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酋長到球長第四十九章 上中下三策(中)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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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上中下三策(中)


更新時間:2017年07月07日  作者:茅屋秋雨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茅屋秋雨 | 從酋長到球長 

作者:茅屋秋雨分類:

從本身獲利的角度來看,這個人之前的想法是值得稱贊的,陳健知道這個人回去之后很快就會在南洋貿易公司之中嶄露頭角,只是這種嶄露頭角有些可怕。

年輕人沖著四周的人行禮后,說道:“我在閩城當會計的時候,讀過一本進步同盟的小冊子,里面是因為當年蘭花事件之后的一些反思和想法。主要說的就是財富的構成、來源以及利潤、貨幣、金銀等等。這本書給了我很深的印象。”

“之后,咱們前往歐洲之前,咱們又跟隨陳先生去了一趟大荒城,他們那里的貨幣形式,也可以說印證了那本書中的一些猜測。”

“既然這樣,既然各個股東的第一需求是獲得利益,也既然盈利是股份公司的根本,我就不得不以此為基礎說一些咱們可以獲利的手段。”

“比如……南部的一些小島,上面有人,但是很落后。從那本小冊子上,我們可以知道,勞動是財富增值的基礎也是來源,而從作坊主或是經營農場的人的角度看,利潤等于收獲貨物后賣掉的錢,減去地租,減去雇工費用,再減去投入種子。”

“這在閩城,在都城,在故土都是有效的。為什么,因為土地已經有了主人,地租給予的是土地的擁有者。”

“在南部的一些小島上,這個公式仍然有效,但最重要的問題改變了。”

“即:土地是誰的?地租交給誰?”

“經營的利潤,是雖市場變動的。而地租,則不需要擔心市場的變化。”

“如果,我們能夠靠槍炮得到土地,那么這個地租就歸我們所有。從盈利的角度來看,至少在短時間內,貿易的利潤,不如獲取地租,這是毋庸置疑的。”

“其次,在一些島嶼上,就像是泰國一樣,這種土地制度的土地擁有者,依靠地租生活。而最底層的農人,除了要繳納給土地擁有者的地租之外,還要繳納國家的稅費。如果我們打破這種分封建制的土地模式,轉而直接收取地租,減少了中間環節,再加上我們可以收取人頭稅,這其中的利潤又有多少?成本才是多少?”

“成本問題,可以這樣考慮。只要我們安插一些本地人,允許他們不繳納人頭稅和各種費用,他們就會幫助我們收稅,幫助我們維持穩定。這花不了多少錢的,而且獲利極多。”

陳健皺眉輕咳了一聲,心說這就是用自己的東西打自己的臉。理論這東西始終就是個工具,關鍵是看誰來用,怎么用。那小冊子不是他寫的,但是造成的影響和他脫不開關系,如今卻用這手段明明白白地指導殖民體系,簡直醉人。

那人看了一眼陳健,笑道:“陳先生是好人,所以心腸軟。只是股份制公司,不是以好心來計算的,唯有利益才是目的。對了,還要感謝陳先生讓我們看了看大荒城的紙幣,也讓我想到許多。”

他笑著往南一指道:“南邊那些地方盛產香料,但是除了香料之外他們什么都沒有。既然陳先生在大荒城,靠著農具、糧食、鹽、工具和土地所有權,能夠推行紙幣,由此可以說紙幣這東西就是一種媒介。未必非要用白銀黃金。”

“這問題就很簡單了。假使我們想要控制南方的香料,利潤最大的辦法是什么?很簡單!卡死糧食和布匹,推行紙幣。只要我們能夠控制島嶼,那么這個島嶼的一切就被封閉起來,紙幣作為媒介,可以購買糧食和布匹以及生活所必須的一切。而他們也只能用香料來換紙幣。”

“如果我們可以控制住大米和棉布,甚至我們都不需要白銀作為交易物。這樣一來,公司又能節省巨額的流動開支。同樣,以這兩點為基礎,再加上鹽、煙草、糖、金屬等等,整個小島的一切交易都以用上紙幣,而紙幣控制在我們手中,實際上就是:紙幣收購香料,我們賺了一次。他們又紙幣再購買大米和棉布,我們又賺了一次。”

“而對那些人來說,他們連反抗我們的勇氣都沒有。假如反抗,他們手中的紙幣就是廢紙,什么都得不到,因為他們沒有白銀,和別人貿易被人并不認同這些紙幣。除了和咱們交易,他們還有什么辦法呢?”

他想了想,又道:“那本小冊子上說,勞動是財富的來源。那么我們要攫取的,就是那些小島上的人的勞動。只要他們能夠勞動,我們就能獲利。香料采摘,源源不斷,這就是勞動帶來的財富。財富不是來源于金銀,那只是媒介。”

“這是將來對南部將來香料貿易的計劃。而對一些已經擁有人口和耕地的國家來說,最賺錢的就是用槍炮干掉他們的君主,換咱們來收地租。諸位,可以想一想,這既不影響咱們貿易得利,又可以投入一筆錢后每年都獲得地租稅費人頭稅的收入。還有什么比這個更賺錢的嗎?”

“而且,我算了算投入,其實真的不多。比如一片領地,我們把稅包給某個本地人。本地人對我們負責,繳納包稅。而對他所承包的地方,他仍然可以獲利。當然,我們可以出臺一個規矩,規定本地收稅的標準。如果底層反抗,我們就殺幾個包稅的。讓底層的憤怒,集中在那些包稅人身上,而不是我們身上。挑撥他們族群的內斗,分化他們的族群,根本不需要什么宗教,就可以控制住。”

“如今,地租是比正常的利潤更賺錢的。而且,不影響貿易的利潤,甚至可以控制更低的關稅。”

“所以,以地租作為利潤來看,咱們的目標不應該放在這里,而是把精力放在印度。那里富庶,據說土地足夠,人口也多,邦國林立。咱們控制住那里,可以獲得的收入絕不是這里能比的。如今貿易的利潤,不可能超越地租。工廠的利潤,也不可能超越地租。至少咱們不會。”

陳健暗罵了一句,卻不得不承認這人說的沒錯,除非是香料貿易這種奇葩的東西,能有百分之四百的利潤,否則此時的生產力水平和市場大小,這個年輕人說的一點沒錯,地租還是公司利益的第一選擇。

可見,看書多了民智初開學會利益分析也不好,就不能干很多陳健想干的事了,連講道理都要講不過了。

年輕人看了一眼陳健,低頭道:“陳先生,我很尊重你,但我必須提醒您,您的理想或是黨派,那是您的事和你們黨派的事,請不要牽扯到股份公司中來。你作為股東,唯一的目標就是為股東盈利。請您考慮清楚這一點。南洋貿易公司,不是你們墨黨的黨產!”

“我從不懷疑您的頭腦,但顯然您做決定的時候,股東的利益是在第二位,甚至更往后。當然,在天涯海角之東,您所做的一切我都認同,包括天涯海角,你也是在為將來考慮,我事后考慮過,是我想的不周到。但是,這里的問題,你必須給我們股東一個交代,你到底要怎么辦?”

蘭琪哼了一聲,想要反駁什么,被陳健按住。

他捏了捏腦袋,起身問道:“事不誅心,你在質疑什么?”

“對不起,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

“好啊,提醒我,我會接受。那么暫不考慮印度地租的事,你對這邊的貿易有什么想法?”

“長遠的打算我已經說了,至少此時地租和人頭稅是收益更大的。而短期的……我建議采取那個明國商人的上策,占據大員。”

“然后呢?”

“然后?如今明國商人可以獲利的地方,無非是馬尼拉、北大年、馬六甲和亞齊、日本這些地方。如果我們控制了大員,利用我們的海軍就可以控制本地的商船。不允許他們前往馬尼拉、日本進行交易,只允許在我們控制的地方交易。這樣以來,我們就能壟斷這里的貿易。而且,我們可以分發旗幟,每一艘船都必須懸掛我們的旗幟,否則我們可以擊沉或是捕獲。”

年輕人笑了笑,說道:“諸位,不要忽視一個問題,明國商人也是我們的競爭對手。如果沒有我們,他們可以自行前往日本,我們憑什么獲利呢?大家現在只是擔心荷蘭人、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卻忽視了明國商人才是最大的競爭對手。”

“就算是我們控制了北大年,我們站穩腳跟之后,要做的就是禁止其余國家的船隊來這里貿易,包括明國的商人。而他們就只能經我們的手再次貿易,我們就能賺到更多的錢。否則的話,我們要面臨競爭,還有競價的危險。”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這些話聽起來的確很有道理,陳健等眾人發酵了一會,問道:“說完了?”

“是的。”

“我覺得,你想的挺好,但是你顯然忘記考慮一個成本的問題。我們那么做,會得罪明國商人、葡萄牙人、荷蘭人、西班牙人。你不要看著現在荷蘭人無心北顧,甚至還在和葡西競爭。但是,一旦我們這么做了,等荷蘭人控制住了香料群島,他們會聯手對付我們。再加上明國的商人,你們覺得一群冒著走私風險穿行大海之上的人,真的如你們想的那樣弱小嗎?”

看了那人一眼,陳健笑道:“我給你們算一算,想要保持這樣的優勢,我們需要至少三十艘大戰艦、八十艘武裝商船、三千到四千的水手和炮手,三千士兵、六十門野戰炮,一百五十名管理人員。這成本是多少?多少年能收回來?因為我們那么做,要面對四國的合圍。就算明國對于海貿不重視,但是諸位,我們可以組建貿易公司,那些明國的海商難道不能組建海盜?”

他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用一種故作的老氣橫秋的語氣道:“年輕人血是熱的,激情萬丈,但你得考慮現實。”

蘭琪聽到這樣的話,在那偷偷地抿著嘴偷笑,心說你也才幾歲啊?

然而終究陳健還是有資格說這樣的話,那年輕人低頭不語,陳健嘆了口氣道:“胃口別那么大。再者,我們控制了明國海商,貨賣給誰去?一個那么大的國家,你們考慮過他的生產能力嗎?你考慮過每年生產出來的東西,需要多么大的市場能賣出去嗎?供過于求的時候,我們賣給誰去?照你這么搞,就算我們站住腳了,我們控制住了,我們唯一能售賣的市場只剩下一個日本。他一年能吃下這么多東西嗎?你們算過一年在海上走私的貨物有多少嗎?”

陳健搖搖頭,又擺了擺手指道:“你們還算錯了一件事,回報率。南洋貿易公司的股東,會選擇對歐、非以及西班牙總督區的貿易。損毀率低、回報高,還有航海保險,請問在這種情況下誰愿意把錢投入到這里?要弄清楚,我們對香料沒有太大的需求。就算是貿易公司股本溢出,不再發行股票,資本會流向哪?”

“不會是這里,這里只是最后的選擇。資本會流向手工工廠、作坊、繅絲、棉布這些工廠,甚至流向熱帶群島的甘蔗、煙草。也不會流向這里。我不是說一點不會流入,而是相對于別處的回報率,這里的資本募集不到你們所計劃的控制貿易的能力。”

“這里需要長期經營,需要長期穩定的資金,至少十年才能分紅提現的資金。所以,想的是美好的,但現實不允許。的確,南洋公司不是我們的黨產,也不是我的私產,但僅僅作為股東,我也必須說明,我們必須采取另一種策略。”

假裝有蒼蠅飛舞,悄悄擦了一把冷汗,偷偷看了一眼眾人,心說自己的“賣國行徑”得用一種為族群謀利的理由解釋出來,實在有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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