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酋長到球長第一百二十章 那些人,那些年(一)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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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那些人,那些年(一)


更新時間:2017年03月03日  作者:茅屋秋雨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茅屋秋雨 | 從酋長到球長 


衛娥兩城需要的是安心,以此來確保夏國后方的安穩。

那些夾雜在榆城與草河之間的城邑,不需要他們的安心,只需要將他們和夏國用利益綁在一起。

也無非就是以夏國為中心,各個城邑各有分工的協作模式,力求不讓任何一座城邑出現小而全的復雜模式,要讓他們殘缺單一,一旦離開夏國城邑的日子便不會好過。

這種包藏禍心的手段并不會引來絲毫的不滿,反而讓那些城邑的首領們很是滿意。他們手中有奴隸也有土地,但是城中的其余親貴也有奴隸,因而這些首領們渴盼著自己的奴隸創造出的東西可以和夏國直接交易,而那些親貴們的奴隸根本沒有這樣系統地和夏國交易的手段。

從北方的夏郡開始,沿著草河與大河交匯,再一路來到榆城,形成一條十余個城邑的沿河經濟帶。

其實此時也無非就是鉛、錫、糧食、魚蝦、陶、牛羊、毛之類的貨物,可是經過夏國的整合后這些貨物變為了下游和上游需要的青銅、膠、線之類,對彼此都有好處。

一些利益不算太大或是需求量不太多的小作坊,基本都轉移到了這十幾座城邑當中。

這些城邑的親貴子女家的孩童也開始前往榆城學習,需要繳納一定的銅幣,因而能夠去學習的也就是那些親貴家庭或是家中有奴隸的人家。

種種穩定繁華的跡象,并不能掩蓋之前緊張的氣氛,但畢竟暫時還沒有打起來。

夏國也沒有因為和粟城之間的爭執而翻臉,依舊交易,各個城邑的船只越發的多,甚至逐漸有了可以讓馬車牛車簡單通行的道路。

這種和平而又快速發展的時間持續了很久,底層的人們其樂融融,感受到安穩的快樂。

城邑的發展用首領的視角去看,總是那樣的死板而又無趣的,或者說這短暫的黃金一般的年代只是為了將來兄弟相殘做的準備。

可對于那些普通人而言,卻又不同。

因而很多年后,當戰亂真正平息的時候,總有人會記起這風調雨順、富足安穩的五六年,細細體會著這年代中的一切。

很久很久之后,大河沿岸的某個地方,某座城邑,某間寬大的磚石結構的、窗子上貼著窗戶紙的屋子前,便有一個人講訴著那段最為安穩的時光。

庭院很大,顯然這不是一般的人家,幾根竹子在院落的附近頑強地生長著,外面傳來一陣馬的嘶鳴,身后的木門兩側貼著一對寫滿了墨字的紙,窗紙旁懸掛著采摘的艾草。

房屋的主人名叫牤,此時年紀已經不小了,他小的時候氏族還在遷徙,那時候和當時首領的兒子一起射死了一只小兔子,玩了個過家家樣的游戲。

如今他已經改叫了娥牤,有了屬于自己的姓,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當然,也有了皺紋和白發。

那已經是距離安穩的五六年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因為他最喜歡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收拾好了一切準備前往遙遠的京畿去求學。作為大家心照不宣的蒙蔭,不需要那些平民子弟苛刻的條件便可以前往最好的學堂的軍事班,以此作為比別人起步更高的開始。

新一代的年輕人已經成長起來,他們沒有經歷過那安穩的五六年,聽了很多的熱血沸騰的故事之后最覺得無趣的就是那安穩時代的一切。

只是,父子間的交談卻不知不覺地被引到了那個暫時安穩的年代,作為史書上寥寥數筆的年代,對于經歷了那些年代的人來說卻是數百個寥寥數筆才能講述清楚的故事。

起因,只是孩子問起來父親,父親和自己早逝的母親是怎么相識的。于是娥牤便回憶起了很久前那一次不歡而散的會盟之后他眼中看到的一切。

“那時候咱家還窮的很。那時候國君還叫首領,咱們的老首領娥鉞還在呢,咱們的國君那時候還在京畿跟著王上求學。”

“我那時候年紀不大,但是可比你現在要壯實的多,畢竟小時候我可是比你吃多了苦啊,小時候一路從遙遠的東邊遷徙到了草河,遷徙途中遇到了如今的君上。”

“那時候咱們家在草河邊上,你也知道的,你就是在那出生的,也喝了幾年草河的水呢。那時候咱們離王上的城邑很近,不過那時候已經改名叫夏郡了。”

“當年老首領變革了軍制,咱家那時候還沒分家,需要出一個人跟隨出征。富足的、奴隸多的便要出戰車,稍微富足些的便要準備銅劍跟隨,再窮些的就只能拿著長矛了。”

“我記得那是華歷三十七年吧,那年老首領從京畿回來,便下了令,準備完秋收之后就要準備服役了。那時候富足的便買些皮甲之類的,咱家那時候窮的什么都沒有,但是哥哥姐姐們還是給我縫了一套皮甲。”

“那時候你爹可以算是最底層的兵卒了,除了一身力氣什么都沒有。老首領給我發了一根鐵頭的長矛,一塊木盾,這就是我當時的武器。”

“訓練我們的是王上那里派來的人,那叫一個嚴苛啊,我以前打仗的時候哪里需要走的這么整齊,可一個秋冬就練這個了。我那時候有一身力氣,打架也是好手,當真是一拳能把小牛打死的,不過訓到冬天我也就是個頭牌兵,比別人多了一層老首領發的皮甲。”

“當時老首領也和我們說了,以后打仗打得好,就按照功勞分配奴隸、戰利品或是其余的賞賜。當時我就盼著快點打仗,不打仗我哪里來的賞賜呢?我就想有一頭自己的牛,可當時哪里買得起呢。”

“從老首領回來后,那些家里奴隸多的,便將一些奴隸送到了京畿,是去開挖鐵礦的,那時候最能換來鐵器的就是人了。當時那些富足的除了派出奴隸去京畿挖鐵外,王上還派人在咱們這找了錫礦,直接熔煉好沿河運走,到京畿再把錠重新熔煉。”

“不過那時候你爹可沒這本事,一個奴隸都沒有,只能干看著那些人出了奴隸、王上和老首領出錢和工匠建起了一些作坊,看著一些人蓋起了磚瓦的、帶著窗戶紙的屋子,也不怕冬天冷風吹進來。看著那些人買了牛馬、自己備了弓箭、戰車、戈矛之類,我卻只能拿著長矛盼著打仗。”

孩子有點發怔,從他記事開始,似乎就記得自家有牛有馬了,卻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家也曾經有過這樣窮困的日子,回味著父親說的艱辛,忍不住想到學堂里學的一句話,篳路藍縷。

“有時候啊,人的命運啊就是不能預測的。”

“第二年,正好是咱草河大聚會的時候,很久之前就是那樣了,三四年一次,大家聚在夏郡較量武藝、弓箭、摔跤之類的本事。”

“那之前,咱們能贏的不多。那時候老首領便想著多贏幾場,還想著和夏國人比比駕車射箭呢。當時老首領就在城外,讓我們展示本事,我那時候還不會騎馬,射箭也不準,摔跤什么的也不是城中數一數二的,但是我拽石桿用的好啊,小時候就用那東西打過兔子。”

“也是巧,當時正好有個老鴰飛過老首領的頭頂,我那時候也是膽子大,聽著老鴰叫了幾聲,我便故意叫罵了幾聲,引了老首領注意。”

“我蹲下身順手抄了一塊圓石子,從腰里摸出樹皮藤纏的投索,大家都看著我的功夫,我心里稍微有些慌,卻也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便穩住手用力一甩。”

“一枚石頭,一下子就把那老鴰打下來了,首領當即贊了我幾聲,還送了一套羊毛繩的投索,賞了我十幾個錢一罐酒。”

“我就因此跟著那些去夏郡的人參加聚會,以往只是聽說過,又不是親貴,哪里去的了呢?當時可真是新鮮呢,我以往就在老城里聽過石薺演過兩次戲,那天剛去夏郡就又看了一次,還搶了個她扔下來的布袋子,里面是把骨梳子。后來這梳子就是我送給你母親的第一件東西,也就是你母親最喜歡的那把,后來齒都斷了,也不是沒有玉的,可她一直舍不得換,走的時候也沒有陪葬,倒是留給了我。等以后我死了,你葬我的時候,可得記著把這梳子一起葬了。”

孩子急忙說道:“父親還年輕,孩子剛剛長大,今后還要看我征戰立下功勛呢,怎么就說這樣的話。”

娥牤笑道:“說說就說說嘛,誰能不死呢?無非是去祖先那里,倒也可以看到你母親了。王上都說了,人沒有不死的,何必自己騙自己呢。”

“不過那時候我可沒想到死什么的,就想著好好表現一把,除了讓大家看看我的本事,也是為了獎勵,那時候窮啊,可是聚會較量武藝時候的獎勵可是好東西。”

“當時夏郡可是去了很多的人,東西外加陽關三縣的、附近城邑的、甚至京畿之地的人都去了不少。那一次又多了不少新的較量,好在還有投石,不過比起斗劍、騎馬、車戰、賽跑之類的事,投石這較量終究差得遠了,尤其是當年新的騎著帶馬鐙的戰馬刺草靶子的引了不少女人看。”

“尤其是比投石的時候,遠處正在比蹴鞠,我這更沒多少人看了,但是當時你媽媽卻就在旁邊看著呢。后來我才知道是因為去看蹴鞠的人太多了,你母親擠不進去才沒去看。”

“我當時可不知道,只看到一個女孩兒坐在木凳上,雙手支在膝蓋上笑吟吟地看著我們。當時正好陽光有些晃眼睛,你媽媽那時候就像是被融化在陽光下了一樣,看得我心里癢癢的。”

“結果心里一癢,第一塊石頭就投偏了,我當時就覺得你媽媽肯定在笑我的,我長那么大臉第一次紅了,都不敢回頭看,心里咚咚的跳。第二塊石頭的時候,我便咬著牙投了個最遠處的靶子,結果就中了。”

“我都沒聽別人的歡呼,先回頭看了看你媽媽,發現她掩著嘴也正看著我呢,不知怎么的眼睛就看到一處去了,我的臉一熱,也看到你媽媽低著頭拿手搓著衣角。”

“可我那時候什么都沒有,你媽媽那時候可是夏國的女孩,我哪里敢多想。等到別人喊我名字的時候,我心下一橫,把那把骨梳子扔了過去,也不敢看她撿起來沒有,我自己就跑開了。”

“后來我得了第一,獎了塊刻著龍的金幣子,還有一個小鐵鍋。鐵鍋那時候可是雖然昂貴,可我再想想家里連頭牛都沒有,心里終究還是不敢去找找你媽媽。”

“等我回去后,老首領又獎勵了一番,正巧小首領也回來了。我就把鐵鍋賣了,換了柄大銅斧,又買了套皮甲。”

“小首領找到我,說城邑正缺人,又要筑城建作坊,又要開礦、種植,只靠城里這些人可不夠,得去把北邊的一切聚落搶到城里來。當時小首領回來的時候帶了十幾副布面甲,又選了一些小時候相熟的伙伴,從老首領那領了些兵卒,便去了北邊,開始征伐。”

“我當時也算是城邑第一批穿鐵甲的人,心說一定要好好的,多搶些人,多立些功勛,也好去找你母親。”

“那是華歷三十八年,當時城里最缺的就是人。王上當時也和老首領小首領說了,人越多越好,甚至咱們不要他那邊有多少要多少。當時不止是咱們城邑,衛城那邊也是和西戎人天天打,要么抓回來種地,要么抓回來挖礦或是做工。”

“當時夏郡郡守也出了三百多人,還有陽關的騎手,和我們一起去林子立抓人。有聚落弱小的,就逼著他們遷到城邑居住,不遷徙的就把田地都毀了、房屋燒掉。有大的聚落就和他們打,他們那時候也都學會種植了,不能動不動就躲藏在山里,和我們打了幾次。”

“那時候的布面甲和現在沒法比,又沉又笨,可那也比什么都沒有強啊。我們就十幾個披甲的,往往和夏國的十幾個一起沖進去,就給他們沖散了。又有火藥、投雷之類的東西,那些人那里是我們的對手。”

“從夏天一直打到第二年春天,等我再回去的時候,那也是砍死過幾十人的好手了。回去后,老首領賞賜了我六個家奴種地,又累計了功勛可以單獨一戶使用牛馬。家奴種地,我打仗,出征的時候便選出一個給我背著甲和糧食,我也學會了騎馬。”

“第二年又去了衛城,衛侯執掌夏、衛、娥的兵士,大破西戎,在那里筑了座新城,剩下的西戎人便在四周居住開墾,氏族首領的子嗣都被送到夏郡學習。”

“那一次可是把西戎人打服氣了,他們排著軍陣,結果夏國人剛剛出現的雷火衛離著弓箭打不到的地方就把他們打死了很多。也是祖先庇護,當時一共就三門銅炮,那李四郎胡亂放的,也是巧了,竟直接蒙中了西戎人的首領,鐵球把腿給砸斷了,當時西戎人就散了。事后連他自己都說那就是胡亂放的……可巧了就立下了大功勛,我搶了西戎人的大纛,也還排在他之后。”

“那之后,一部分西戎人就向北跑了,幾個內部打得頭破血流的氏族部落也聯合在一起了,打又打不過只好往北邊跑。剩下的也都臣服了,要不然幾年后打起來的事后還真怕他們忽然從背后襲擊。”

“那一次我功勛不小,家奴也多了,功勛也大了,打仗的事后也管著五十多人了。”

“那時候我就想著,趁著懷子節去夏郡,希望能夠看到你母親。那年正好是之前會盟后商議大野澤那座城邑首領歸屬的時候,按說都要到粟城去,但是王上和老首領、衛侯先邀請了其余城邑的人齊聚京畿,那時候還叫榆城呢,說是如今已經能夠看出來誰更賢明、誰更適合當這個首領了。”

“那顯然是菱勝了,王上的都城可就在旁邊呢,又有不少小吏幫著管理,哪里是他的哥哥們能比的?”

“當時都傳言說可能要打仗了,因為都說那些城邑可能不會遵守當初的盟誓,不會讓菱當那座城邑的首領。我當時還不知道這么多,只知道當時老首領已經下令,分發了長矛、弓箭、石索,承諾那些被抓來的奴隸只要出征有功便可以給予國人身份。”

“當時酒也不準釀了,陶也不準燒了,調集了糧食,準備了船只……可誰曾想啊,對面竟然遵守了盟誓,竟沒打起來!可這件事也算是之后打起來的原因吧,要不是這座城邑的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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