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亭亭是第一次給人出謀劃策,所以對結果十分關注,此刻便凝神聽著。
劉君酌一腳撐著車,坐在何亭亭身旁,見何亭亭臉上十分關注,想起昨天她出的計謀,便也凝神聽起來。
何玄連覺得很是無趣,便打了個哈欠。
自從王良生和方秀蘭說什么把王雅梅嫁給他,他就對這夫妻倆看得十分不順眼,此時請客的主人如果不是還有沈云飛,他是絕對不會去的。
李真真除了注意王雅梅那邊的情況,還不時看向墻角的方向,小臉上滿是焦急。
不遠處,王雅梅冷冷地說道,“我的腳還沒好,可是除了去打工,每天還要做家務,能給你們三十就算好了。你們要是不滿意,把三十也還給我吧。”
自從腿斷過之后,她對她的父母就徹底心冷了,此時看他們貪婪的嘴臉,只覺得過去的自己太傻太傻,竟然會期望從他們身上得到一點父愛和母愛。
這兩個人不會愛人,只會愛自己,對兒子疼愛,那也不過是為了讓他們的血脈繁衍下去而已。
而她和幾個妹妹,不過是他們生出來的丫鬟而已,她們得服侍這對夫妻,得為這對夫妻賺錢,除此之外,她們什么都不是。
現在暑假了,她能進廠里打工,二妹也可以,便去了。她每天下班回來,得不停地做家務,而二妹妹王雅蘭呢,則因為腳沒事,得趕到山上挑一擔草回來。
剩下兩個妹妹,被他們送去了城里的一個工廠,一個月只能掙二十塊錢,沒日沒夜地做,周末不能休息,晚上不能回家,可是這對夫妻卻還怨她們沒用,掙得少。
王雅梅恨不得時間趕緊過去,她長大了,變老了,也看著這對夫妻老去,最后老無所依,不得好死。
她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會袖手旁觀的。
“你這個賠錢貨,你這是什么態度,我是你爸,我養大你,供你吃供你喝,你給錢家里是應該的。我告訴你,你沒給家里賺夠錢,你別想嫁。”聽到王雅梅這么大逆不道的話,王良生勃然大怒。
王雅梅只顧冷笑,并不說話,臉上神色絲毫不見放軟。
見王雅梅這個樣子,方秀蘭也上前來,放柔語氣,抹著眼淚道,
“雅梅,你想想,我們家以前那么窮,不還是把你們養大了嗎?你都不知道,你剛出生時特別小,是媽媽整夜整夜地抱著你,你才能長大的。好吧,以前的你不愛聽,就說前幾年,我們為了你上學方便,咬著牙給你買了單車,你說我們對你不好,這還不好怎么樣才算好?”
王雅梅一皺眉,“別廢話了,我沒錢。”說完一踩腳踏,蹬著車就要走。
王良生和方秀蘭大怒,伸手就拉住了車尾架,不讓王雅梅走。
“放手——”王雅梅冷著臉叫道。
“把錢留下,不然你別想走了。”王良生咬牙切齒,仿佛王雅梅割了他的肉似的。
方秀蘭也拋棄了懷柔手段,咬著牙道,“你敢去,我打斷你的腳!”
何亭亭看到這里,撇撇嘴,有些不明白,同樣是為人父母,為什么差別這么打。
不說她爸媽這種極度好的父母了,就說李真真爸媽吧,雖然重男輕女,但是該給李真真的關愛和物質,一點都沒少。沈云飛是男孩子,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地方就別說了。
“太羅里吧嗦了,要是我,一腳踹過去就走。”沈云飛不耐煩地說道。
何玄連興沖沖地看向他,“現在你也可以過去踹一腳就走啊,我支持你。”
“算了,估計會找我要醫藥費呢。”沈云飛說完,扭開臉,干脆不看。
李真真有些焦急,不住地低喃,“怎么還不來呢,怎么還不來呢……”
何亭亭見她焦急,剛想出言安慰,就看到李真真媽媽從拐角處走了出來,便驚喜道,“來了,來了……”
李真真大喜,連忙看了過去。
只見李真真媽媽看了看王雅梅三人,愣了愣才走上前來,“王良生,方秀蘭,你們這是做什么呢?”
何亭亭壓低聲音,笑著對李真真道,“哎,真真,你媽媽演技真不錯呢。”
“嗯嗯……”李真真關注著情況,隨口應了,就認真地看起來。
只聽王良生義憤填膺地指著王雅梅道,“這死丫頭有錢就不識父母了,想拿著錢去揮霍。”
說完了,急促呼吸幾下,又忿忿不平地向正往這邊看的李真真,“你家那丫頭也是,說是拿著錢去請何亭亭幾個喝冰水吃好吃的呢。人家何家的錢多到放爛了,哪里需要她們請。你說說你女兒吧,別犯傻了。”
王雅梅并不知道何亭亭和李真真的計策,聽到這里,心里有些內疚連累了李真真,便不由自主地看向李真真媽媽,想知道她會怎么說。
李真真媽媽一拍手,笑道,“我以為是什么事呢,原來是這事啊。我說你們夫妻倆也太小氣了,人家亭亭常常請我家真真和你家雅梅吃東西,現在她們有錢了回請一次有什么?”
她說到這里,想起女兒李真真每天幫忙做家務,周末廠里放假了還會跟她去賣炒粉,心里觸動,便嘆口氣,“我呢,沒本事,不能給我女兒好生活。現在這樣,她自己掙到錢了,出去放松放松,我很支持,不會反對。”
原本是假裝的,可是想到懂事的女兒,她這話說得特別的真心實意。
王雅梅一愣,先是開心,繼而心中又酸澀不已。
果然,別人的爸爸媽媽都很好,就她命不好,親緣淺,攤上這樣的父母。
王良生和方秀蘭聽到這話,都傻住了,愣愣地看著李真真媽媽,久久說不出話來。
李真真媽媽見了他們這樣子,又笑,“怎么,你們夫妻平時可比我有魄力多了,現在竟然連我也比不上了?”
“沒有的事,我們只要是怕雅梅亂花錢。”方秀蘭連忙說道,說完了又遲疑地問道,“你們真真給了你們多少錢?”
王雅梅聽到這里,忙又提起精神認真地聽著。
何亭亭在遠處將一切聽得一清二楚,臉上不由自主地漾開笑意,又不住地低聲贊嘆,“真真,你媽媽的演技,真是太厲害了。”
李真真不住地點頭,雙手放在心口上,緊張地說道,“希望成功吧。”
劉君酌和沈云飛聽到何亭亭語含笑意,都想起她燦爛奪目的笑臉,便忍不住看了過去。
這一看,果然看到一張奪目的笑臉巧笑嫣然,比綻放的花還要嬌艷,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燦爛。
劉君酌看得心曠神怡、心跳加速,可是他很快發現了沈云飛的目光,便眼眸一暗,若無其事道,“哎,這位置有塊石頭,站著有些費力,我換個地方……”
這么說著,他往前幾步重新站好,堪堪遮住了沈云飛看何亭亭的目光。
沈云飛正看得心跳加速,忽然發現眼前一閃,換成了劉君酌的背影,不由得瞪了瞪眼,這劉君酌太過分了,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雖然想側著腦袋再看何亭亭,但是又怕何亭亭驚覺,最終還是忍住了,盯著劉君酌的背影不住地詛咒。
何玄連在旁看著這一切,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恨不得把劉君酌和沈云飛都踹一邊去。
兩個臭小子,竟然敢覬覦我妹妹,還爭風吃醋起來了。
何亭亭不知道自己身旁暗潮洶涌,正認真地看向王雅梅那邊,并豎起耳朵聽。
“就給了二十塊。我想著,咱們大人,總不能要小孩子養自己吧,就算養,也得等她們過了十八歲啊……”李真真媽媽說完,又壓低聲音問,“你們雅梅給了多少?”
王良生馬上松開抓住王雅梅車尾架的手,笑道,“也差不多。哎,孩子大了,是要去活動活動的……”
“是啊是啊……”方秀蘭也送了手,慈祥地看著王雅梅,“雅梅,你去吧,玩得高興點。”
他們雖然嫌棄王雅梅給家里的錢少,但是聽到李真真給的更少,心里馬上平衡了許多。
再加上,讓小孩子養自己,這名聲的確不好聽。當然,如果沒有李真真媽媽做對比,他們絕對不會覺得這個名聲不好聽的。最后,他們夫妻喜歡看風向最對比,現在有個李真真媽媽,他們覺得,自己絕對不能輸給她。
王雅梅露出了個諷刺的笑容,“那我走了。”說完又對李真真媽媽點點頭,便騎著車走向何亭亭一行人。
何亭亭沖李真真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小臉上滿是笑容,“首戰告捷。”
“我們到街上之后,好好祝賀一下。”李真真開心地說道。
何亭亭點點頭,又昂起小臉看向劉君酌,得意道,“哼,劉君酌同學,現在知道了吧,何亭亭同學不是驕傲自滿,她是十分自信!”
這驕傲得意的小樣子實在太可愛了,劉君酌看得雙目發光,心癢不已,恨不得緊緊地將她抱住,去親親她肉鼓鼓的小臉蛋,紅潤潤的小嘴。
“怎么,你敢不承認?”何亭亭見劉君酌不說話,眉頭便皺了皺,小嘴也微微嘟了起來。
劉君酌見她竟然皺眉了,像烏云遮住了日光,心中大為懊悔,恨不得時間倒流,口中急道,“我承認,我非常承認,心服口服,真的!”
“算你識相。”何亭亭高興地說道。
劉君酌見她重新笑起來,也忍不住跟著傻笑起來。
他喜歡這樣的何亭亭,笑得眉眼彎彎,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使她為難,叫她難過。
何玄連見劉君酌像個癡漢一樣盯著自己妹妹看,心里老大不爽,便踹了劉君酌一腳,“走了,別擋住路。”
“就是啊,亭亭都被你擋住了出不來。”沈云飛早看劉君酌不爽了,見何玄連發難,忙也跟著說起來。
劉君酌心情愉快,對何玄連的一腳及話語完全沒聽到,高高興興地稍微調轉了車頭,便道,“走了,亭亭,我們還像上學一樣,并排騎車。”
“好。”何亭亭聽到個心服口服,心情特別好,馬上爽快應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