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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衍知心里的滋味,卻不是高興不高興就能輕易形容的。
他不高興,不甘心,不喜歡,但又對王泮林這人的足智多謀,詭計多端,穩坐軍中,掌控全局的本事,無法不暗暗贊嘆。
若說王希孟光芒太耀眼,不容半點黑暗的存在,王泮林有光有影,真實,踏實,敢施陰謀,卻又有原則,比之強大得多。
文心閣的地位自不用說。
雖然前陣子文心閣突然將創帝御賜牌匾還給朝廷,徹底脫離半官方的身份,包括父親在內的很多高官都覺得是個好消息,畢竟文心閣的存在很微妙,不受朝廷約束,又被朝廷所依賴,無法掌握,而且文心閣和安陽王氏之間的關系說不清道不明,讓各股勢力忌憚。所以,文心閣自愿放棄特權,變成普通的民間組織,最好不過。
不過,大概父親他們萬萬想不到,文心閣和無法無天的兔幫攪混在一起,進入官府根本管束不住的江湖,將來一定會擁有更加巨大的力量。
如同放虎歸山,如同蛟龍入海,同意文心閣與官府斷絕關系,是父親為首的,內閣的,嚴重失誤。
崔衍知這時清楚無比,但并無恐慌,反而心中涌起一陣大潮,那種自己雖然已經放棄,卻有人能幫他實現理想的心潮洶涌。
崔衍知自知只是嘴硬,明知有些事已成定局,但驕傲不允他低頭。
出身,經歷,家族,個性,注定他和王七也好,王九也好,不可能成為同道中人,就像他——不能和節南成為同道中人一樣。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試著把這姑娘強拉到他的道上來,但已經失敗,沒辦法將無恥進行到底。哪怕他對這姑娘的感情深得連他自己都看不清,哪怕他看著節南和王泮林無聲的默契,心如刀絞,至少不用再違背自己的良心,甚至違背自己的本性。
痛苦到了極點,崔衍知卻聽到自己冷靜的聲音,“誰家的船?”
不求了,能走一路是一路,直到走不下去,必須分道揚鑣,也別再讓心上人多厭惡自己幾分,這樣就好。
“通寶銀號的船。”這桌的人,唯有王泮林自始至終觀察著崔衍知眼中的情緒,雖不懂他究竟想什么,但覺那股子偏激似乎化了無,此時目光清正。
這讓王泮林愿意說得詳細些,“通寶銀號的船一向從楚州出境,而楚州邊將是北岳劍宗弟子,平時就拿了很多好處,不但要給江陵紀家面子,還有北岳劍宗的面子,可保萬無一失。”
崔衍知點了點頭,起身和祥豐換回座位。
林溫是崔衍知多年好友,心有所感,低聲笑侃,“還以為你就算不和情敵一爭高下,也會賴坐在六姑娘身旁,怎么坐回來了?”
“心里這火燒著燒著,突然熄了。”崔衍知也不瞞。
林溫擠眉弄眼,“那姑娘咱根本駕馭不了,安陽王九一出來,我就明白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崔衍知搖搖頭,“我不怕王九,不過節南和他兩情相悅,我再自以為是糾纏下去,與跳梁小丑無異,本來就是我自己喜歡節南,何必彼此怨念。”
林溫贊同,“沒錯,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姑娘,沒啥了不起的,我也跟你說句實話,我至今就喜歡玉梅清一個,看她追在宋子文后面跑,我想殺人的心可不止一回。”
崔衍知忍俊不止,“我早看出來了。”
林溫瞪眼,隨即失笑,“這叫什么事兒?咱倆長得也不寒磣,偏偏都是單相思。還好延昱娶到自己喜歡的姑娘,不然要去算算命了。”
崔衍知卻斂了笑。
林溫問,“怎么?”
如果是之前的崔衍知,肯定不會說,然而此時的崔衍知力圖改變自己,“我不是跟你說過,在舊案堆里找到趙大將軍的信么?”
林溫道是。
“那封信最后還有句話——”崔衍知幾近喃喃,“小心太學長。”
林溫馬上想到的是,“小心傅秦?為什么?”
“不對。”崔衍知提醒道,“趙大將軍寫信的時候,傅秦只是書畫院院長。”
林溫一驚,連忙看看四周,沒人注意他倆,低道,“當時的太學長是延大人!”
崔衍知無聲點點頭。
“可是,為什么?”林溫大為不解,“延大人那時是主戰的啊。”
“我一點線索也沒有,不過——”崔衍知往鄰桌看去一眼,“溫二郎,雖然我不想承認,王九和節南這兩人雖然鬼精,但確實很有本事,對吧?”
林溫也看去一眼,泄氣又服氣,“因為這兩人天不怕地不怕,能想我們所不能想。你如果開不了這個口請他們幫忙,我可以開口。如果延大人真有秘密,必定關系我南頌江山社稷,絕非我倆能應對,而你若是告訴你父親或百里將軍,朝局將會動蕩。”
崔衍知也是這么想的,不敢驚動官場,但也許借助王泮林和節南的力量,借助兔幫的力量——
有了好友的支持,崔衍知終于下定決心。
青鴉山,神廟后面的柏林,已經燒成火海,因為嫻妃的遷怒。
嫻妃此來,并不知王泮林和節南的存在,只想來抓離妃的把柄。
作為盛文帝最寵愛的二妃之一,嫻妃也知道趙大將軍留下的秘密,所以在弄清朝鳳珠的事件真相后,親自追來,打算抓到魑離人之后,歸罪離妃叛國,就可以向盛文帝告發,后位就是她的了。
哪知,青鴉山里沒有人跡,一座供奉烏鴉的破廟,古古怪怪差點繞不出去的柏林子,還有一片凹下去的廢墟,折騰到天亮,事事親力親為,就差親手挖坑的嫻妃,連個鬼影子都沒撈著,所以放了這把火才走。
火煙氣中,廢墟上的木頭突然往上翹動,而且越動越厲害,最后頂出一個人頭來。
那人很快從散木中爬出來,并伸手拉出了第二個人,再拉第三人……
如此,沒有人跡的青鴉山,多了五個人,原本該成為活死人的人。
其中一人,發髻散了,美髯也被扯了一半,下巴血淋淋,再無半點一品官的得意——
正是韓唐。
時勢所造,大難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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