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夢虹瞪著一雙淚眼,啞口無言。
田力說得沒錯。她現在已經不是騎士了,雖然田力開恩,愿意還她人身自由,不把她當奴隸看,但她的騎士身份卻沒有了。充其量,她只是一個普通百姓,士可以享受的禮敬與她無關。
這些都是她曾經擁有但從未在意過的東西。因此與生俱來,因為順理成章,她也沒覺得有什么重要。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曾經多么幸福。至少,她不需要像田力為了掙一個騎士身份而這么辛苦。
“別愣著啦,走吧。”田力將馬韁塞到姚夢虹手中。“去把馬安置好。該洗的洗,該遛的遛,該喂的喂。你別告訴我這也不會啊。”
姚夢虹漲紅了臉。她還真不會。她做騎士的時候,自己的戰馬都是別人打理的,她自己根本不可能去做這樣的事。事實上,自己做這些事的只有那些雇不起侍從的窮騎士,絕對不包括她們這些有莊園供養的騎士。
田力拍了拍腦袋。“我這是請了個侍從還是請了個少奶奶啊,什么都不會。”他轉身看了看,叫過一個護花衛。“你帶她去,看著她做,別把我的赤焰嚇著了。”
護花衛應了一聲,帶著姚夢虹走了。姚夢虹低著頭,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不久前,她還是指揮若定的智者,轉眼間,她就成了一無是處的侍從,什么也不會,備受羞辱。
田力和姚勝女上了樓,迎面看到夏月菲趴在欄桿上,一邊眉毛高,一邊眉毛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田力示意姚勝女先進去,還以顏色。“別打那匹馬的主意,笑得再媚也沒用。”
“德性。”夏月菲啐了他一口,瞅瞅四周。“說說,為什么不肯去牡丹城?你得幫我想個理由,要不然我沒法向我媽交待。”
“我不去,不代表你不能去。”田力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神情。“我倒是有點奇怪,你為什么非要拉著我?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夏月菲啊。”
夏月菲上身不動,勾起腳,不動聲色的踢了一下田力的小腿。“少跟我裝,你還不知道我為什么要拉著你?沒有你這純天然的天元丹加持,我怎么提升境界,怎么在權貴多如狗,霸道滿街走的牡丹城立足?不是被人下黑手整死,就是灰溜溜的回來。與其如此,不如不去。”
“聰明!”田力用肩膀拱拱夏月菲。“這么說,你原本就不想去,所以才把我拖上,讓我去和你媽解釋?”
“聰明!”夏月菲再次揚揚眉,樂了。“怎么樣,這次回茉莉城,我媽是不是對你客氣多了?”
“那當然,要不是我,她現在還在得家養病呢。當然了,如果不是我和你,花君也不會這么客氣,直接把你媽和徐靜茹她們推出去砍了。你看,還是實力重要吧?沒有實力,再周密的計劃也不堪一擊。”
夏月菲心有同感,嘿嘿的笑了起來。兩人心照不宣,如果不是她和田力這兩位霸道高手站在姚夢云這一邊,茉莉城早就變天了。這次她母親晉升國士,有了靖安堂都是因為她是霸道。而她的實力提升在很大程度上得歸功于田力。跟著田力,她才有可能繼續前進。沒有田力,僅靠她自己,也許這一輩子就止步于此了。
更重要的是,她們是夫妻,正是情熱的時候,根本舍不得分開。
“放心吧,不需要解釋,你媽是老江湖,她怎么可能看不出這是一個坑。”田力拉起夏月菲的手,親了一下。“你只要告訴她夏易之身邊的那個人就是張八就行了。對了,這兩天要塞有沒有士卒失蹤或者被殺?”
“沒有。”夏月菲眉眼一冷。“我覺得他應該是針對你一個人的。”
“我怕他個鳥。”田力頓了頓,又笑道:“對了,他已經沒鳥了,我就更不用怕了。哈哈……”
姚夢虹回來得很晚,而且渾身濕透,嘴唇都凍青了,連頭發都在滴水。
正在房中練拳的田力很驚訝。“你是洗馬去了,還是洗澡去了?”
姚夢虹咬著嘴唇,臉色發白,眼圈卻有些泛紅,淚珠在眼眶里打轉。一旁的護花衛幸災樂禍的看著她。田力一看就明白了,姚夢虹這是被護花衛戲弄了。這也難怪,護花衛幾乎都來自青茉山莊,青茉、紫茉斗了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沖突每年都有,現在姚夢虹落到她們的手里,又什么都不會,不整她才怪。
“你的行李在里面,自己進去換。”田力示意那個護花衛可以走了。“看什么看,再看我告你非禮啊。”
護花衛咯咯的笑著,拋了個媚眼,走了。她們雖然覬覦已久,卻沒人敢主動來撩田力,只能拋個媚眼撒個嬌,盼著田力去鉆她們的帳篷。只可惜,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如愿。
田力在火爐上坐了一壺水,繼續練拳。姚夢虹折騰了半天才出來,雖然還有點瑟瑟發抖,卻不像剛才那么狼狽了。田力也沒說什么,讓她自己去伙房吃飯。
“我……我不餓。”
“你不是不餓,你是不敢。”田力瞥了她一眼。“是怕再被人欺負吧?”
姚夢虹咬著嘴唇,不吭聲。
“去吧,你以后總得和她們打交道,躲是躲不過去的。”
姚夢虹無奈,只得去了。田力繼續練拳,姚夢虹回來得很快,臉色不太好,衣服上也有一大塊湯漬。爐子上的水開了,咕嚕嚕的冒著熱氣,沖得壺蓋嗒嗒作響。田力沖著姚夢虹看了一眼。姚夢虹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連忙去提。
田力向后退了一步,看著姚夢虹伸手握住了壺把,隨即被燙得尖叫一聲,將整只水壺都扔了出去,開水澆得到處都是,爐子里煤球也被澆熄了兩個,絲絲作響,房間里水霧升騰。
田力站在墻角,靜靜地看著姚夢虹。姚夢虹捂著手,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隔壁的房間里鴉雀無聲。過了一會兒,姚夢雷出現在門口,看著屋里的狼藉,皺了皺眉。“田力,你怎么能讓她做這些事?不管怎么說,她畢竟是我的堂妹。”
田力掃了一眼姚夢雷。“少莊主,你如果憐惜她,可以將她領走。”
姚夢雷臉一沉,剛要發怒,姚夢虹如夢初醒,連忙抹去眼淚。“不,什長,是我自己無能,和國士沒有關系。”她拿起一塊布,裹在手上,拎起水壺,向姚夢雷行了一禮,匆匆走了出去。
姚夢雷拂袖而去。
小說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