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懋不是嚴喆珂那樣的漂亮女孩,也不像林缺般名聲在外,看臺上的同學們僅僅在意他是否取得了勝利,對他本身沒半點好奇,沒任何探究的想法,直到看見他哭得稀里嘩啦,一米八幾的漢子如同小孩一樣流淚,才紛紛詫異了念頭,勾動了情緒。(比奇屋逼qiwu的拼音)
“一場普通的選拔賽而已,至于哭成這樣嗎……”有觀眾又疑惑又茫然,覺得李懋的反應太夸張了。
也有同學忽地回憶起了去年被自己等人詛咒唾罵的廢物,認出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李懋:“誒,我認識他!去年武道社小組出線的關鍵時刻,就是他像個木樁子一樣任人蹂躪,葬送了絕對優勢,害得我都差點哭出來了……”
“對對對,就是那個緊張哥!”一被點醒,部分同學當即恍然。
直到此時,他們才明白李懋為什么會痛哭流涕,這是他與過去劃清界限的標志,這是他心頭卸掉的重重包袱,這是一路行來的辛酸艱苦,這是彌補了部分過錯的欣慰,這是對同伴們不離不棄的感激。
勝人易,勝己難!
明白了原委的這部分同學心生感懷,有點暖暖的,也有點酸酸的,其中一位聯想到了本身的怯場,舉起了手,高聲喊道:
“你行的,李懋!”
在滿場觀眾驚訝于哭泣,忘記了喝彩的當下,這道高亢的聲音刺破了沉寂,響在了不少人耳朵里。
適才百感交集的剩余同學像是得到了號召,也紛紛舉起了手,異口同聲喊道:
“你行的,李懋!”
這一道道聲音匯成了洪流,帶動了全場觀眾,制造出幾乎快掀飛屋頂的吶喊:
“你行的,李懋!”
這海嘯般的助威回蕩于了李懋的耳畔,讓他眼中的淚水愈發模糊了視線。
他伸手捂著臉,不斷地低聲呢喃: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馮少坤從地面爬起,有些迷茫地看著四周,不知道觀眾們為什么會突然爆發勝過之前的熱情。
對剛才的比賽,他心里是憋屈的,是不甘的,如果自身沒有在前一場消耗過多體力,虎鶴合擊的殺招后就不會突然感到空乏,出現了不該有的停滯,從而葬送掉唾手可得的勝利。
而前一場為什么會消耗過多體力,是因為打法太過激進,沒能發揮“鶴步”的優勢,給了嚴喆珂從容施展暴雪二十四擊的機會。
打法之所以會變得激進,則是因為看見心上人脆敗,想幫她報仇,幫她挽回面子……
想到這里,馮少坤的憋屈與不甘就無處發泄,扭過頭,直愣愣走下了石階,不愿意多待一秒鐘。
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錢若雨湊到了江定一耳邊,竊竊私語著什么,距離很近,態度很親。
他的心和臉同時沉了下來,看到江定一鐵塔般站起,迎著自己走了過來。
“若雨剛才給你說了什么?”兩人快擦身而過時,馮少坤忍不住問了一句。
江定一微微笑道:“她說李懋消耗不小,讓我發揮力量的優勢,逼他硬拼,速戰速決。”
發揮力量的優勢……馮少坤低語了一句,眉眼間的陰霾愈發明顯,有種自己被輕視了的憤怒,也有被心上人“嫌棄”的酸楚。
回到座位處,看見錢若雨繃著張俏臉,緊抿著嘴唇,又緊張又期待,又有點郁郁寡歡,他的情緒忽地一軟,柔聲道:
“有老江在,肯定能贏。”
錢若雨轉過眼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希望吧,總不能連松大武道社的替補都打不過吧……”
少坤有多久沒叫過“老江”這個稱呼了?
此時此刻,她突然有些自責,因著自己的貪心、自私、虛榮和猶豫,從小玩到大的兩個男孩形同陌路了。
念頭一閃,迅速被拋諸腦后,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當前的比賽,前所未有地想贏。
松大武道社一個主力也沒上,連正牌教練都沒來,自己等人要是還輸掉了比賽,哪有臉見江東父老?
自己組織“夢想戰隊”,絕不是為了享受簇擁,小孩子過家家,而是想證明給那些認為自己被寵壞了的人看,我也能行,靠自己也能行!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有夢想!
松大武道社所在的位置,樓成等“教練”和隊員以人浪形式為李懋加油之后,各自松開了手,回到了座位。
孫劍的屁股剛剛坐穩,忽地想起一事,猛然站起,走向了樓成,湊到他身邊道:
“橙子,不,樓教練!你剛才到底給李懋說了什么,傳了他什么秘訣,竟然讓他成功渡過了最初的緊張?”
“我現在特別佩服你,覺得你有種神奇的魔力,先前給嚴喆珂悄悄說了兩句,初登擂臺的她就贏了,之后又悄悄給李懋說了兩句,緊張過度的他也贏了!要不你等下也給我悄悄說兩句?”
看著孫劍好奇又期待的樣子,感受到嚴喆珂轉過來的目光,樓成低笑一聲道:
“我給李懋師兄說的是,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低重腿接輕拳……”
“這是什么鬼?”孫劍脫口而出,一臉的呆滯。
樓成看了看身邊嚴喆珂懵逼的表情,嘿嘿笑道:
“出招表啊,發大招的出招表!”
“……別開玩笑了。”孫劍這才明白被樓成給耍了,而樓成的大腿則被嚴喆珂輕輕地擰了一把。
樓成收住笑道:“其實也差不多,我判斷馮少坤要抓李懋師兄的緊張,第一時間便會搶攻,而他的右手接連被珂珂打擊,遭受了兩次劇烈碰撞,雖然不至于受傷,但沒什么恢復時間的情況下,發力肯定會有點影響,所以讓李懋師兄什么也別想,直接左滑步,下踢腿,接沖拳,攻右邊。”
“這樣幾招打完,只要還沒輸,李懋師兄應該也緩過來了。”
他說的嚴喆珂一陣自豪,臉頰上的甜美梨渦又若隱若現了。
“原來是這樣……倒是挺適合李懋的狀況,不過前提也得是你眼光夠毒,經驗夠老道,對馮少坤的心里把握夠準……”孫劍感慨了一句,對樓成愈發地佩服。
樓成謙虛道:“錯了也無所謂啊,不會有更差的結果了。”
嚴喆珂則對男友受到表揚感同身受,悄悄垂下右手,握住了樓成的左掌,被樓成反掌抓住,撓了撓掌心。
“那你又給你女朋友說了什么?”孫劍好奇不減。
讓初登擂臺的萌新在接連失誤后竟然干凈利落地取得了勝利!
“我給她說,我會把我的力量借給她!”樓成哪會讓別人以為嚴喆珂是靠了自己的指點才取得的勝利,一本正經地開始了胡說八道。
這種事情女孩自己清楚就行了!
嚴喆珂聽得險些噗嗤失笑,又有了點感動,右手五指張開,與樓成緊緊交扣。
“真的假的?”孫劍明顯有些不信。
樓成呵呵笑道:“當然是真的,這叫愛的鼓勵,你和林師姐這種老夫老妻是不會懂的。”
孫劍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將信將疑,嚴喆珂則羞紅了臉,哼了一聲,扭頭看回擂臺。
這個時候,江定一已經站到了李懋對面,而裁判也舉起了右手,孫劍干脆沒回座位,就這樣立在樓成身邊看著。
李懋快速擦開了眼淚,只覺心里沉甸甸的東西隨著剛才的哭泣流逝得干干凈凈,讓自己情緒一片澄清一陣輕松。
“好好消耗他就行了!”他暗自做出了決斷。
剛才的比賽里,自己背負著沉重的緊張在戰斗,消耗何止成倍,現在差不多也是強弩之末了。
裁判揮下了右手:
“第四局,開始!”
江定一身高接近一米九,皮膚呈古銅色,看起來完全不像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人,此時,他兩個大步便拉近了距離,右臂繃緊,往前做出了斬擊的姿勢。
李懋應激而發,擰動腰背,抖出右臂,讓拳頭如同槍尖般刺向了對方,發出撕裂氣流的剛脆之聲。
江定一右手的斬擊忽地頓住,竟然是一個虛晃,騙得李懋先出手后,他直接以肩關節和肘關節的力量催動,快速再出手臂,急猛斬向了李懋的手腕。
裂地掌!
啪!李懋的手腕非發力的最強點,被江定一如此斬中后,頓時感覺一陣刺痛,像是觸電般縮了回來,但他也借到了少許力量,腳步一滑,閃到了對手右側,忍住還未消散的疼痛,向著江定一的腰眼就是一記兇猛的炮拳。
江定一身體沉下,腰背后墜,右臂橫肘打出,以“刀柄”阻擋的形式抵住了李懋的拳頭。
砰!沉悶響聲里,江定一以肘部為支點,用手臂為刀刃,以掌部為刀尖,順勢就來了個斜斬。
李懋一托肘部,腰背一彈,再次閃開,來到了對手的身后。
正當他要攻擊之時,江定一突然擰腰抽腿,往后橫掃,順勢側身。
啪!江定一這一腿力量十足,不斷炸響著空氣,兇猛地抽向了李懋。
李懋快速沉肩,架起右臂,擋在了這一腿之前。
砰!碰撞之下,李懋只覺身體一陣發虛,力量沒能接得上來,竟被掃得失去了重心,往著旁邊就是一個踉蹌。
江定一收腿點地,正要搶攻,剛恢復了重心的李懋不求穩住身形,腳步一蹬,反撲了過來。
我快接近極限了!必須消耗他!他此時的心里只有這個念頭。
面對這匆忙的反撲,江定一毫不避讓,左臂抬起,往前一擋,架住了李懋的右拳,左腳順勢提上,身體一靠,右手仿佛握著口尖刀,兇狠“捅”向了對手的腹部。
李懋左手貼身一擋,腹部收縮,腰背彈動,竟這樣不管不顧頂著江定一的手就側身前撞,撞動了他的左臂,撞到了他的左肩,試圖以接近極限的強弩穿透城墻!
砰!江定一忍著疼痛,抓住機會,拿住了李懋的身體,然后腳下一絆,將他提了起來,狠狠摔倒了地面。
噗通!
李懋被摔得七暈八素,一時難以站起。
裁判看了一眼,宣布了結果:
“第四局,江定一勝!”
江定一揉了揉左肩,目光復雜地看著李懋,完全沒想到對方打得如此狠如此拼,稍有大意就被撞中了,還好敵人力量已盡,沒讓自己受傷。
看到這一幕,樓成嘆了口氣,湊到旁邊孫劍的耳側道:
“孫師兄,你經驗豐富,又不怯場,本來沒什么好說的,但既然你強烈要求了,我就說兩句吧。”
“第一,猛攻左側。”
“第二呢?”孫劍好奇追問。
樓成笑了笑道:
“第二啊?”
“干死丫挺的!”
孫劍先是失笑,旋即沉住了臉龐,握拳低吼了一句:
“干死丫挺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