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過來后,董少陽的臉龐漲得通紅,喉嚨荷荷作響,像是有陳年老痰堵塞在那里,聽得人頭皮發麻,牙齒發酸。(比奇屋逼qiwu的拼音)
“噗!”他一口鮮血吐出,染紅了面前的枕頭。
而隨著這“郁結之氣”的發散,他只覺胸腹間輕松了不少,先前被樓成打出的內傷得到了緩解,并且腦袋變得清明,深刻感受到了過去一年內自身膨脹的驕狂。
“我明白了……”他做了個深呼吸,眸光重又堅毅地說道,“我會找到差距,努力提升的!”
不得不承認,樓成確實有戰斗天賦,或者腦筋轉得更快,當自己沒能利用好環境快速拿下他,被逼得拼耐力之后,失敗的結局便已經注定。
“明白就好。”罪火天君輕輕頷首,“驕兵悍將可不是憑空發明的詞語,當歷經生死搏殺而活著,本身就容易讓人不自覺膨脹,這是需要長久對抗的情緒,不是你今天明了,就能一勞永逸的。”
他難得一口氣說這么多話,然后轉頭對聞光和尚道:“我帶他回去了,施建國怕是很快就會鬧上門了。”
聽到這句話,聞光和尚先是一愣,旋即臉色刷得變白,結結巴巴道:“你,你們沒知會過施前輩?”
磨礪別人家弟子,竟然沒預先征得師父同意?
我佛慈悲,南無阿彌陀佛,貧僧差點就爆粗口了!
罪火天君和施建國目前是同一層次的外罡,兩人誰都奈何不了誰,但貧僧只是一個小小的六品啊!
“沒有。”罪火天君一本正經地回答,“施建國這人最是口硬心軟,每次說給徒弟挫折教育,都只是順水推舟,從來不會主動地去做什么,如果預先知會他,他肯定會講,得尊重徒弟本身意愿之類的話語。”
提及施建國口硬心軟時,他板著的臉龐難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既然施前輩不同意,那就沒必要磨礪樓成啊……”聞光和尚本以為這次的任務是施建國那邊請求的。
現在知道了真相的他眼淚差點掉下來。
“生死搏殺里走出的武者確實不能瞧不起從擂臺賽成長起來的那些,但這不表示擂臺賽就能完美地淬煉一名武者,沒有生死之間的那種壓力,怎么能挖掘得出自身最大的潛力,怎么得到意志的提升。”罪火天君沉緩說道。
可這是別人師父的事情,關你何事?關我何事?聞光和尚險些就破了多年禪修功夫。
罪火天君看了他一眼,略略解釋道:“有些事情必須提前謀劃,龍王和武圣確實都有希望更進一步,踏入那禁忌的領域,但也只是有希望而已,不表示十成十,對于有潛力又友善的苗子,我們當然得多加磨礪和培養,數量大了,總會有更多的可能,要不然,將來誰去抗衡‘使徒’和‘法老’那些人?”
聞光和尚聽得表情再變,忙壓低聲音道:
“梅老身體不行了?”
旁邊的董少陽亦是凝重了神色,屏住了呼吸。
“禁忌領域的高人哪有身體不行了的說法,只是提前謀劃而已。”罪火天君揮了揮手,抓起董少陽,推開房門,飄然遠去。
問清楚地址后,嚴喆珂忙將家居服換下,套上了外出的衣物,急切地跑到另一個房間,翻找出了藥物紗布和繃帶等東西,將它們裝入了袋子里。
緊接著,她返回臥室,提上了別的袋子,快步下了樓,奔向大門。
下午和晚上逛街的時候,因為已經在太后面前過了明路,她也就“破罐子破摔”地順手給樓成買了衣服、褲子、襪子和鞋子,上上下下,嶄新兩套,打算明天晨練時給男友驚喜,如果不是這樣,她還得小心翼翼地去拿出嚴爸的舊褲子。
換好鞋子,嚴喆珂才高聲喊了一句:
“爸,媽,晶晶姐找我有點事,很快就回來的!”
書房內,嚴開探出身體道:
“這么晚?我開車送你吧。”
話音未落,他就看見大門合攏,女兒早已跑得不見影蹤。
“這孩子,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什么事。”由于女兒已經有了職業九品的實力,嚴開倒沒有什么擔心,只笑罵出聲。
紀明玉離開電腦,湊到老公身旁,狐疑地望向了門口。
從高中開始,女兒什么時候毛躁過?
嗯,只有涉及那臭小子的事情時!
打上了車,來到了老劉燒烤店,嚴喆珂循著定位,進入了一個老小區,于陰暗角落里看到了迎上幾步的熟悉身影。
看到樓成下半身的褲子節節崩開,連襠部也不例外,女孩忙扭頭望向了旁邊,莫名有點想笑。
她咬了咬唇瓣,忍著笑意,低聲說道:
“很有藝術家的風采嘛。”
“行為藝術家嗎?”樓成已緩過了情緒,自黑問道。
嚴喆珂抿嘴一笑,靠攏過去,將幾袋衣物塞入樓成手中:“知道就好,快去換!”
“咦?新衣服新褲子?這風格不像是岳父大人的啊?這個點還有店開著?”樓成提著袋子,看了兩眼。
“姐姐今天逛街順便給你買的,感動吧?驚喜吧?”見樓成表現得很正常,嚴喆珂徹底放下了擔憂,語氣變得輕快。
“嗯,感動!驚喜!”樓成略微低頭,心暖含笑。
自己在生死關頭的拼命搏擊,不就是為了這樣的場景?
自己在危險處境下的強烈求生渴望和堅定的意志,不就是從類似的一個個細節里來?
他轉過身,便要躲到樹后,換上褲子。
這時,嚴喆珂的眼眸一下睜大,發出了低低的驚呼:
“你的背……”
她先前以為樓成說的一點皮外傷就真的只是一點,因此也沒催促他快點處理,誰知道,男友轉身后,映入她眼簾的是一片模糊的血肉,和幾道不淺的劃痕。
由于樓成蠕動肌肉,自行止住了流血,傷處倒也不是那么猙獰。
“沒什么,皮外傷,包扎下,養兩天就好了。”樓成回首寬慰道。
“騙子!那么深的口子,還叫皮外啊?”嚴喆珂又擔憂又生氣地說道,“快找個地方坐好,我幫你處理。”
她不是生樓成的氣,而是氣那幫莫名其妙突襲自家男友的壞蛋!
誰會樂意卷入生死之間!我們就喜歡平穩安定的生活!
“好。”樓成也不急著換褲子了,免得血污沾染,回去不好交代。
他不想將這件事情暴露在老爸老媽面前,免得他們擔驚受怕。
僻靜處的路燈下,昏黃的光芒照耀中,嚴喆珂用棉花沾著藥水,清除著樓成背后的血污并進行消毒,用一塊扔一塊,而樓成也因此感受到了一陣陣的刺痛。
再是高手,該有的疼痛還是有的。
不過這個過程里,看著前方的雜草,零碎石礫,以及暗黃的光澤,聽著女孩止不住的嘮叨,體會著她特意小心的動作,他的心里又多有甜蜜,覺得刺痛也不是那么明顯了,覺得吹拂而來的如刀寒風也不是那么難耐了。
等到嚴喆珂把他的軀干綁成了木乃伊狀態,樓成才躲到樹后,快速換上新的衣物。
“我這樣子都能去演法老了。”他開了句玩笑。
嚴喆珂哼唧道:“還好我帶的紗布和繃帶夠,你剛才那樣子回去,別人看見都會報警的!”
“所以才是你過來,而不是我去找你。”樓成從樹后走出,低笑開口。
“哼,記得提醒我每天幫你換藥,還有,這瓶六生丸拿著,每天吃三次,一次吃兩粒,能幫助你治療內傷,別看你現在沒事,磕磕碰碰的,說不定就有傷勢暗藏了……”嚴喆珂將袋子剩下的東西遞給了樓成。
聽著她絮絮叨叨地叮囑,樓成神情溫和,目光含笑。
叮囑完畢,嚴喆珂才好奇問道:
“你們先前是在哪里打的啊?你贏了?”
兩位六品的武者激烈戰斗,肯定會留下明顯的痕跡。
樓成指了指不遠處道:“對啊,咯,那里。”
嚴喆珂凝眸望去,一點點張大了嘴巴,茫然自語道:
“我白天路過的時候,那里應該是一棟樓吧……”
換了兩天藥,以樓成目前的身體素質,傷處盡數結疤,并且紛紛褪去,露出了新生的皮膚。
而嚴喆珂并沒有說錯,他確實受到了一定內傷,還得再服藥三四天,才能痊愈,臉色因此有些蒼白。
這個時候,樓家回鄉祭祖的事情也來到了日程。
經過又一次的協商,大家決定不留宿青福,當天去當天回,反正也就是一個半小時的路途,至于老兩口想在家鄉多待幾天,那就住親戚家,到時候來接他們。
早上九點,洗去晨練疲憊的樓成跟著老爸老媽登上了一輛面包車,坐到了后排靠里的位置,和堂兄樓元偉、表妹馬汐一起,在他們前面,是二嬸王麗麗和樓爸樓爸,副駕駛則是二叔樓志強。
另外一輛車是樓成姑父馬國勤開的,載著樓志賢、馬家樂和樓德邦老兩口。
窗外空氣陰冷,樓成玩著手機,感受到了車輛發動,向著樂寧市青福縣駛去。
那是他并沒有歸宿感的祖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