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茫然,樓成摒除掉了種種浮想,平靜對嚴喆珂道:
“珂珂,我給大使館打個電話,確定具體情況,免得之后通訊中斷,聯絡不上,你把行李整理一下,重要的、必須的都放在背包里,換洗衣物不用留太多,兩套就夠了,其他扔在拉桿箱里,做好帶不走丟掉的準備。”
剛發的消息上有大使館的固定電話。
嚴喆珂初逢類似事情,一時難免慌亂,聽到樓成淡定的語氣,感受到他成竹于胸般的態度后,迅速就沉穩了下來,心里似乎有了底,輕輕點頭回答:
“好的。”
她穿好衣服,快步走到沙發旁邊,將放在那里的行李箱攤開,撿出必要的物品。
樓成拿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一邊望著外面燃燒的少許建筑,一邊撥打了大使館的電話。
或許是收到消息后回撥的人太多,三個固話都處于忙碌狀態,他始終沒能打通,干脆跨國找了師父。
“嘿,臭小子你也有體會這種事情的時候啊,想當年為師我在戰亂地區……”施老頭渾不在意地先吹了一陣牛。
樓成嘴角抽搐了一下,險些控制不住自己地打斷這位不靠譜的老人家。
說了幾句,施建國意猶未盡地吧嗒了下嘴巴道:“尼羅往東,就是戰亂地區了,這是要連成一片啊……老頭子我還想著什么時候讓你去歷練下,得,自己碰上了!好啦,不多說了,我給你問問軍方在尼羅的聯絡方式,不是大使館武官那種。”
不多說……這還叫不多說啊……樓成捂了下額頭,腹誹了兩句。
等待了一分多鐘,施老頭發來消息,給予了號碼,外面的槍響愈發激烈,仿佛整個城市都在爆炒豆子,四周的燈光時亮時滅,酒店則如同汪洋大海里的孤島。
樓成遇事已多,在這種情景下心不搖神不晃,從容給軍方派出人員打了過去。
“喂,誰?”接通以后,那邊很是警惕地用英文詢問。
樓成本想學龍王那簡簡單單的一句“我是陳其燾”來自報家門,可考慮到本身知名度的問題,不得不多費了點口舌:
“我是冰神宗弟子樓成,正和女朋友在尼羅旅行,因為聯系不上大使館,通過我師父拿到了你們的電話。”
“震天犼?”對面又驚又喜地反問,顯然聽說過這位當世天驕。
你這么回答,我是不會開心的……樓成暗自吐槽,沉緩開口:
“對,尼羅到底出了什么狀況?我們該怎么做?”
軍方派出人員思索了下道:
“今晚的事情發生得很突然,沒什么游行活動做前奏,我們搜集到的情報不夠全面,目前只確定了一點,尼羅很多部落組成了反政府武裝,正與中央軍激戰,據可靠消息,已經有超過五個旅的中央軍倒戈,里面好幾位類同我們外罡的強者,非人更是眾多。”
他頓了頓,補充道:“這事挺奇怪的,在尼羅,‘法老’威望很高,大部分強者都愿意聽從他的命令,他如果站出來發表電視講話,事情不會一下混亂,結果,到現在為止,‘法老’就和失蹤了一樣……”
絮叨了一陣,軍方派出人員才轉回正題:“以你的實力,不遇到針對,不會有什么問題,我們目前是在哪里?”
“特坦斯。”樓成言簡意賅。
“這有點偏啊,附近沒我們的工地……”軍方人員沉吟了幾秒道,“目前有兩條路,一是你們沿著尼羅河北上,在‘庫康’那里和幾個企業的工人會合,往‘迪卡’方向前進,到了‘迪卡’,就能通過飛機和輪船撤走了,如果這條路不通,你們可以往東北方向,走到亡海邊緣的港口城市‘法圖亞’,我們會協調船只接人的。”
“不過,你先別急,也許天亮的時候,動亂就平息了,如果確定要撤離,我再通知你。”
樓成心里有了譜,語氣平緩地回答:
“好。”
放下手機,聽著開始稀落的槍聲,他轉頭望向嚴喆珂,只見女孩已將重要的事物轉移至一大一小兩個背包,其余丟在拉桿箱內,能帶走就帶,不能帶就放棄。
“我先試一下。”樓成以笑容安撫著小仙女的心靈。
“試什么呀?”嚴喆珂一臉茫然。
樓成先沒做回答,來到旁邊,背上了行李,原地一個扭身出腿,肘擊甩拳,打得空氣砰砰作響。
“還行,不影響我的動作,不需要特別改變戰斗方式。”他滿意點頭。
“確實得試一試……”嚴喆珂半張粉唇,一副“我怎么沒想到”的恍然夾雜懊惱樣子。
然后,她學著樓成,背上黑色雙肩小包,活動了下拳腳,適應了背后有東西晃蕩的感覺。
“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她抿緊嘴唇,幅度很小地點頭。
一直想仗劍走天涯,可真遇上事,還是比較怕的。
樓成輕笑一聲,眉眼間不見半點擔憂地說道:
“不一定會是最壞的發展,軍方讓我們先靜觀其變,不貿然外出,珂珂,你睡會兒吧,別急著用‘皆’字訣,養足精神,為后面做準備。”
“你呢?”嚴喆珂下意識便反問道。
“我?我精神還很好,先查下地形資料,戒備外面可能發生的騷亂,等你睡飽了,我瞇個小時足夠了。”樓成語氣如常地回答。
“好吧。”這種時刻,嚴喆珂沒去勸什么爭什么,乖巧聽從安排,合衣躺到了床上,免得白白浪費時間。
她閉上眼睛,做安睡模樣,過了兩分鐘,悄悄瞇出一條縫隙,怯怯道:
“有點睡不著……”
“想入靜都沒辦法,心里很多念頭,亂糟糟的……”
樓成搖頭低笑,坐到旁邊,伸手幫女孩揉著太陽穴,不斷開口念道:
“臨。”
“臨。”
“臨。”
氣氛變柔,四下清凈,嚴喆珂慢慢卸掉了緊繃,眼皮開始變重,她含含糊糊道:
“橙子,我覺得這像是我媽在給我唱搖籃曲。”
“太后還會唱搖籃曲?”樓成隨口反問。
“不會……”嚴喆珂嘴角上翹地回答。
“不會……那你怎么說像?”樓成又好笑又訝異。
“反正就是像嘛……如果她唱,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嚴喆珂強調了一遍,慢慢進入了夢鄉。
等她睡著,樓成一邊看向外面,聽著四周動靜,一邊趁著還沒斷網,搜索下載了尼羅的詳細地圖。
不時的槍聲與人聲共鳴中,他想到一件事情,給雇傭的導游打去了電話,要求對方租一輛車過來——沒有了金丹的無限體力補充,以車代步能有效節約戰力,在關鍵時刻或許便是生死之別。
導游解釋說事情很快會平息,而且深夜也沒地方租車,等到天亮,他會和司機一塊過來。
半夜四點的樣子,樓成聽見嘈雜的聲音往這邊靠近,槍聲越來越清晰,忙叫醒了嚴喆珂,讓女孩抓緊時間恢復狀態。
迷蒙的眼神迅速清明,嚴喆珂很快就有了臨戰模樣,半點不像剛才起床。
槍聲臨近,玻璃破碎,酒店底層不時有命令和喝叫發出,樓成負上背包,側耳傾聽道:
“叛軍在搶劫,在搜刮財物,暫時沒傷人。”
“我們硬拼的話,說不定會成為主要目標,被整座城市的叛軍針對。”嚴喆珂背上雙肩小包,眼眸上轉地分析道。
“嗯,不必要不出手,我們先躲一躲,弄清楚具體情況。”樓成打量著四周道,“等叛軍快到這一層,我們就翻窗爬到下面,搜刮過一次的地方,他們應該不會再來了。”
“嗯!”嚴喆珂用力點頭。
樓成望向地面“拇指”大小的一輛輛汽車,微笑問著珂小珂同學:
“怕不怕?”
“不怕!我又不恐高!我還是準丹境!”嚴喆珂微揚下巴道,“而且當初我們樓都跳過了!”
說話間,本地土語和英文混雜的聲音出現在了電梯口和安全通道,沉重雜亂的腳步聲清晰可聞,樓成和嚴喆珂對視了一眼,打開了通風的窗戶,手一撐,骨一縮,便輕松鉆了出去,站在了窄窄的凸出位置。
他雙腳仿佛嵌入了混凝土,伸手拉住了女孩的纖掌,幫助她翻出,接著,半摟住嚴喆珂腰肢,一跳一按,穩穩落在了下一層的凸出點,精準到沒有絲毫誤差。
嚴喆珂手腕用力,一掌推開了封閉的窗戶,在只剩浴袍的歪果男女呆滯眼神里,跳了進去,樓成輕松跟隨,和小仙女快速轉移,來到低層,隨便找了無人的房間等待。
過了半個多小時,那群叛軍搜刮完畢,興高采烈離開,甚至沒去在意某個房間只得行李箱,沒有住店的客人。
總有老鼠會打洞!
“感覺有點亂了,我們去大廳找其他客人,看誰是開車過來的,爭取組個團往‘庫康’撤離,越快越好。”樓成當機立斷。
不等軍方通知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嚴喆珂旋即附和,沒拖泥帶水。
兩人下到大堂,果然看見了不少外國游客聚集,他們正慌亂地討論著局勢和辦法。
樓成正要上前搭話,突地聽見有車輛高速奔來,在門口制造出了一道道尖銳的剎車聲。
往后撤步,擋在女孩身前,樓成透過玻璃,看到一群穿軍裝的尼羅人持槍散開,封鎖住酒店。
“怎么又來?”他下意識低語了一句。
嚴喆珂沉吟幾秒道:“這說明局勢很混亂,叛軍和政府軍都成了零散的小股,彼此間沒什么聯系,后來的根本不知道這里被洗劫過。”
“這是不是說明,我們做得出格,也不至于被大部隊圍攻?”樓成若有所思道。
“嗯!”嚴喆珂鄭重頷首。
就在這時,酒店大門被推開,一位強壯魁梧的軍官在持槍士兵簇擁下,威嚴邁步,走了進來。
他沒有拿槍,但手里提著口彎刀,環顧四周后,冷然道:
“全部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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