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誠還是拿起電話,方凌的手機上就有電話號碼:“張副處長,還沒休息呢?我蘇誠……是這樣的,我約了個毒販見面,但是我沒膽子去……你沒興趣,那我掛了……呵呵,就是嘛,規則是這樣的,你的人按照我說的辦,這次不能抓人,但是你們肯定會知道更多的細節……可以啊,你們不干,我這邊多是刑警……你要違反規則,還記得上次五十萬嗎?占我一次便宜,我可能要雙倍拿回來……對嘛,大家合作,大家開心,對不對……當然有危險,沒危險我也不至于找你……是,我無恥,我又不是警察……你們好處就需要你們自己鉆研,你們說不準能挖出他們走私線。我不認為對方會那么聰明,就算魔術師聰明,他手下也未必聰明,要遠程安排細節這么清楚,我認為他做不到。”
張副處長沉默一會:“他們只是運毒組的人,和魔術師沒有關系。”
“張副處長,我是偵探,我知道是運毒組的人還是魔術師的人。”蘇誠道:“就憑你和我通話說的這些,還有態度來看,我猜測你在魔術師的某團隊中有臥底……”
張副處長深吸氣,而后道:“蘇誠,有沒興趣來緝毒處當顧問,薪水開五倍,而且沒有刑警那些條條框框。”
“左羅馬上要進去了。”
“恩,行。”
“明天早上我們再聯系。”
“恩,行。”
蘇誠掛電話,笑嘻嘻看許璇:“很多時候人的態度說明一切,比如你打壞了玻璃,和妹妹打壞了玻璃,雖然兩人選擇隱瞞,但是表現出來態度就不會一樣。同樣,一個主謀和一個從犯,他們表現態度也不一樣。”
“好拉好拉,知道你能干了。”許璇看下手表:“我得走了,明早還有事。”
蘇誠恩了一會:“這么晚了,要不……”臥槽,真無恥,理智上知道不能亂來,但是主觀上很喜歡亂來。
“我家在樓下。”許璇站起來走幾步道:“你的工作只配單身。”
蘇誠微笑一下,聽見門鎖的聲音,吐口氣,努力讓自己理智到10分,打電話:“小三,接家里顧問……我懷疑高卉掌握了塘鵝很重要的東西,塘鵝選擇給高卉七天考慮時間,這本身不符合塘鵝的作風。只有一個原因,高卉掌握的東西不是依靠殺死高卉,或者綁架高卉就可以挽回的,否則塘鵝必然會殺雞儆猴……我在A市缺乏黑色力量,我深信高卉還沒離開,如果運氣好,說不準一場就干翻塘鵝……馬丁沒死,但是要躺上一二十天……這是我的工作,我也想多拿錢的前提下早點結束我的工作……加錢嗎?加點唄……為金錢效忠,沒有問題,再見。”
錢是必須的,沒有錢你內心再漂亮,在別人看來你也是一團狗屎。你喜歡孩子在別墅的大草地上折騰,還是喜歡毛孩子拉你去鳥籠客廳搭積木呢?但是對于蘇誠來說,錢很重要,其他事也很重要,有很多東西是超過家里給的報酬的。比如包括左羅這些朋友們的生命,但是左羅的職位嘛,蘇誠不覺得值錢。
盤算一下,現在家里聯系上了,塘鵝這邊不安生,唯獨是鬼團似乎得手了,可以暫時喘口氣。但是既然你找上我這個對手,恐怕你不會有喘氣的時間。
蘇誠拿手機,撥打陸任一電話:“小陸,還沒睡呢?”
陸任一道:“蘇誠,你現在不是顧問。”
蘇誠道:“小陸啊,山不轉水轉,要考慮以后要求我的時候。”
陸任一問:“比如?”
蘇誠道:“比如內鬼?”
陸任一那邊沉默數秒,道:“蘇顧問,你餓了嗎?我給你帶份宵夜,我們慢慢談。”
蘇誠道:“沒什么胃口。”
陸任一道:“蘇顧問啊,不是我想難為左羅……”
“左羅沒關系,最好是開掉他。”
“恩?”
“你們不要,我要,到時候我拉他去歐洲開個公司,兩年別墅游艇都跑不掉。”
陸任一不想再討論這問題:“蘇顧問,聽起來你好像有內鬼的線索?”
“小陸,我是一名偵探,從來沒有人會給我線索,我擅長是找到線索。”
陸任一道:“蘇顧問,你有條件?”
蘇誠想了一會道:“條件我還沒想好,臨時想一個吧,你內務局欠我一個人情。”
“行。”
“呵呵,沒有誠意……過來吧,對了,把林卿的所有資料帶一份過來。”
“這個……”
“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你們那些資料只有參考價值。”
今天注定是個不眠夜,陸任一在凌晨兩點半和副局長一起到達左羅外公的家,即使蘇誠說沒興趣,陸任一還是購買了宵夜,是價值高達千元的十二只大閘蟹。陸任一雖然沒有刑偵頭腦,但是能屈能伸,要當孫子時候,他比誰都強,要公事公辦的時候,天王老子都拉不住。蘇誠挺喜歡這樣的人,這種人行走在正義的道路上,對市民是好事。
“臨時買的?”蘇誠看了眼大閘蟹,繼續看林卿資料。
“我們局長經常請客的一家餐館,味道不錯。”陸任一斜看資料:“有收獲嗎?”
蘇誠道:“左羅招了吧?”
“這個……”
蘇誠道:“左羅和你說,林卿是內鬼的聯絡員,對吧?”
“難道不對?”
蘇誠道:“比如我回家,路上撞到一個妹子,身上帶了幾根長頭發,妹子順便問路,我熱心帶她過去。回來時候,發現自己手機不見了,于是撥打自己電話,對方說自己撿到的,要兩百塊,于是我就買回了自己的手機。這時候終于回到家,老婆正在煮飯,問:怎么這么遲。你要怎么解釋?”
莫名其妙,陸任一想了一會:“實話實說。”
蘇誠道:“實話實說,這么復雜的過程,要讓老婆相信你,必須說的很詳細,沒有個把小時基本是沒辦法交代完的。但如果你說句,老板要加班,OK了,什么事都沒了。”
陸任一道:“你的意思是,左羅其實并不全部清楚。”蘇誠懶的解釋太多。
“不能這么說,林卿確實認識內鬼,但是我不認為是聯絡員。假設林卿是聯絡員,內鬼直接聯系上吊死鬼,這點就說不通。再說按照內鬼的級別,他即使不知道吊死鬼的真面目,也會和吊死鬼有直線聯系。所以林卿是聯絡員這說法是不準確的。”
陸任一問:“那林卿是?”
蘇誠答非所問道:“另外還有一個矛盾,內鬼知道林卿后主動聯系吊死鬼,為什么是內鬼主動聯系吊死鬼,左羅和你們說清楚了。這也表示,內鬼和吊死鬼的關系超過林卿和其中任何一個人的關系。這么解釋沒問題吧?”
陸任一點頭:“沒錯。”
蘇誠道:“第三個矛盾,你們應該知道我怎么發現了林卿吧?就是和左羅被鬼團拉去做游戲時候,我做了點手腳。從這點看,林卿并不是老手,最少不是非常頂尖的老手,她應該只是幫助某人完成對我們的麻醉,將我們送走。也可以看出林卿地位并不高,如果林卿地位足夠高,足夠重要,那不會派遣經驗不足的林卿來干這事,我這么解釋沒問題吧?”
陸任一想了一會:“沒錯。”
蘇誠道:“現在就很矛盾了,林卿在鬼團算是內圍人員,但是又不算是核心成員。將吊死鬼在A市經營的市場比喻成金字塔,內鬼應該在第三層,甚至是第二層,而林卿我認為在中間部分。矛盾就是,以林卿的身份,怎么會認識內鬼的?推理就是這樣,剝絲抽繭,尋找最大可能。”
陸任一現在終于很清楚知道差距在哪了,蘇誠說的這些都是他們掌握的東西,但是他們沒有去尋找細微的矛盾點,蘇誠說的這個矛盾是很隱蔽的,必須先推測出林卿的身份和地位,推測過程又是很細微和隱蔽的。偵探為什么更容易發現這些隱蔽的矛盾呢?因為他們會鉆牛角尖,他們會構想種種可能。
陸任一恭敬道:“蘇老師,你的看法是?”就算說到這里,陸任一也沒有結論。
“別叫老師,現在什么阿貓阿狗都叫老師。”蘇誠頓了頓,道:“這種矛盾首先你要去想辦法解釋,將種種的可能列出來。首先是錢,這是最直接粗暴的原因,但是送錢輪得到林卿嗎?再看林卿的簡歷,她回A市沒幾年,這個內鬼肯定是吊死鬼多年經營的對象,吊死鬼保密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會讓其他人去認識他呢?”
陸任一道:“權利也不太可能,吊死鬼有能力幫警察做政績……我不明白了,那林卿有什么,有什么資格和內鬼認識?”
蘇誠笑道:“她有一個天然優勢。”
副局長接口:“美色。”
“對。”
陸任一搖頭:“不對,吊死鬼既然已經掌握了內鬼,不需要色誘了吧?”
蘇誠不回答,在資料中找了一會,拿出一份資料念道:“林卿是美籍華人。她在美國出生,從小在A市長大,十八歲選擇美國國籍。十八歲后前往歐洲和日本求學,二十四歲回到A市應聘國際高中外語教師直到現在。發現問題了嗎?”
陸任一努力想了一會搖頭。
蘇誠道:“首先我們假設林卿在出國后成為鬼團的成員,被吊死鬼吸收。路線是先歐洲再日本,這和吊死鬼經營的A市有毛線關系?對吊死鬼來說,他常年在國內,要發展一名內圍人員,肯定會很細致,長期的觀察和了解。所以這個假設可能性不高。其次我們假設林卿出國前就已經被吊死鬼吸收,拿了美國國籍,出國充電……好,現在我們來看,林卿有美國國籍,在歐洲上名校后,又去了日本拿學位,她很漂亮,交際能力很強,這些你們做筆錄應該都知道。你認為這種條件的林卿會愿意拿三萬的月薪嗎?而且還是一名語言教師,和她在日本,在歐洲所學完全不一樣。我不客氣說一句,海歸一般三種,一種是混不下去,一種是回來賺的多,還有一種是家人在國內,林卿的母親在美國。林卿這條件是混不下去的嗎?”
陸任一立刻搖頭:“她非常有才能,非常出色。”這么一說,確實有問題。就算回國,也應該是去更有發展前途的大企業,而不是高中的語言專業。
蘇誠道:“我為了繞開各種矛盾,終于是找到一條能解釋所有矛盾的線路。”
陸任一打起精神,結論來了。過程確實不是自己能做到的。
蘇誠也沒賣關子:“林卿在離開前就已經是鬼團的人,或許她的母親是鬼團的成員,或許吊死鬼在少女林卿時候和林卿有接觸,這些需要主觀口供很難查。我們要面對是林卿地位和內鬼地位……”
蘇誠等待陸任一自己想,沒想到陸任一就呆呆看著自己,無奈道:“我也不打比喻了,我猜測內鬼出國,因為一些原因,吊死鬼讓國外的林卿幫助了他,兩人發生了感情或者肉體關系。吊死鬼也順便將林卿調回了A市,以穩固內鬼的忠誠。”
“恩……然后呢?”
蘇誠無語,道:“你們現在是不是什么線索都沒有?”
“是。”
蘇誠道:“按照我說的疑點查,林卿是三年前六月去高校應聘,事情應該發生在三年前六月到四年前恩……十二月或者再早點,四年前的六月到三年前的六月,十五位嫌疑人是否有出國經歷,再比對他們當時和林卿所在的國家,甚至我猜想,內鬼應該是遇見了一些麻煩所以求助吊死鬼,吊死鬼一看,林卿就在那個國家,或者同是歐盟國家,于是就讓林卿去處理。”
陸任一恍然大悟一般點點頭:“蘇顧問,女性可以排除對嗎?”
蘇誠道:“不能。”
“啊?哦。”
“第二個橫向比對,林卿和內鬼有肉體關系,既然林卿回A市,那肯定會……你懂得。重點在林卿的生日,你們可以注意一下林卿生日當天誰沒有加班。雖然這很模糊,但是能讓你一步步排除嫌疑人。”
陸任一點頭思考很久,問:“假設你的推斷是錯誤的,林卿和內鬼根本不是肉體關系,那么……”
“那么幸苦的是你們,和我有什么關系?”
“你……”說的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