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嘯大漢第三百七十三章 【耳 括 子】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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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耳 括 子】


更新時間:2017年02月07日  作者:寇十五郎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寇十五郎 | 放嘯大漢 
第三百七十三章耳括子

這一刻,原本喧鬧不已的會場倏然沉寂,空氣仿佛凝固。天籟小說⒉3

翁指的小眼瞇成一條縫,透出一片森寒殺機。

當初使者張匡不過是拒絕飲“血酒”,就被目之以不敬神靈,刻木射之羞辱,并驅逐出夜郎地界——這位漢使更絕,居然將“神賜之酒”倒了……倒……了……了!

這已經不是不給面子了,而是甩手一個大耳括子!

他是不是瘋了?還是以為當真不敢動他!

在卓碧海、韓重、彪解、飛燕等擔憂的目光中,在鞠季、漏臥、句町諸君驚恐的眼神里,在翁指、務邪及夜郎人行將暴前,張放不慌不忙,將黑陶碗往案上一頓,從袖里取出一卷帛書,展開,神色肅靜,振聲吟頌:“嗚呼!有夜郎大君興者,勇武壯烈,恭順勤勉,身夷而心漢,為諸夷之楷模……惜乎,久不朝而生怠,心不古而思亂。遂有陳君祭正氣劍,戮一人而警萬眾,君雖逝而國猶存,身雖損而庇子孫……嗚呼哀哉!尚饗。”

一番抑揚頓挫,駢四驪六下來,現場氣氛由凝固,變得古怪起來。所有夷人聽得一愣一愣的,滿腦子都是“嗚呼”。

這是張放在路上聽到陳立斬殺了夜郎王興之后,匆匆寫的急就章祭文。陳立打夜郎人一巴掌,身為使者的張放就得給夜郎人一顆棗子;陳立管殺,張放管“埋”。這篇祭文本想在明日夜郎新君繼位,祭拜先君時再亮出來以示撫慰的,沒想到被翁指一碗神(經)酒給逼出來了。不過,這樣貌似也挺好……

“頭一碗,祭奠夜郎亡君。”張放念畢,一合祭文,淡淡道,“若有第二碗,本使一定痛飲無礙。誰搶我跟他急!”

張放方才那一潑,當真是涓滴不剩,而這一番話,則是滴水不漏。

翁指嘴唇在抽動,很令人擔心會不會抽風。務邪張大嘴巴,如鴨子聽雷,直到鞠季提醒他致謝,務邪才憋粗著脖子,向漢使再三致謝,并恭恭敬敬接過祭文。明日祭祀,不管他愿不愿意,這篇漢使祭文,可得供在最顯眼的位置。

眾扈從釋然而笑,諸夷君長面面相覷。最后還是漏臥侯、句町王先醒悟過來,帶頭高聲夸贊漢皇大度,漢使風度,還有這個……文采(天知道他們聽懂一個字沒)。隨后應和者如云。

一場危機,就此化解。

卓碧海望著張放的側臉,心下暗贊,不愧是鳳師入門弟子,周身是膽,才智俱絕,難怪能得鳳師看重。

鳳師,就是大劍師鳳叟,卓碧海也師承此老,也就是說,兩人是同門。

那日張放一劍飛擊,斷藤殺敵之后,卓碧海才覺,這位年輕列侯腰間寶劍并非用來裝飾的,而是真有兩下子。再然后,他又現一個秘密——張放那把劍居然是龍影劍!而這龍影劍,正是他當年陪同鳳叟拜訪蜀中鑄劍名師,并親眼見此劍出爐,印象極深。

卓碧海當時并不知道鳳叟是受富平繆侯張勃之托,尋訪名師鑄此劍為孫兒百日誕禮,但張放一亮此劍,他就知道彼此淵源。這也是性情孤高、只想當個隱士的卓碧海接受張放的請求,扈衛千里,前來夜郎的真正原因。

漢使、列侯什么的,卓碧海才懶得管,但同門之誼,那就不一樣了。

“真是可惜了……”翁指很快平靜下來,深深望了張放一眼,仿佛什么事都沒生,只不知他這話是指那碗神酒可惜,還是說眼前這個人可惜了。

耶朗一話,現場繃得緊緊的弦終于松下來。這一刻,不知多少人暗捏一把冷汗。

隨著翁指示意,一個隨從取來陶罐,用手將潑到地上快滲進泥里的血酒連同泥土一并挖出。然后捧著滿滿一碗血泥,繞著廣場走了小半圈。所到之處,盡是密密麻麻的手臂。無數夷人爭先恐后伸手搶著從罐里掏出血泥,三不管就往嘴里塞,那狂喜模樣仿佛吃到天下最美味的美食。搶不到的人捶胸頓足,更有被推搡倒地、擠傷者……那狂熱場面,令初次看到的客人們心驚頭麻。

翁指含笑望著張放,雖不言語,臉上的神氣卻明明白白寫著“看到沒有?你當垃圾,人家當寶,你不喝有的是人搶著喝”。

張放面無表情,內心震驚,他看到的當然不止那么表淺,這是翁指在無形示威——看到沒有?多少人奉我為神?我一聲令下,多少人會為我赴死?

翁指雖不言,但壓力無形,張放必須說點什么來化解。正要開口時,冷不防一個生硬的質問響起:“敢問尊使,我兄弟儂西上月曾入太守府拜訪,只見進不見出,不知眼下如何了?”

張放瞇了瞇眼,看清質問的人正是剛才那個取血泥的隨從。這是個瘦高中年夷人,貌不驚人,眼神銳利,筋骨結實,后腰左右兩邊露出兩把纏著麻條細索的刀柄。

張放沒理會中年夷人,只拿眼瞅著翁指。

翁指淡淡道:“這是我的隨從儂罕,儂西是他的兄弟,兄弟情深,過于關切,若有冒犯,請漢使海涵。”

張放點頭道:“來太守府拜訪本使的夷君酋長甚多,原本記不起來是否有此人,不過既然你提到叫儂西的……本使倒是記得清楚,因為此人冒犯本使,被我下令砍了!”

之前張放潑了一碗“神酒”,差點引爆現場。而現在說砍了一個人,現場卻沒幾個人表現出哪怕一點點驚訝。嗯,漢使砍了個膽邊生毛的夷人,確實沒啥值得大驚小怪的。

但是,翁指與儂罕不在此列。尤其是儂罕,牙齒咯咯響,眼蘊怒火,雙手分握刀柄,手背青筋暴凸,指節白。

卓碧海提起竹杖,彪解手按劍柄,韓重握刀踏前,飛燕下意識執張放衣袖。

張放完全無視儂罕,從容坐下,自顧斟酒,神情不象在說殺人而似說拍死一只蒼蠅:“冒犯本使,是否當誅?”

翁指與務邪對視一眼,目光同時掠過張放身旁的節杖,瞳仁一縮,咽了口唾沫,不得不無奈應道:“當誅。”

這話一出口,剛剛借血泥之事,好不容易聚集的氣勢一下消散。翁指再也不想站在這個可惡的漢使面前了,欠欠身走到務邪身邊坐下。

儂罕沒動,握刀的手也沒松開,突然雙手分張,錚錚!雙刀出鞘,暗青的刀身映著火光,反射妖艷的血紅。

卓碧海、彪解、韓重都沒動,六道眼神全鎖定此人。但有異動,杖、刀、劍俱出,必在對方做出傷害舉動之前將之攪碎。

儂罕雙刀往地上交叉一插,單膝跪地,躬身頓:“愿為尊使舞刀。”

宴會舞劍(刀),是秦漢時宴飲的傳統,流傳千古的鴻門宴上就曾來過這么一出。儂罕提出這要求啥意思?心無好心,舞無好舞,更何況是舞刀。難不成他也想來一出?

張放完全可以拒絕,但這無異于示怯,氣勢被奪,張放當然不會這么做,笑道:“甚好,且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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