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玉真在長公主身旁,看來不會過來我們這兒了呢,大家入座吧。”蘿江郡主笑了笑,樣子嬌俏,眸色深淺不齊。
明珠樓殿成一個開口,和東西二殿的距離不遠,尤其折角向銜,只隔開一個扇形空廊,完全看到皇太后那邊的大概人貌。
節南看到太后左手下坐著一位三十多歲的公主,模樣似民間描述的長公主。長公主身側坐著一位絕色姿容的女子,即便不能看得很清楚,遠觀也難以忽略的一種明美傲質,比嬌蠻的蘿江不知出色了多少。
崔玉真么?
趙雪蘭的氣質與崔玉真有那么一點點接近,卻是后養和天生的巨大差別。
“有張新面孔呢。請問,你是誰家姑娘呀?”蘿江突然轉頭問起節南來。
節南不慌不忙,起身,淺福,“我姓桑,軍器少監趙大人是我姑丈,前幾日才剛到都安。”
都安,安陽,安平,三城繞一大太平湖,都安為舊城新建,亦稱南都。
蘿江郡主長長哦了一聲,笑容中有一抹輕嘲,對眾家千金道,“可惜了,我本想給大家介紹趙府大小姐,她與劉彩凝稱為安平并蒂蓮,都城卻默默無名,讓我很是好奇。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誰知人家不屑得來,讓給表妹了。”
眾人咯咯笑。
節南也笑,目色安然,“郡主,我大表姐在安平,實在趕不及,特讓我給各位告個不是,改日再回請。”
蘿江郡主眸中閃過刁壞,“好,我可是代大家記下了,等著趙大姑娘回請我們。”
節南本是客氣,聽蘿江郡主刻意找茬,心里暗嘆給自己弄出來一個后患,臉色卻如常,“一定轉告。”
蘿江郡主細眉跳了跳,卻聽開賽的鼓聲和掌聲,急忙湊近樓欄,往下看去。
眾姑娘們這時一個個喜逐顏開,學蘿江郡主,趴欄探身張望。
節南卻想,白來一場,沒準還給趙雪蘭惹了麻煩。
她坐那兒喝著酒吃著菜,對場下的蹴鞠賽毫無興致,哪怕歡呼震耳愈聾,碧云告訴她連皇太后等貴婦們都靠欄觀賽,她仍獨我。
好在也沒人留心一個六品官的侄女,誰都不多望節南一眼。
半場比賽結束,節南不知誰暫時領先,開始盤算中途撤走。
“走了。”望著那群千金姑娘興奮談論哪個人哪個動作漂亮精彩,以節南的耳力可以聽得非常清楚,但她興致缺缺,將盤算付諸于實施,趁人發花癡之際,往樓梯口走去。
沉浸方才比賽的碧云一步一回頭,有些不舍地問,“六姑娘,不能看完再走嗎?我還從來不知道蹴鞠可以踢得這么好看呢。”
節南一邊回望碧云,一邊好笑,“要不你接著看,我先走。”
說到這兒,她已經到樓梯轉角,不當心,直直撞上一塊鐵板,不,一個人。
“啊!”節南撫著額頭往后退,又感覺雙臂被人拽向前,頭再撞了那人一記,“啊!”
節南抬眼瞪去,怔住,發出第三聲,“啊!”
那人立刻像甩燙手山芋,原本捉著節南的大掌往外一推,將幾乎貼身的姑娘推開丈遠,雙目點火,神情冷冽,“又是你!”
節南反而嬉笑起來,“又是你,姐夫。”
她發現了,姐夫這個字眼,喊喊就很習慣,還萌生依賴,好玩。
崔衍知的俊臉剎紅,牙咬進肉里,沉聲道,“你別亂喊。誰是你姐夫?”
節南聽到后面的腳步聲,知道那是碧云,手往后一抬,“碧云,趕緊看蹴鞠去,我和這位大人說會兒話,馬上過來。”
碧云一聽,這是不走了,樂得回上去。
崔衍知瞇眼看著碧云的背影,“這丫頭……”
節南仿佛知道崔衍知要說什么,“姐夫放心,我在暢春園就跟那丫頭說了,喊你姐夫只是為了嚇唬你,方便我們走脫。”
崔衍知的目光落回節南臉上,“……”沉默半晌,才似痛下決心,“……你到底是誰?”
節南則早下了決心,起手無回大丈夫的棋,沒法反悔,“我是桑氏六娘,我爹叫桑大天,家住……”
“小山是——”崔衍知神情越發僵冷。
“你叫我桑小山也行,無所謂的。”節南笑意深深,“姐——”
“住嘴。”崔衍知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自己到底擺脫不了那場噩夢,“你之前為何隱瞞身份?難道你早就認出我來了?”
節南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選個什么時候能讓文官兒心里好過呢?慎重!“……我和你分開后坐船來都城,有一晚風大浪大,生死關頭突然想起當年放走姐夫那事,才發覺姐夫就是崔大人,崔大人就是姐夫,哈哈!”
崔衍知看節南目光閃爍,冷笑道,“還是鬼話連篇。”
好吧,這人葷素皆忌。節南就道,“反正后來才想起來的。而且追究這個有何意義?”
總不能說是戴著兔子面具打昏他之后才想起來的,估計這人會跟她拼命。
崔衍知感到節南說得不錯,追究什么時候想起來的沒有意義,當務之急是——
“今后不準叫我姐夫!”
節南是那種別人不讓她做什么,她就非要做什么的“惡劣”性子,“叫姐夫多親近啊。我剛來都城,人生地不熟,寄住在親戚家里,不得不低頭。你也瞧見了,他們要我裝趙雪蘭,我就得裝。你雖然沒和我姐姐真拜堂,我救了你總是事實吧。”
崔衍知瞧著她嘰里咕嚕的小模樣,心覺有古怪,狠話在嘴邊卻就是說不出口。
他頭疼欲裂!
節南心頭笑翻了過去,看看把文官兒惹得差不多了,才放過他,“崔大人。”
崔衍知攏刻眉川,“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沒錯,她當年救了自己,可他不會忘了,她嘲笑他長得太好看,才被她姐姐看上,還說因為他像紅顏禍水,她不是幫他,而是為了她姐姐好,為了桑家好,才要破壞這樁婚事。
對了,她還騙他服解藥前要禁食三日,又給他送大魚大肉來誘惑他。那幾日的折磨,比她姐姐的撒嬌,比她哥哥的胖揍,比她老爹的威逼利誘,更讓他痛苦。
臨了她送他出城,給他盤纏,卻在盤纏銀子上都刻了逃婿二字,讓他怎么花?還有她兄長們花里胡哨的衣服,讓他怎么穿?
那時桑六娘,年方十五,堪比小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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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饕餮呂二爺,無風藍云,微步動云裳,阮弱親們打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