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亭亭想了想,問,“那陳惜顏豈不是很難受?”
她和何玄連叫陳惜顏都是直呼姓名,顯得有些生疏,但是原先委實不熟,即使現在關系跨了一大步,稱呼上也難以一下子改過來。
“剛才一直在哭。”何玄連有些頭疼,“都跟她說了是假的,她就是不聽。我剛就說,你要不同意,那就別結婚了,她就沒敢哭了。”
何亭亭聽得慘不忍睹,“三哥,你談過那么多女朋友,我以為你很會哄女孩子呢,沒想到這么不中用啊。你這威脅用起來太減分了,要是君酌哥敢這么對我說,我二話不說就退婚。”
都要結婚了,還沒一句好話,因傷心哭一哭就威脅,沒有半句安慰,簡直找不到比這更差的未婚夫了。
“你退婚什么,都還沒訂婚。”何玄連打趣完,頓了頓,又道,“你和劉君酌是有多年的情分在的,和我不一樣。幾年的情分,即使不做情人,只是普通朋友,也不會口出惡言。”
何亭亭一想也是,便沒有再爭執,只道,“無論如何,陳惜顏現在懷孕了,屬于特殊人群,心情肯定很煩躁的,你多安慰寬慰她吧。”
“嗯,我知道了。”何玄連回答完,又說了幾句旁的,就掛了電話。
何亭亭回來時遇見仍在和沈七老兒爭論的二奶奶,便跟她說了陳展的打算,然后兀自回家了。
到家之后,她接到那位前輩的電話,說是序寫好了,已經交給她指定的物流公司帶回來,讓她注意查收。
何亭亭表示了一通感謝,又說了很多客氣話,這才掛了電話。
何玄連有物流公司,所以她寄東西都很快很保險,一般一兩天就能到達,按照這位前輩說的,最遲兩天后,她就能拿到稿子了。
到周二,何亭亭果然拿到了稿子,便認真校對,校對完畢,馬上添加在自己的稿子上面,完了將稿子打印出來,寄給何玄青,讓他幫忙再次校稿。
周四傍晚,林玲玲打來電話,讓她請人收拾房子,說是陳展要過來看看。
何亭亭周五是有課的,脫不開身,想了想,便打電話給往年請的人,又叫二奶奶和王哲到客家圍屋看著。
到周五下午,上了兩節課之后,何亭亭沒課了,便收拾東西回家。
家里本來就干凈,請人打理過就更干凈了,何亭亭四處檢查了一遍,又把擺設和盆栽都檢查一遍,覺得沒問題,再看看時間差不多,就打電話叫了個大廚開車來何家幫忙做飯。
林玲玲、何奶奶帶著陳展一行人到達沈家村時,已經是下午六點了,大廚的飯菜也正好做好,何亭亭招呼大家洗手完畢,就開飯了。
席間陳展一派的儒雅,“我以前啊,總覺得沒有人家配得上我的顏顏,現在到你們家一看,倒覺得是我們顏顏配不上你們家才是。”
“爸爸——”陳惜顏嘟起嘴撒嬌,有些不高興。
何奶奶笑道,“顏顏很好,哪里配不上?她性子活潑,人又天真,我倒是怕我們老三配她不上。”
何亭亭一邊聽一邊認真吃飯,互相謙虛什么的,她聽得耳朵都生繭了。
“老三很好……”陳展看向何玄連,心里很感慨,他還記得第一次見何玄連的樣子,沒想到這年輕的帥小伙到頭來竟做了他的女婿。
林玲玲是兒子控,覺得自己生的三個兒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其實不大喜歡何奶奶的謙虛,聞言忙道,“依我說啊,老三和顏顏都是好孩子,天生一對。”
這話說得大家都笑了,飯桌上的氣氛再度熱絡起來。
陳展估計是心情好,飯吃得不少,交際手段大開,把氣氛搞得很熱絡。
吃完了飯,一向是甩手掌柜的何玄連充分發揮了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和林玲玲帶著陳展和陳惜顏去客房,一路上還充當解說。
陳惜顏原先在客家圍屋住過,這次仍舊住回原來的地方,陳展跟著去看了,見裝飾雅致,房間面積又大,有臥室和客廳,還隔出了小書房,比起一般人家的三居室還好,心里很是滿意。
看完陳惜顏的客房,就去陳展的客房,陳展的客房和陳惜顏的差不多。
陳展看得暗暗點頭,覺得何家除了合適,也很有誠意。
他是混黑社會的,勢力雖然大,但是也知道混黑社會的最后多數不得好死。他自覺自己活了這么大歲數,什么都享受過了,不得好死就不得好死,反正夠本了。
可是他放心不下自己的獨生女兒,害怕自己死后女兒遭罪。畢竟女兒還年輕,誰也不知道她能活到幾歲,他死了之后她是過得好還是不好。
所以在女兒滿15歲之后,陳展就暗中給女兒物色夫婿。可是選了這么多年,他操碎了心。
他想找個身家清白的,但是身家清白的都不愿意跟黑幫聯姻,表面看起來身家清白又愿意聯姻的,多數是想借紅火幫的勢的,以后鐵定要和黑幫有牽扯,跟他的初衷不符,這么挑挑揀揀,他一點進展都沒有。
沒想到正當他絕望,打算讓手下徹底漂白娶了自己女兒時,女兒竟然打來電話,說自己懷孕了,是鵬城何家老三的。過幾天,她就會帶人到香江去見面。
當時陳展是驚怒交加的,他雖然想嫁女兒,可完全沒有讓女兒未婚先孕的打算!最關鍵的是,他連女兒戀愛了對象是哪個都不知道,竟然就直接聽到懷孕的消息了!
掛了電話,憤怒至極的陳展,當下就想抄家伙砍人。
可是他畢竟活了那么大歲數,自制力是很強的,所以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后,他開始著手查鵬城何家老三是誰,何家家境如何,家庭人口是否復雜,家庭是否有涉黑印象。
這一查,他的心情直線飆升,簡直心花怒放。
何家不涉黑,相反人家還是白的,比所謂的身家清白白得多!
何老三的爸爸和大哥都從政,混得都不錯,人脈十分廣;此外,何家老大的妻子是京城軍界的,家族勢力很大;何家老二夫妻雖然不混軍政界,但是人家人脈很廣,在古玩界國畫界等影響力巨大;何家老三何玄連年少有為,管理著幾個大公司,每月盈利十分可觀;何家唯一的女孩子何亭亭是才女,有能力且很好相處,何家老太太蘇繡十分出名,是相關協會的元老……
還有何亭亭的男朋友劉君酌,他是京城劉家的,劉家在政界是巨擘般的存在……如果何亭亭嫁給劉君酌,何家的勢力會更穩固。
陳展怎么看這個家庭配置怎么滿意,當下就讓心腹加快洗錢的進度,打算把自己大半輩子打江山得來的錢和物當成嫁妝給女兒帶去何家。
他倒不怕何家昧了嫁妝對自己女兒不好,畢竟何家這樣的人家很需要面子工程,是絕對不會自掘墳墓創造把柄讓人抓住的。
陳展想得更多的是何家老大老二的妻子出身都很好,自己女兒作為她們的妯娌,絕對不能輸。一旦輸了,女兒在何家估計就不能挺直腰板,反而氣短了。
想了很多又很滿意的陳展在何家人到來時很熱情,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和何家達成了協議。
次日上午九點多,何亭亭在屋中寫稿,聽到外面傳來喧鬧聲,稍微凝神一聽,就聽到了劉君酌的聲音。
她大為高興,忙站起身,腳步輕快地跑下去。
果然是劉君酌回來了,他一身的風塵仆仆,但是精神很好,正在跟何奶奶、林玲玲和陳展打招呼。
何亭亭高興地上前拉著他,讓他吃早餐,吃完又催他去洗澡休息,讓他明天陪自己去拍攝盆栽擺景。
劉君酌一一都應了,吃完早餐,又歇一陣,就告罪回去休息了。
陳展看到劉君酌對何亭亭可謂言聽計從,更加肯定兩家會聯姻,心里更滿意了,但是思及劉君酌的言聽計從,對何玄連隱隱的大男子主義就有些不滿意,暗暗瞪了何玄連一眼。
哪知才瞪了一眼,就被自己女兒大眼睛瞪回來,頓時心酸不已。
周日這天上午,何亭亭和劉君酌早早出去拍攝了。
盆景多是早就擺好了的,劉君酌拍攝技術了得,加上天氣好,光線足,到下午四點多,拍攝就完成了。
兩人回家之后,馬不停蹄地去沖洗照片。
照片沖洗出來了,何亭亭拿過來一看,笑道,“果然是專業的,拍得比我好。”末了去翻自己拍的放在一起對比,搖著頭感嘆,“我怎么就選不到這個角度呢?那天的光線也不差,我拍出來怎么就差了一大截呢?”
劉君酌看了幾眼,“這是技術問題。”
“得了,要有尾巴,你的尾巴都要豎起來了……”何亭亭取笑,完了拉著劉君酌探討拍照技術。
周一何亭亭要上課,一大早就開車回校。
劉君酌休息,于是跟著何亭亭去了鵬城大學,打算去聽何亭亭的課。
何亭亭自做了講師,一直人氣很高,每次的課除了選了課的學生,還有不少旁聽的,把教室塞得滿滿當當的。劉君酌如果不是去得早,估計還占不到位子。
男生女生對何亭亭的對象一直很關注,這天來到教室上課,猛然看到個高大俊朗的男子坐著,看向何亭亭的目光柔情萬千,都激動了,紛紛交頭接耳討論。
“他是誰?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何老師的男朋友吧?”
“絕對就是何老師的男朋友,看他跟亭亭老師多配啊!”
“配什么?我還是覺得亭亭老師值得更好的。”
“哼,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好?你看人家的手表,是大牌子,還有氣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你說這些身外物就膚淺了,亭亭老師那么有才氣,值得更好的謫仙人物!”
“可他就很英俊,很有男子氣概啊……”
“他一定很高,你們看,我們坐著,他也坐著,可他比我們高了一大截。”
“啊,那件襯衫我見有個明星穿過,但是沒有他穿得好看!”
這些學生都是大一的新生,雖然聽說何老師已經有對象了,但從來沒見過,此時見了忍不住就說得不亦樂乎。
何亭亭在講臺上坐著,將這些話一一聽在耳里,又好氣又好笑。
劉君酌安然坐著,面對四周的討論和目光巡視仿若未見。
四周的討論還在繼續,有膽子大的學生實在忍不住了,站起來看向劉君酌,“請問你是什么人?和我們何老師認識嗎?跟何老師是什么關系啊?”
劉君酌看向那問話的女生,看得那女生俏臉刷的一下紅了,含羞低下頭。
他有些無語的收回目光,看向四周的學生,“我是你們何老師的男朋友,這次專門來聽她的課。大家上課認真聽,別老打量我,打量了我也不會變心的,我很專一,只愛你們何老師。”
轟——
班上的學生一下子炸開了,有的說太霸氣了,有的說好甜,有的說太過分,有的說太自戀了,整個教室亂糟糟的。
何亭亭看得目瞪口呆,接連瞪了滿臉得意的劉君酌好幾眼。
劉君酌帶笑回視何亭亭,繼續笑道,“我和你們何老師是天作之合,彼此相愛,而且已經訂婚了,大家要祝福我們啊。平時看到哪個不長眼的趕來覬覦何老師,麻煩幫我把人趕出去。”
他知道何亭亭雖然是講師,但是年紀還小,少不得有學生暗戀或者明戀追求的,這次來是打了注意宣告主權的,所以說出的話占有欲特別強,特別不要臉。
何亭亭驚呆了,不住地給劉君酌使眼色。
有學生看到了,就取笑,“亭亭老師你眼睛抽筋了嗎?一直眨是怎么回事啊?”
又有人沖劉君酌喊,“我們保證幫你!”
“我們幫了你有什么好處啊?到時結婚了請我們吃喜糖?”
劉君酌笑道,“喜糖保證有——”
他還想多說兩句,上課鈴響了,便改了口,“好了,上課了,大家認真聽課,不然亭亭老師會找我算賬,說我擾亂了課堂紀律。”
何亭亭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給了劉君酌幾個秋后算賬的眼神,正式開始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