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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無彈窗
巴州元縣。
縣衙巴掌大的后府,雪壓杏枝青松。
屋里,火盆剛換,驅逐了夜寒,被子卷兩人,青絲纏,手指纏,旖旎春意繽紛色,氣息難分難舍,悄悄低吟淺笑,忽而促急,相歡不盡。
天光大亮時,彼此擁緊,絮絮話,聽到窗外窸窸窣窣的悄步聲。
節南莞爾一笑,從那個火熱的懷抱退出來,“家伙們起來了,在外頭偷聽呢,我要拎耳朵去。”
王泮林也要起,卻讓節南推回去。
她皺眉,“你不才回來么?又要上哪兒去?這會兒衙門都還沒開。該不會是那群土財主?已經喝了一夜的酒,他們還沒完沒了了?要我,就一人灌一顆糊涂丸,個個蓋手印掏銀子,回頭敢不認賬,我就剃光他們的頭發。”
王泮林笑不可遏,“他們昨晚已經畫押簽字,因我明年水壩修好,錦關山那邊的香藥船就從我們縣里經過,到時候讓他們優先憑引取貨。這么一來,他們賺差價,我仍是依章程辦事,兩全其美。”
王泮林調任元縣縣令兩年,明年就是最后一年。除了平時辦案,把縣里治理太平,因為元縣與管轄的十來個鄉村道路不好,一直致力于造路,一邊向上官死皮賴臉求留稅錢,一邊向土財主們不動聲色征捐。
而他比任何人都熟知辦事章程和頌刑統,找得出各種可鉆的空子,滑溜得跟泥鰍一樣。府城的上官們常常把他找去出主意,本地財主們也當他自己人,所謂喝酒聚會,其實就是請他辦事。但凡他答應下來,必定辦得妥當,又轉而讓他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把修路造橋救貧戶這些事也辦妥當了。
但王泮林從不邀功,直接把功勞送給上官們,變成他們升官的踏板,又讓上官們抹消他鉆空子的痕跡,每年政績中平,同期多數升階升官,他就留在縣令的位置,處于平民百姓和官員那一條細線上,兩頭來回擺平。
這其中,有著節南這位官夫人的大功。
節南通過尊明社的江湖地位,借助芷夫人的雄厚資本,掌握了錦關山一帶州府的交引大市,黃金,香藥,鹽茶,鐵銅,這些重要物資的價格,由她所領的幾個巨商富賈,高低都在他們一念之間。
然而,節南和王泮林一樣,不張揚,默默賺錢,默默花錢。她雖是巨賈芷夫人的繼承人,不代表她這時很富有。尊明社的營生遍布大江南北,不代表她私有的資產。
王泮林驕傲,節南也驕傲,都有原則,對自用的身外物更是看得很淡。而兩人互相扶持,在彼此開口求助的時候酌情出手,否則絕不多管對方的事,這是從認識之初就有的默契,保持至今。
當然,涉及兩人家事,那就是偏心偏袒哄來欺去,一致對外,為自己這個家好,無所不用其極,什么原則也沒有了。
這樣的一對,過得是平淡日子,卻時常鬧得周圍驚雷驚雨驚天驚地,人見人怕,人見人愛。
“今年鬧蟲災,明年香藥難收,巴州一帶香藥引大跌,他們貪便宜買進,我就能讓他們收不到貨,也賣不出引,你再拿香藥船勾他們,肯定乖乖捐錢。不過那個老你壞話的葛員外,我聽他每月一萬文包養外室,卻連區區兩萬文都舍不得拿出來,過一陣我請各家夫人來坐坐,捅給他夫人知道,讓他夫人幫他省錢。先好,你優先也沒用,我的香藥就不賣給姓葛的,比從前的紀二爺還風流,受不了。”
王泮林笑看著節南,老天其實很是垂愛她,五年的歲月,當了三個孩子的娘,容貌卻愈發明麗細致。那個葛員外,他清楚,肖想著節南。慶幸節南大而化之,從來瞧不見這些暗開的桃花,所以他還能一視同仁,沒有以權謀私,姓葛的該燒高香。
“好幾日沒給家伙們上早課,今日我來教。范令易又遇到挖不動的巖區,昨晚就派人來請,我抽不出空,就打算今早開衙前去一趟,橫豎睡不得了,你就多睡會兒吧。”
節南一聽,不客氣,重新躺回去,“雪蘭寫信來,她懷了老三,本來不是好開春要過來住一段時日么,只得等等了。”
王泮林對這樣的消息不太在意,卻道,“朱紅很快調任大理寺,也夠他們忙得了,不如等明年底我們回都述職再聚。”
節南點頭,“我就這么回信的。她信上還提到蘿江郡主,終于懷上一胎,別出門,炎王妃連下床都不讓,所以沒去成她公爹的忌日,薛氏卻挑唆,蘿江郡主就把薛氏趕出了王府。婆婆和姑子去求情,原來薛氏也有了身孕,比郡主晚一個月,這回挑得好時候。要蘿江郡主這門親,真夠折騰人的,蘿江郡主自己都笑她爹悔不當初,早該選朱紅才對。”
王泮林一邊穿衣一邊笑,“女子嫁得好不好,都在她的智慧之中。蘿江郡主以前是個傻不愣登的任性丫頭,成親后卻穩重起來了,她爹雖然悔不當初,她似乎安之若素。”
“劉夫人要是知道她丈夫做得那些事,還有劉昌在真正的死因是被大今暗殺,而蘿江郡主知情,不但沒把劉睿踢出府,還幫著瞞天過海,最后只踢了個妾出來,這對婆媳的關系大概才會破冰。不過,蘿江郡主不在乎。”節南對蘿江郡主,相見恨晚。
完這些,節南翻身睡去。
王泮林穿戴停當,冷水無聲敷面,不走門,直接穿窗而出,將貓在窗下的五個家伙逮了正著。
七歲商花花,六歲宋糖糖,四歲王江王川,三歲王珍,想要一哄而散。
無奈碰到的是不會手軟的王泮林。
他先把最的珍掛上窗臺,對自己那對雙胞胎兒子一個一腳,踹進廊欄下的花叢里,沖糖糖的背影喊聲站住,糖糖就定住了。
最棘手的,就是商花花,王泮林和桑節南的大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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