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亭亭回了房,也不上樓,直接就坐在沙發旁,趴著桌子哭。
她覺得委屈極了,一邊哭一邊下決心,以后再也不跟劉君酌說話了,她還要自己去做一個玫瑰風箏,比他的漂亮一萬倍,然后和大家一起放,就是不給他放!
哭了沒多久,就聽到拍門聲以及劉君酌低聲下氣叫她的聲音。
何亭亭聽著那聲音,頓了頓,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喜悅,便抹了把眼淚,止住哭聲,卻咬著下唇,不肯理會他。
“亭亭,你開門啊……亭亭,這次是我錯了,你開門好不好?”劉君酌的聲音繼續響起。
何亭亭聽到他認錯,忙站起來,去拉開門,卻堵在門口,板著小臉道,“你怎么會錯呢,誰也沒有你做得對了。”
劉君酌知道她是說反話,又見她眼紅紅的,嫣紅的臉蛋上還有淚痕,好似清晨掛著露珠的花兒一般的楚楚可憐,頓時心痛了,忙道,“是我錯了,我不該弄壞沈云飛的風箏的,雖然他的風箏丑。”
何亭亭聽他道歉了,還堅持要說沈云飛的風箏丑,便看向他手中破爛的玫瑰風箏,“哼,你的風箏現在也丑了。”
“修好就漂亮了。我跟你道歉,你和我一起修好這風箏好不好?”劉君酌忙舉起手中的風箏,“你看,花瓣這里全都壞了,還有這里的葉子也偏了。”
何亭亭扭臉,“我才不和你一起修呢。”她的氣還沒有消,可不打算和他和好了。
“你和我修啊,修好了今晚看社戲的時候,我幫你搬板凳。”劉君酌忙道。
何亭亭馬上回頭看他,繃不住小臉了,笑道,“那不算,平時去別的村子看戲,你也幫我搬板凳的。而且,你不幫我搬,我能自己搬。還有,我三哥會幫我搬,云飛哥也會幫我搬,以前臨風哥也幫我搬。”
劉君酌見她破涕為笑,從綿綿細雨變成陽光燦爛,心情也愉快起來。
及至聽她開口,說出一連串的名字,臉色就有些發黑,但是知道何亭亭此刻還沒完全原諒自己,不好發作,便道,“那等沒人了,我教你騎自行車,也幫你勸何叔讓你騎車上學。你調試香水不記得化學方程式了,我都幫你。”
何亭亭見他說得誠懇,便點點頭,又開條件,“那你以后也不許對我發脾氣。”
“我保證不發。”劉君酌忙道。
何亭亭眉開眼笑,“那我們去修風箏吧,不過我要先去洗臉。”
“我跟你一起。”劉君酌見她笑了,心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愣了一下才怔怔說道。
兩人一起去了何家廚房,劉君酌在旁等著,何亭亭上前洗了臉,才相攜著走向何家大宅門前的廣場。
到了大門口,兩人修著玫瑰風箏,何亭亭忽然想起沈云飛那只風箏,不由得四顧打量,口中問,“云飛哥送我的風箏呢?”
“我也不知道,估計被風吹跑了吧……”劉君酌假裝四處去看,眼也不眨地撒謊。
青石板廣場光禿禿的,有什么一眼就能看見,何亭亭站起來掃了四周一眼,沒看到那只風箏,便蹲下來嘆口氣,“云飛哥肯定會傷心的……唉……都怪我剛才沒看好……”
說到這里,看向嘴角微微翹起的劉君酌,不禁道,“還有你,都怪你踩壞了!”
“我已經跟你道歉了……”劉君酌嘴上說道,心里則暗想,他傷心更好,我還想打得他傷身呢。
這時已經將風箏放起來的沈云飛扯著風箏線過來,期期艾艾地問,“亭亭,你不放嗎?我給你的風箏呢?”
“云飛哥,對不起,你的風箏不見了,可能被風吹跑了……”何亭亭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風箏是沈云飛親手做并且送給她的禮物,她弄丟了,這是很失禮的事。再說,雖然放風箏是放晦氣,但是如今整個鵬城的人普遍家窮,小孩子做了一個風箏寶貝得很,哪里舍得把風箏放走?她偏偏就弄丟了一個,可想這有多不好。
見何亭亭一副內疚的模樣,沈云飛耳朵頓時紅了,心中卻滿是憐惜,他連忙搖搖頭,“沒關系,丟了就丟了,以后我有空還扎給你放……要不,我把我這個給你放?”
何亭亭還沒開口說話,劉君酌首先叫道,“不用了,亭亭有這個漂亮的玫瑰風箏呢……你的風箏也太——”
“云飛哥,不用啦,你自己也要放風箏呢。我等會放這個玫瑰風箏……”何亭亭知道劉君酌又要說沈云飛的風箏丑,便忙打斷了他的話。
沈云飛低頭看向地上的玫瑰風箏,見雖然殘破了,但是紅的花綠的葉,比起他的報紙風箏還是漂亮太多,心中不免有些自慚形穢,便低低地道,“原來、原來這風箏是送給亭亭的啊……”
這時何玄連跑了過來,看到劉君酌的風箏,頓時哈哈哈笑了起來,
“哈哈哈,劉君酌你這風箏原來是送給我妹妹的啊?你傻了吧?與其自己扎風箏給我妹妹,不如買一只送給她?你這風箏花的錢不少,紅紙還好,那個綠色的紙不便宜吧?這錢買一只更漂亮的蝴蝶風箏也夠了。”
何亭亭聽了,不由得道,“三哥,親手做比較有誠意啦,你別胡說。”
劉君酌難得有了惱羞成怒的感覺,道,“就是啊,亭亭說得沒錯,自己做的才情意深重。你開口閉口說錢,小心何叔生氣。”
何亭亭剛想反駁,卻聽得一旁沈云飛驚呼一聲,“打架了,打架了——”
原來兩人過來看劉君酌和何亭亭的玫瑰風箏,站得近,又沒注意細看,兩只風箏的線竟然絞在一起了。
“活該絞線了,這是你胡說八道的懲罰。”劉君酌馬上取笑起兩人來。
何玄連忙著和沈云飛解風箏,顧不上和他插嘴,一路解一路遠去了。
何亭亭和劉君酌重新修補玫瑰風箏,好不容易修好之后去放,卻發現怎么也放不起來。
“亭亭,你來拿風箏,我來跑——”劉君酌不信邪,換了自己跑。
他跑得飛快,何亭亭更得有些吃力,跑了一會兒臉蛋就紅撲撲的了。
劉君酌見了便道,“亭亭,你去旁邊等著,我自己放……”他說完,又跑了起來。
可是他跑過來跑過去,風箏卻總不見飛起來。
劉君酌見何亭亭小臉上滿是失望,心中大窘,又覺得丟臉,便一言不發拿著風箏坐到陰涼處,仔細觀察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何亭亭走過去,拿起風箏掂了掂,問道,“君酌哥,會不會我們黏了兩次,風箏太重了,所以才飛不起來?”
劉君酌一聽,覺得極有可能,便也拿了風箏掂了掂,發覺的確比先前重手,便兩耳發紅,很是不好意思地道,“我下次再給你做一個,保準能飛起來的,這個就扔了吧。……你、你別失望。”
“這個挺好看的啊,扔了可惜,你給我,我拿家去,有空了再搗鼓。”何亭亭說完指著劉君酌之前還沒做好的風箏,“你趕緊扎好那個,然后我們一起放。”
“行,我扎好了就給你放。”劉君酌見何亭亭不嫌棄自己飛不起來的玫瑰風箏,心情馬上飛揚起來。再看到旁邊普通的報紙風箏,眼睛一亮,急急忙忙地去扎了。
何亭亭見自己幫不上忙,便把玫瑰風箏拿回家里,放在客廳的一張凳子上。
她放好風箏正要從家里出來,就看到何奶奶和二奶奶說著話從外面進來。
“奶奶,二奶奶——”何亭亭打了招呼,將腳步轉了回來,問,“奶奶,沈林生和沈國慶來我們家偷花,現在怎么了?”
何奶奶招呼二奶奶坐下,這才道,“跟沈家村幾個族老說了,以后我們家花園丟了蘭草,就找他們去。”
何亭亭瞠目結舌,“就這樣?”這么簡單就算了,竟然不把人扭送去派出所?
“就是這樣。原本是要去派出所的,但是沈家族老都幫忙說情,你爸就同意算了。”何奶奶說完,又嘆口氣,“我們現在畢竟還住在沈家村的地頭,這事就算了吧。以后有事,再找他們不遲。”
何學和她、林玲玲商量過了,蘭草賣了15萬美金是不能說出去的,所以沈林生和沈國慶也夠不上什么重罪,最多就是名聲臭了,對何家沒好處。
現在這樣,給沈家村一個人情,又能得他們保證——蘭草丟了可以找他們,比扭送派出所有價值多了。
何亭亭腦子轉了轉,覺得自己爸爸不可能這么仁慈的,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考量在里面,便點點頭,“那就這樣吧,希望他們以后不要來偷花了。”
二奶奶這時指著那只玫瑰風箏,笑問道,“這風箏是誰扎的啊?我看扎得挺好,看著倒像阿姐年輕時放過的風箏。”
何奶奶聽見了,便也看向那只風箏,見果然燦爛熱烈,不由得點點頭。
她年少時家境十分好,家里是遠近聞名的大地主,放的風箏個個都是頂好的,現在回憶起來,風箏跟少年時代一樣的奢華和瑰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