌冰雪聰明,自然立即領悟其中含義
是的,雖然不知那小無極宮到底是什么地方,但這無疑,是慕流凌的大機緣原本,慕流凌自家知道自家事,很清楚自己的武道天賦遠遠不如楚天簫,隨著他越走越高,也許過不了多久,就再也用不到自己,甚至到后來連仰望都不能夠
念至此,慕流凌便覺心如刀絞,她害怕害怕有那么天,自己會弱到成為少主的負擔,頂著狗腿之的名頭,卻毫無用處她害怕,有天會跟不上楚天簫的步伐,會和他漸行漸遠
這種害怕,是她從未有過的情緒,她為了楚天簫可以勇不畏死,卻無法抑制這種害怕她,怕極了那天真的到來
所以,慕流凌其實是很珍惜這次機緣的
但是但是
她怎么可能舍得在這個時候離開少主還是數年之久的那種離開
要知道紫禁之巔決戰后,慕流凌對楚天簫的感情可謂達到了某種巔峰,正是情濃之時,又豈能輕易說出離別二字
所以縱然在理智上,慕流凌很清楚她應該做出怎樣的選擇,可是在感情上,她卻怎么都無法說服自己
是以,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此刻她的纖纖玉手正死死抓著楚天簫的衣襟,仿佛松手,他就會離開
便在此時,藥湯熬好,由下人端了進來,楚天簫點點頭便接過,看著慕流凌,輕聲道:“好啦流凌,不要多想,喝完藥,安穩睡覺就好了”
聞言,慕流凌輕輕嗯了聲,然后從楚天簫手中接過碗,小嘴奴奴動著,慢慢將藥湯全部喝了下去然后,她臉色微紅,惴惴道:“少主,流凌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楚天簫瞳孔微縮,隱隱猜到了什么,便是勉強笑:“你問吧。”
慕流凌聞言眼睛亮,然后又繼續說道:“那這個問題可以請少主不要回答嗎”
這話落下,楚天簫微微錯愕,明明要提問,卻不要回答這是什么意思
不過,盡管心中疑惑,分別在即,楚天簫也不忍心在此時拒絕慕流凌,點點頭便道:“好。”
聽到這聲,慕流凌臉上更紅了,眸子里卻滿是欣喜,就見她將螓下移,就這么貼在了楚天簫的胸膛處,話音中,帶著無比復雜的情緒
“少主流凌能不能僭越次,懇求您在心里給,給流凌留個位置邊角死角小角落什么的都可以流凌,流凌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可是可是流凌真的很想要這樣個位置,這樣,即便在那里學藝再久,流凌也不會孤單因為,因為只要少主不忘了流凌,我怎么都好的”
這番斷斷續續,扭扭捏捏的話語落下,楚天簫頓時愕然,正要說話,慕流凌已將玉指豎在香唇,做出個噓的手勢,卻是將小螓往楚天簫的胸膛更靠近了分,仿佛能從中聽出楚天簫內心真正的聲音樣
片刻后,慕流凌臉上掛著笑容,但又淚流滿面,也不知她到底得出了什么結論,竟是輕聲道:“少主您,您可以就在這里,陪流凌晚么流,流凌沒有別的意思,就,就只是希望今夜能有少主守在身邊”
此話落下,她露出了個讓人望之便會心碎的笑容,卻是帶了點小俏皮:“少主,這個問題是可以回答的”
聞聲,看著慕流凌那張充滿期待,又哭得梨花帶雨的臉頰,楚天簫終究心頭軟,點了點頭:“好。”
夜過去。
初晨陽光灑下,慕流凌輕輕起身,撥開楚天簫直緊握著自己右手的那只手,動作,輕微得不能再輕微,小意得不能再小意。
她深深看著趴在床邊熟睡的楚天簫,輕聲說道:“少主謝謝你。”
然后,她踏出門外,眼神,漸漸變得無比堅毅
片刻后,范氏走進此間,看著已然坐起正在呆的楚天簫,連連出聲道:“小簫簫不好了,流凌兒媳好像離家出走了你到底做了哎小簫簫你怎么這副表情”
楚天簫卻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站起身,看向窗外
初晨明媚陽光,普照萬物
又是新的天
楚天簫不自覺地將目光眺遠,沉默了很長時間,最終,喃喃念道:“流凌對不起,你,要好好的”
然后,他轉身看向范氏,目光充滿了堅決:“娘準備下,孩兒”
“是時候出了”
本卷最后章,4奉上,今天就這更啦。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