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綿綿細雨。八一√√81
初陽還未透射人間第一縷光亮,雨中,空氣不再如前幾日那般干燥酷熱,而是隨著降雨,漸漸轉涼,大院內的梧桐樹下,一人淋著秋雨,看著第一片枯黃的梧桐葉子,落下來。
身后。
一個胖大的身影將一件披風披在對方滿是銀絲的肩上,“公公,時辰不早,該是出了。”
“大富啊”
白頭銀絲垂下,那人拾起那片梧桐葉,舉過頭頂,一縷陽光穿破云層透了下來,照蒼白的臉上。
“今日....我心里有點仿徨”
“可來日....要生的事沒人會知道我卻知曉,為他們心痛啊”
海大富躬身,“是。”
那人丟下枯葉,轉身離開,葉子飄然落在雨水里,一片烏黑。
“你不會知道,你也不會懂的。”
“駕!”
數十緹騎從宮門、從三衙蜂擁而出,甚至更多緹騎在出動。西華宮門外,文武云集卻是不知生了什么事,眼睜睜看著這些騎卒四處游動,不知去了何處,眼尖的現這些緹騎穿著有些特別,一律戴尖帽,著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絳,要挎長刀。
“這不像是府衙捕快,更非三衙緹騎。”
“老夫眼拙,也是看不出是哪個衙門的。”
“怕是今日又有什么大事要生,唉,可憐城外饑民還嗷嗷待哺啊”
此時,城門打開,蔡京等一干文武心中帶著疑惑到了紫宸殿等候上朝,期間王黼、蔡京等人現今日盤查比以前嚴厲了許多,剛剛有宦官過來搜查了第三次,頓時心中大感不妙,可那李彥并未出現在這里,也沒有只言片語傳遞出來,無法從他口中得知今日到底會生什么事。
沒有準備,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蔡京想罷,于是叮囑身后一系朋黨,“今日早朝,多看多聽,少說。恐怕會有大事要生,剛剛老夫說的話,可曾記住了?”
“記住了!”群臣低聲呼應。
就連王黼那邊察覺到了今日的不同,聽到蔡京的話,心里是認可的,便也不多說什么,人群當中慢慢變的鴉雀無聲,有種莫名的壓抑氣氛在里面傳播擴散,不少人渾身不自在,但多少還是見過風浪,還不至于嚇得渾身抖。
皂衣緹騎在街道奔行,十數人為一隊,馬蹄踏著石磚傳來瘋狂的‘踏踏踏’聲,其中一騎,看了眼手里的紙張,又看了下眼前的宅門,沖同伴點頭。
十多人齊齊下馬,過去以后,也不敲門,將數根繩索系在了門扣上,拽著上了馬,馬蹄驟然力,嘶鳴一聲,奮力往前狂奔,嘭的一下,兩扇紅漆大門爆開,剩余十來人蜂擁而入,此時宅院的人才聽到動靜出來,部分還端著飯碗不知所措。
“奉東廠督主傾查,伍家走私販鐵器,預私通外國,國法難容,經由東緝事廠奉命捉拿歸案,如有反抗,就地處決。”
“什么東緝事廠,我聽都沒聽說過”
一個赤膊漢子話還沒說完,一柄快刀就將他人頭砍下,尸身倒在地上不時抽搐,斷頸不停的噴血。揮刀那人,掃著在場所有伍家的人,說道:“此人詆毀國之重器,已處決,伍家家主何在,請隨我們走一趟,切莫耽擱了時辰。”
這樣的場面,在汴梁城各處開始逐一上演,砍頭被殺有之,束手就縛的也有之。當中有商家、也有官宦之家,無一例外,他們都有罪案在列,罪名也可大可小,皆緝拿至東華門駐地。
一時間,皂衣緹騎肆虐,被繩索捆綁之人排列長長一條街道,一袋袋米袋又從那些人家中被運出,清查登記,再往城外。
“上朝!”
一聲高喧打破了紫宸殿的寂靜,百官快步跟上簇擁著到了垂拱殿,按照排列井然有序的魚貫而入。走在位的蔡京一看到御階下,立著的卻不是往日的李彥那宦官,而是昨日雨幕下的白閹人,臉上不由微微一愣。
眾官腳下不停,很快入了垂拱殿內,排列站好。
此時,才有太監喧了一聲“上朝”側殿門口,趙吉這才龍躍虎步走了出來,表情嚴肅深沉,回到龍椅上說了一句“眾愛卿平身。”
便開口道:“今日早會,朕有事要宣布,不管你們是否已有人知道,或者不同意,都沒有關系。因為這是朕的事,小寧子,喧圣旨給他們聽聽。”
“是!”
一身黑金描邊,魚龍出水服的白慕秋捧著圣旨躬了躬身,眼里閃著莫名的興奮,展開黃綢,銀絲下,表情陰沉,高聲喧道:“敕門下,百官跪聽!”
這一聲跪聽,念的出奇震耳,蔡京等人渾身一抖,猶豫了一下,還是跪了下來,那白太監聲音緩慢而沉重,可聽在下面人的耳里卻如洪鐘金鳴。
“朕,主政以來,常思國家振興之道,屢屢走來,力求探索,然每聽民間疾苦,奸妄當道,心里便是痛徹斐然,今日,朕決定設東緝事廠,駐東華門,稽查百官,體察民情,但有所作奸犯科、造謠滋事、作亂造反、通敵叛國者,東廠皆有緝拿審訊之職,刑部審訊、各地縣衙問案,皆有東廠干事旁聽過問,歸納記載。若有包庇嫌犯,顛倒黑白,不分是非者,可由東廠干事全權主事問案。即日起,東緝事廠設提督一名,總領東廠,由后庭內務總管白寧,擔任此職。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圣旨念完,階下跪聽的文武百官汗流浹背,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大殿內如同死一般寂靜,喘氣之聲尤為清晰。
一個身影突然爬了出來,跪道:“陛下,臣不服!此乃禍國之舉啊,還請陛下收回皇命,體恤百官黎民啊,如若此旨一下,宦官之禍將復起,甚至更為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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